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县监的想法,光一个济州城便足以满足贼寇的洗劫欲望了,大静这边的得失,对贼寇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自己既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相信对方应该能够满足的,但县监并不知道,对面的骑手根本就听不懂朝鲜话----福海号派来的通译在后面大队里----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反而因为一次次的加价,一次次被对手无视,导致身后的自家军民士气全无。
当县监好不容易醒悟过来,对方应该是不懂朝鲜语时,远处的烟尘提醒他和一城的守兵,敌人的大队来了,一时间,恐怖和绝望的气氛还是弥散在大静全城百姓的心头······
归真卿显然没有在意大静军民的想法,只见因为轻易拿下明月镇而有些飘的他,开到大静城下后,也不立寨了,而是稍作休整就直接发动了进攻:170多人的弓箭手、火铳手排好阵型,好整以暇的次第向大静城头进行压制射击,摆明了就是强吃守军远程火力的不足。
但归真卿的这套打法还真的有效,大静守军拢总才10来张弓、3~4支鸟铳,根本无法压制福王府军的火力,反而被虾夷地保民团和路通队的远程火力打得不敢冒头,就只能眼睁睁的看路通队的披甲重兵队登上了只有一人高的城头。
披甲重兵先登后,后方支援火力骤减----直瞄的火铳因为担心射到自己人,所以,暂时停了下来,只是有可以吊射的弓箭手还在抛射箭雨----见状,朴副尉便指挥尚有一丝余勇的朝鲜军人和民壮反扑了过来。
然而,这些朝鲜军人和民壮身上都没有披甲----是的,明月镇镇兵手上或有甲,但现在也都归了福王府军了,至于济州岛上其他的部队,却是顶了天也就是几名副尉、别将能有一副甲胄----因此在面对披甲之敌时束手束脚,根本挡不住对手的以伤换伤的打法,最终如没入深潭的涓流一样,消失不见了。
打垮了朝鲜军仅有的反扑,接下来福王府军便正式转入了追杀模式,等到披甲重兵们打开了被朝鲜堵住的城门后,大静县城的沦陷也就不可阻止了······
当然,有不少朝鲜兵和朝鲜百姓打开了大静县城的南门----大静县基本是一个倾向西南方向的四边形,共有南北两个城门,福王府军主攻的是其中的北门----试图逃跑,但他们很快面临了路通马队的追杀,结果,在死伤一地后,剩余人员最终只能伏地乞降。
“蔡兄,你们派一个人去联系济州城,问一下大静县这边怎么处置。”归真卿一面命令部队弹压大静县城内最后的反抗,一面跟路通队负责人之一的蔡乃麟交代道。“另外,我接着要带保民团去攻占岛上牧司,大静这边就拜托你们路通队了。”
蔡乃麟有些吃惊的问道:“这么急,不休息一下再走?”
归真卿开玩笑的说道:“拿下明月镇和大静县的过程中,你们路通队的功劳比我们虾夷地保民团要多,所以,再不寻些功劳来,只怕没办法安抚下面的弟兄啊,总不能你们吃肉,我们喝汤吧。”
蔡乃麟大笑道:“成,成,我们就不赶上去分功了,不过,马队你还是带上,不是说,朝鲜人也有些骑兵嘛,虽然这两天都没遇上,但不能不防啊!”
归真卿考虑一会,点头应道:“多谢蔡兄提点,那就继续麻烦一下马队的弟兄们了,到时候,我一并请功了······”
按下归真卿这边马不停蹄不提,那么蔡乃麟担心的朝鲜骑兵在哪里呢?
真要是这些朝鲜骑兵趁着福王府军的主力四散的机会,发起夺回济州城和济州港的行动了,可怎么办呢?
岂不是要让兵力并不算多的福王府军陷入首尾难顾的泥覃之中了吗?
没错,若是朝鲜骑兵真就避实击虚了,还真的对福王府这边的行动有一定的威胁呢,不过,说这个威胁有多致命倒也未必了。
须知道,现在济州城里的朝鲜官民、朝鲜守军已经押解上了船,进而被送往虾夷地、小琉球等异域了,因此,就算是朝鲜骑兵反攻得手,也只能收回一座空城而已。
当然,朝鲜骑兵也许可以在收复济州空城后,继续进攻济州港,但济州港这边,不但有福王府军的伤病人员、福海号的原有护卫,还有100多野女真的附庸----这些野女真一旦披上甲,可以力敌数倍之敌----,除非朝鲜骑兵有两三百骑之多,否则只怕是不能给济州港和济州租借地造成大的威胁的。
那么岛上的朝鲜骑兵已经数百人之多吗?
答案是否定的----承平几十年以来,济州的牧监已经再度荒废了,不但马种退化的厉害,就连额定的骑兵、牧民也因为持续的贪腐,而成了空壳,与账面上的数字相差甚远----根据福海号这些年不断打探的结果,济州牧监顶了天也不过能召集包括牧民在内的一百骑士而已。
100骑士,听起来数量也不算太少,但能骑马并不代表能马上作战,因此,这100朝鲜骑兵(极可能没有这么多)的真实战力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这些骑兵未必敢反攻济州城和济州港,更多的可能是与一支朝鲜军队汇合,相互打气,当然也不排除其等死守牧监衙门的可能;若是前者,就有可能与东进牧场的虾夷地保民团迎头相撞了----其实要来昨天就该到大静县了,没来,就说明骑兵不在西线。
“我们准备把骑队散开。”然而,判断归判断,眼见得耕地开始消失,周围出现了树林和零星的草场,道路也时断时续了,温燕子、钟英有些不放心,便跟归真卿商量道。“到四面打探一下,以免被朝鲜人伏击或奇袭了。”
归真卿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说道:“我准备再走十里地,就停下来扎营,所以,你们不要散的太远了。”
温燕子应道:“这个我们省得,要知道,当年我们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马匪,知道怎么逢凶化吉、趋吉避难。”
归真卿见温燕子等人是这个态度也不多话,只是把一支四管短火铳递给温燕子:“这个会用吧!”
温燕子摆了摆手:“单管用过,这么多管子的,没见过!”
“虽然重了点,但一样用,打一发,自动会转管,你只要拨击锤,扣扳机就是了。”
温燕子这才接过来:“那就谢了。”
“不用谢,你们是我们眼睛,只可惜我手上没有那么多四管短火铳,否则,应该给你们每人佩一把才对。”
在朱由崧这边,四管短火铳至今没有算定型,因此前后两款总共才生产了六十只,归真卿能拿到其中一职,已经是不容易了。
温燕子呵呵了一声,呼哨道:“有话晚上汇合时再继续说,我先去找那帮子朝鲜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