山海关,解尸院。
吴镇海的两鬓已有数根白发,他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不过,他的饭量和酒量却是日渐增长。
“哈哈哈,你小子这肉食,做的倒是越发香了。”
吴镇海咕噜噜喝下一大碗肉汤,头冒热气,面色红润。
齐槐坐在他对面,微笑不语,他如今的境界已是玉鼎境,很恰当。
喝罢后,吴镇海放下碗,长出了一口气。
他看向齐槐,眼神慈爱,两人一并生活了数十年,自是早已情同父子。
“当年把你带回解尸院,一晃竟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吴镇海感慨道。
闻言,齐槐笑着说道:“院长也清闲了数十年。”
“是啊,清闲了数十年,如今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吴镇海的心情极好,准确的说,整个七十二院上上下下,心情都极好,没人不想回归大夏。
这般想着,吴镇海忽的一愣,他想起了一件久远的事情,于是皱眉沉吟道:
“当年你是从大夏兖州来的,到时候可要回家中探望一番?你的父母,应是还活着。”
“不必了,弟子早已将解尸院当成了自己的家,便不回去探望了。”齐槐笑着摇了摇头。
见状,吴镇海眉头皱的更紧,他本欲继续说些什么。
但不曾想,恰在此时,忽有人敲开了解尸院的大门,数个与他相熟的院长联袂而来,满面红光道:
“老匹夫,你竟是发达了。”
“你这厮,瞒的好紧!”
……
听着他们口中所言,吴镇海一脸的茫然。
但不等他反应,众人便将他齐齐围聚在了一起,院外也跟来了不少的洞玄境长老,以及各境界的弟子。
他们虽没有入内,但都在外面凑着脑袋,一脸艳羡的瞧着里边。
“你们几个老货,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吴镇海愕然问道。
闻言,那几人就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挤兑道:“好啊你,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竟还是不曾跟老夫吐露实情。”
“莫非是不把我等当兄弟?”另一人不忘补刀。
“放你的狗屁,老夫什么时候不把你们当兄弟了?”吴镇海涨红了脸,犹自辩解。
“呵,大荒王那边都下了令了,许你这老匹夫晋升侯级,你却从不曾透露半分消息。”
嗡嗡嗡!
吴镇海脑子一懵,什么玩意?
大荒王亲自下令,要给老夫晋升侯级???
“说罢,你是如何救下了大荒王,此等好事,老夫可真是羡慕死了。”
这几人都与他是数十年的老友,跟他一起上过长衬,杀过妖魔,是真正过命的交情。
他们与吴镇海说话,也没那么多的忌讳,更无什么遮拦。
然而,此时的吴镇海已经彻底发懵了。
他只听得到自己脑子里有蜜蜂在嗡嗡嗡的叫。
救过大荒王的命???
这又是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么些年来,他就只救过齐槐的命。
这般想着,吴镇海下意识的看向了先前齐槐所在的位置,但是那里早已消失了齐槐的身影。
齐槐已经去到了角落的阴影处,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不过。
他虽然躲在此地了,却是依旧躲不开众人的目光。
这会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脸羡慕的看着他,毕竟他是解尸院唯一的一位弟子。
到时候吴镇海晋升化灵境,那齐槐的地位岂非是水涨船高?
这厮的运气真好。
不约而同的,人们的心底泛起了这个想法。
而紧接着出现的念头,便是恨自己不能取而代之。
先前解尸院在七十二院里边,没什么特殊的,是个捞不到油水,得不到战功的地方。
在这里待着,每日除了分解妖兽,便再没事情可做。
弟子们自然都不愿意来此,他们更想要的是获得战功,以此增强实力,突破境界。
可不曾想,今日却是恨不得早个二十年就拜入解尸院。
齐槐当然感受到了众人羡慕的目光,他嘴角的笑容轻轻泛起。
看着被围在中间不知所措的吴镇海,那一抹笑容便越发浓郁了。
……
……
解尸院外。
齐槐站在孟婆的身边,两人看着围聚在此的众弟子们。
“我人族,如何?”
