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宵和黄化蛟两人打赌的起因很简单,不过是一群文不成武不就的家族旁支在花魁面前展示自己的知识面,结果聊着聊着两人就争论起来,其中齐宵认为泰西传教士所说地球是圆的这件事很不靠谱,纯粹扯淡,而与之针锋相对的黄化蛟说人家言之有理有据,齐宵不认可其实是自己孤陋寡闻、学识浅薄。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贵族子弟更是把面子看得大过了天,何况又在花魁面前,所以齐宵当即就引经据典,与黄化蛟争执了起来;由于两人在各自家中都是边缘人物,都没办法借助家中的势力,因此互不买账,倒也你来我往,搞了个旗鼓相当。
于是边上的与会者便被他们吵的不行,就对他们说,你们谁都说服不了对方,既然如此,那就实践一番,看看到底能否实现环球航行。
碍于边上眼睛发亮的花魁,酒气上涌的齐黄两人便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
原本这件事只是戚贵圈里的笑谈,谁也不当真的,但朱由崧这么一插手,立刻成为了整个南京,不,整个大明关注的事件,大量的小报趁机介绍了物理及地理知识,还有模有样的分析了环球航行的可能性,甚至为了炒作事件,同为东厂名下的一些小报还大打口水战,一下子就把事情给闹得众所周知了。
随即,内务府名下的各地博彩单位也添了一把火,就齐、黄的环球航海能不能成功,搞出了一个长期性和阶段性的投注彩池,因此这件事就彻底火出圈了。
由于事情太过沸沸扬扬了,所以齐、黄两家的当家人还一度试图熄火,但南京鸿胪寺主簿厅主簿、石泉邑子齐绍德和洛宁县伯黄九鼎刚刚发话,东厂曹青就上门拜访,还留下了上面很关注这件事的话,唬得两位家主不敢轻举妄动。
见这件事彻底闹大发了,骑虎难下的齐宵、黄化蛟两人也就只能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开始了远航的准备,将原本只是嘴炮的闹剧,变成了现实----明弘光十九年十一月初三,齐、黄二人共同向外宣布,明年正月二十五日,两人将由太仓出海,踏上环球航行之路,并为了得到第三人的验证,诚邀天下小报派人随行。
消息一出,顿时洛阳纸贵,各地小报纷纷派人入京申请随行,但申请的人太多了,船上根本不可能装得下那么多人,因此,两人又在一众小报入京人员的见证下,于金飞燕的画舫上搞了一个抽签仪式,最终选定十二家小报各派一人随船出海······
“齐家和黄家那两个孩子的船,帮他们落实了没有?”
【齐黄环球游】背后推波助澜的朱由崧可不单单是在看笑话,他可是切切实实在推进此事呢。
“回皇爷的话,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一艘东洋水师淘汰下来的信报船。”实际操办此事的东厂提督曹青如是回复道。“这条船下水已经八年多了,但结构完好,尚且不需要大修,正合适他们远航之用;就连水手也是大都督府从五洋水师中选取的老海狗,海上经验极其丰富。”
采用信报船出海一大理由是快,一方面环球航行耗时太长的话,恐怕关注的人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少,所以整体耗时一定要控制在两三年内,这样对船速就有要求了;另一方面,海上现在可不安全,海盗乃至各国海军、海商的私掠船都会对环球航行造成障碍,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卖大明面子的,但你要是派一艘四级以上战列舰出航,只怕是会引起沿途国家的惊惧的,所以,在没办法加“炮”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加“速”了。
“信报船?”朱由崧探问道。“能乘坐多少?支持力又是几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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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青当即如数家珍的汇报道:“正班水手二十人、备补水手十人,此外还能搭载二十人出海,完全够齐、黄二人及随行人员乘坐了;支持力这块,若按五十人算,一次补给完成,可以直航十三天。”
明军现役信报船最高航速视风力、洋流状况的不同可以达到每小时11~15节,而正常自持力是20人海上维持三十天,但齐黄一行因为考虑中远航中途的人员可能出现损失的情况,以及搭载了大量随船的人员的缘故,是正常信报船载员的一倍半,所以最大自持力从三十天降为了十三天。
“那考虑过启程后怎么走吗?”
“回皇爷的话,奴婢跟李泰商量过了,启程后第一站是广州,广州距离太仓差不多是三千五百里的海路,一路行去不用中途补给。”曹青具体解说道。“第二站是西贡地,从广州过去,差不多也是三千四五百里的水程;第三站到龙牙门停靠,这一段短一些,差不多是二千二三百里的样子;第四站到新南安港停靠,从龙牙门过去也是三千四百多里。”
“接下来,中途没有意外的话就停坡州港,差不多是三千五百里出头,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在锡兰最近的港口补给。”
“从坡州或锡兰任一港口出发后,下一站停靠葡萄牙夷在西天竺控制的港口第乌,这段航程略长,差不多四千里,但因为是沿着天竺西海岸在行驶,问题的话,可以随时听到天竺西海岸港口。”
“再下来,会从第乌驶向大食(马斯喀特苏丹国)的马港(马斯喀特),从马港出航后,会前往葡萄牙夷控制的锁岛(索科特拉岛),再从锁岛前往昔年三宝太监曾经去过的僧祗国(又叫木骨都束、摩加迪沙),那边是大食国的海外领地。”
“从僧祗国南下约二千七百里,有一处名为林迪的港口,乃为葡萄牙夷控制,可在其中进行补给;林迪以南四千里,有一名为聂城港的葡萄牙据点,聂城港以南约四千里,则是尼德兰夷的据点,名为开浦屯······”
朱由崧听完曹青的话,问道:“等于马港之后,齐黄探险船就要仰仗尼德兰、葡萄牙两夷的港口补给,乃至于两夷领航员的导航了?”
“是!不过奴婢跟龙牙门那边打过招呼了,相信各夷都会给大明面子的!”
朱由崧冷然道:“真要不给了,你们有办法吗?”
曹青回应道:“一切以安全为主,不行就返航!”
朱由崧点点头:“一次环球不行,那就两次、三次,总之只要民间喜闻乐见,失败了也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