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去请张兴的时候,李谙出现在了翊坤宫中,当然,他不敢直接找直殿的首领太监,而是找了一个相熟的同品级宦官:“这是小王爷的交代,要麻烦王兄弟了!”
王宦官拍胸脯道:“小王爷的事,那自然就是我的事,放心,尚食司,一句话的事!”
说着,王宦官请了假,陪着李谙去了尚食司:“今天是哪位尚食当值啊。”
尚食司有左右两位尚食,隔日轮班值守,结果听说是贵妃宫里来人了,今日值守的胡尚食便立刻迎了出来:“贵妃可有什么交代!”
王宦官倒是不敢假传圣旨,便回应道:“尚食司有个嬷嬷叫梁盈女的?在不在,让他跟福王府的李公公走一趟吧。”
胡尚食立刻压低声音问道:“梁盈女?福王府?这是出什么事了?”
王宦官大大咧咧的说道:“有事没事,你就别管了,走一趟就是了。”
胡尚食自然不会为了一个老宫女得罪了福王府和翊坤宫,因此笑道:“行,我帮你把人叫出来,但记得,在贵妃面前多替姐姐美言两句······”
李谙押着还不明所以的梁盈女走了,王宦官晃悠晃悠的走回了翊坤宫,可还没进殿呢,就见首领太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宦官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礼道:“陈公公!”
崔文升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刚刚请假去哪了?”
级别也不算太低的王宦官如见了猫的老鼠一样,一五一十的汇报道:“福王府伺候小王爷的李谙请奴婢帮忙,从尚食司调走一个嬷嬷。”
“福王府从尚食司调走一个嬷嬷?谁?”
“好像叫梁盈女!”
崔文升的两只眼睛一下子射出了渗人的寒光:“王弼圣,你找死呢!你难道不知道梁盈女牵涉了什么事情吗?”
王宦官立刻跪倒下来:“陈公公,那不是李谙私自调人,是小王爷的意思,就算今个我们阻止了,难道我们还能不让福王爷和小王爷谒见贵妃嘛,这到时候小王爷在贵妃耳边说两句,那可就真要命了,所以,奴婢就想着卖人情给李谙,到时候也好让李谙帮着打圆场。”
“说起来,你还真是为了杂家考虑啊!”崔文升的表情似乎有些放缓了,然而他突然加重语气质问道。“不过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事先跟杂家说一嘴呢,不成是看上杂家的位置了?”
王弼圣急忙叫屈起来:“陈公公,奴婢不过是监丞,上面还有少监,才能做到太监,而即便做到了太监,一开始也就是掌班,要做到您首领的位置,中间还有执事、管事等好几级呢,奴婢怎么可能有那糊涂心思;不过是,李谙一开始只说要在尚食司调一个嬷嬷,我也没在意,就答应替他办了,结果到了才知道是要梁盈女,这就没办法变化了。”
崔文升抿着嘴想了想,表情彻底松弛下来了:“说的也有道理,这事倒是怨不得你。”
王宦官立刻打蛇上杆道:“陈公公明鉴,小王爷调梁盈女,应该是要为寿宁公主出气的,这事啊,原本就只是卖司礼监邓公公的面子,既然如此,且随小王爷闹去,我们不沾事就是了。”
“不沾事!”崔文升龇牙一笑。“杂家是可以不沾事,你已经在局里,自己想着怎么对付邓公公的报复吧!”
王宦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旋即一路爬到崔文升面前,抱住崔文升的大腿道:“陈公公救命啊!”
崔文升冷笑道:“现在想着杂家了?晚了,你不是要把小王爷的大腿嘛,抱去呀!”
说罢,崔文升带着人扬长而去,只剩下王弼圣在那发傻了······
“元孙,内官监管理太监张兴带到。”按下翊坤宫里的对话不说,这边张兴已经被魏朝带到了玉熙宫中。“您有什么示下吗?”
此时,人菜瘾大的朱由校和杨光夔兄弟正在大呼小叫的打着纸牌,听魏朝说张兴带到了,朱由校头也不抬的说道:“另一个呢?”
“福王府的李谙李伴伴去办了,应该还有一会才能回来。”
刚刚输了一副牌的朱由校没好声没好气的说道:“那就让那个张兴一边站去!”
魏朝应了一声,然后来到张兴身边交代道:“张公公,元孙正高乐着,让你站一会!”
张兴忙不迭应道:“没问题,没问题!”
是的,元孙是极有可能变成太孙的,那么主子让奴婢站一会,那还是事吗?
因此,在宫中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张兴。说什么也不会在此刻犯错误的。
张兴刚在一旁站了大约一刻钟吧,就见偏殿方向走过来一个人,走近了就冲着朱由校抱怨道:“元孙哥哥、光夔哥哥,你们声音也太大了,折腾的我都没睡好。”
两声哥哥,让张兴的目光一凝,是了,玉熙宫,这不是万历皇帝批给东宫和福王府那几位玩乐聚会的地方嘛,自己怕是要面对的还不仅仅是东宫的力量。
一念及此,张兴有些战栗了,没错,如果是东宫的意思,他或许还能投靠福王这边,可现在福王府与东宫联手了,这还怎么挡啊!
须知道,面前这两位中可必然有一位会坐上那个位子的,除非,除非这两位都出了以外,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正在张兴患得患失的时候,朱由崧看到了张兴,问道:“这是内官监那位?”
得到确认答复后,朱由崧命令道:“给他把椅子,让他坐下!”
朱由校否定道:“不,就让他站着。”
朱由崧解释道:“毕竟内官监是为皇爷爷效命的,我们不好轻易折辱,不好不教而诛,这是给内廷体制面子,也是我们孙辈应该守的礼。”
朱由校一听也是,便同意道:“听到没有,搬个椅子给这家伙!”
椅子搬过来来,张兴急忙向朱由校和朱由崧叩谢道:“奴婢谢元孙和小王爷赐座!”
朱由校冷冷道:“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坐,就坐下!”
张兴苦着脸坐下了,可佥坐时,屁股只能沾椅子一点边,绝对是要比站着更难受的,但朱由崧却根本不管他坐的舒不舒服,只顾得在那指导着朱由校和杨氏兄弟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