“一般。”孟婆语气生硬,显然这不是她的真心话。
齐槐也不跟她争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便暂时先留在山海关这边吧。
修炼所需,自是少不了你的。”
“那你呢?”孟婆下意识问道。
闻言,齐槐说道:“我要去一趟大夏。”
“我与你同去。”
“不着急,你等三个月后再去。”齐槐吩咐道,随后他开口问道:“说来,你可曾知道泪障的主阵之人?”
孟婆先前是在地府,但她也知道不少人间的事情。
此时听闻发问,她细细回想了一番,随后道:“我似是有印象,好似是大夏那边的某一位王,你问这个干嘛?”
齐槐皱着眉头,他看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山川,一直看到了泪障。
“此等大阵,我当然想拿来用用。”
按照他的意思是,等到去了那边,把兖州占了以后,最好是能够把泪障给拿下来。
泪障这个阵法,是极强大的,齐槐也不知道是怎么布置出来的,反正现在的他是没这个本事。
如果能有泪障作为保证,那人族就是多了一层保障。
正如先前大夏所想,到时候长城被妖魔攻破,正好退居在泪障后面。
可这阵法要是操于他人之手,齐槐可不放心。
这岂不就是相当于把自己的性命交代给了别人?
虽说齐槐自己大概率死不了,但是山海关这么多人呢。
所以,不如直接把阵法给抢过来,到时候一了百了。
人族多一分保障,他也能在外面随便浪。
一想到大夏,齐槐就有些头疼,不仅仅是神明的降世,还有地府的来人。
人皇在位太久了,他已经把整个大夏搞得乌烟瘴气,简直是四面透风。
怕是再过不久,都不用什么妖魔了,人族自个儿就能灭了。
人皇到底想干什么?
这厮到底在谋划什么东西?
总而言之,齐槐越想越头疼。
“你们冥都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齐槐皱着眉头问道。
闻言,孟婆瞧了他一眼,慢慢摊开手来,道:
“我怎么知道是个怎么态度?”
“冥都的事情有十位殿下管着,更上面还有冥王,哪里是我能操手的?”
齐槐的眉头皱的更紧,如今瞧着,人族真的就是举世皆敌。
他想拉着孟婆当盟友,最不济也把孟婆一族给拉过来。
可现在看来,貌似自己想的太过天真了。
没有足够的实力,没人会在乎这些。
修炼,当务之急还是修炼。
先回归大夏,再徐徐发育,迎接妖魔之乱。
接下来便是要努力修行了,实力才是强大的根本。
齐槐从来没有忘记这些。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之间便是半夜。
当秦王带着三位侯和十几个挑选好的弟子来此之时,大荒王已经在泪障处等候了。
众人瞧着他,满脸的紧张,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就连秦王,她的呼吸也急促了些许。
泪障后面到底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汝等准备好了吗?”齐槐问道。
众人点了点头。
见状,他便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枚破壁珠,贴在了泪障上面。
随即,一个洞口径直出现,泪障虽是阵法,但在破壁珠的面前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还不快走?”齐槐皱眉催促一声。
秦王喉咙滚动,定了定神,一马当先朝着前面飞去。
高境界者打头阵,山海关的规矩向来都是如此。
随后众人鱼贯而入,等到最后一人进去以后,齐槐便收起了破壁珠。
他看了一眼泪障,然后便朝着十侯殿飞去。
枯燥而乏味的修炼,从此便开始了。
泥丸宫里的那枚金丹,上面的火种已经比之先前壮大了数倍,照亮了更多的四方前路,驱散了黑暗。
想来不久之后,米粒光华,便可成为熊熊大火。
……
……
大夏,兖州。
秦王一脸警惕的从泪障内飞了出来,她虽蠢了些,但她的天赋和战力可并不低。
刚进入大夏,眼前便豁然开朗,虽是黑夜之中,但还是有一股跟山海关截然不同的气息涌入了她的鼻腔。
“不知秦王感觉如何?”
忽的,一个满含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秦王猛的转身,同时一掌朝着他的天灵盖便扣了过去。
但,她纤细的臂膀居然被人给轻而易举的就挡住了,那人丝毫不费力气。
“莫要紧张,大荒王命我来此等候。”
听到大荒王的名字,秦王当即便住了手,收起了汹涌澎湃的灵力。
此时,凰佩等人也已经从泪障里出来,他们都看到了眼前震惊的一幕。
能够接下秦王攻击的,那就意味着最起码也是一位王!
天呐!
神秘派居然在大夏这边有一位王?!!
这个消息,无疑让他们来的震惊,同样让他们兴奋了起来。
自己人越强,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诸位请随我来吧。”
齐槐笑着说了一句,随后带着众人朝着青阳城飞去。
这里还有洞玄境长老,不能御空,自是由真血境院长拉着抱着,以加快赶路速度。
这里距离青阳,说远不远,但也绝对说不上近。
这一路上,他们各自都按捺不住好奇,四下里不断的瞧着,看什么都新鲜。
而齐槐也借着这个时候,跟他们介绍了一下如今大夏的形势。
等到天色渐亮,齐槐等人方才到了青阳城。
远远的,他们就瞧见了城门口写的那几个大字。
大夏兖州,神明禁行。
天若欺人,反天如何?
秦王攥紧了拳头,娇声喝道:“写的好!”
她只觉第二句顺眼无比,胸中气魄直要冲出天际,想到大荒王跟她说的话,秦王忍不住问道:
“先前本王曾听闻,大夏有神明惑乱众生,不知道那神明在哪儿?本王要砍下他的头颅!”
闻言,齐槐一笑,说道:“这青阳城本来有一尊神明,但被我的兄长符公子砍了。”
符公子的名号,他们早已知晓,正是那一位带着顾小冉回来的人,众人肃然起敬。
“后来这里又来了一尊神明,便被我给砍死了,如今却是神明不敢在此地降临。”
听闻此言,一行人的神色越发肃穆。
秦王也不由得高看了齐槐一眼,随后跟着他进了城。
凰佩等人自然是先行在城池里四处转悠,只有秦王跟着齐槐去了城主府。
“接下来该如何?”
秦王沉声问道,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既是先遣军,那就要做到先遣的职责。
齐槐早就已经定好计策,此时正好说道:“兖州其实已经算是孤立的状态,倒是不需要怎么管。
我们的目的是整个大夏,大荒王的意思是,收归整个大夏的力量,一同抵抗妖魔。
如今的大夏,因为存世神明的原因,分为两派,一是人皇一派,他们顺从神明,甘愿为神明走狗。
第二派是太子一派,他们欲要纠结力量,行造反悖逆一事,不过太子可不可信,这还是两说。
只有咱们山海关的自己人是可信的。”
这话一出,秦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满脸的赞同。
“如今之计,便是分三步走,第一步,弄清楚太子的意思,他要是愿意,那自是一切好说,他若是不愿意……”
“他若是不愿意,本王以为,他也不必再做太子了,正好做个死人。”秦王接过了话头,脸色冷漠。
在这种情况下,容不得什么缓兵之策,徐徐图之,要的就是当断则断,快刀斩乱麻!
齐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步,摸清楚大夏现存紫府境以上的高端战力,还是那句话,愿意的一切好说。
至于第三步,那就是斩杀神明,大夏共九州十八道,拢共二十五位存世神明,这些……一个都不能留!”
“自当如此。”秦王点了点头。
齐槐正要继续说话,但他神色却忽然一动,抬起头看向远方,咧嘴一笑道:
“正好,太子那边的人回来了。”
而此时的李青阳,刚刚入城,他没来由心里一突,忽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题外话------
明天九月,诸君请看我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