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名清军气喘吁吁的站定下来,眼前已经没有路了,所以,他们只能回过头来,手擎弓铳刀枪,准备与追击上来的明军拼死一战。
很快,追击者逼近了,不过,追击者显然注意到了驻足的清军,也有意思的放慢了脚步,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只是,追击明军的脚步虽然放慢了,可毕竟没有停下来,所以,双方的距离还是不断拉近之中。
眼见得,双方距离不到300米了,突然间,就听明军方面用喀尔喀蒙古语大喊起“放下武器,跪地不杀”的劝降口号来!
是的,追击者和被追击者大大部分都是蒙古人----无非一个是喀尔喀蒙古人,而另一个则是唐努乌梁海本地蒙部以及科尔沁人、旧蒙八旗的混合罢了----只有极少数才是明人和满汉八旗兵,因此,眼前即将爆发的战斗,实际上是蒙古人的自相残杀。
在某些人眼中,或许觉得这一幕,相当的可悲可叹,然而对于现场两个阵营中的蒙古人来说,草原的残酷生存条件,早已经注定了,即便是同一民族内部也要持续进行存强汰弱的生存竞争,更何况,【蒙古人】本身就是成吉思汗糅合草原各部硬凑出来的草原民族共同体,并一早就随着蒙古帝国的分化、瓦解、衰亡而出现了分裂,没有真正实现在血脉及文化方面的彻底融合----即便过去曾经融合过,也在各自吸收汉文化、伊斯兰文化、基督教文化后产生了根本性的分化。
换句话说,喀尔喀人与漠南各族,喀尔喀人与卫特拉各族、喀尔喀人与布里亚特及唐努乌梁海各族,虽然都叫蒙古人,但事实上早就不是一家人了,所以,既然是异族,那么厮杀起来,自然是顺理成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于是乎,在明军方面的劝降声中,清军方面首先射出了手中的铳弹!
既然清军选择了抵抗,明军这边自然就不再留手,便气势汹汹的杀将了过去,随即,双方在近距离上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弓箭,而明军中的铳手也在抵近至清军不足20步的距离上,冲着还在重新装填的清军铳手射出了子弹。
不过,由于双方的弓铳数量都不多,所以,战斗很快进入了白刃战阶段。
说起来,甲胄方面,清军是占有一定优势的----勇士营是明军的三流部队,所以官兵身上大多着的是轻便的皮甲,而来自【三水堡】的清军却都是常备军,所以身上的甲胄以布面铁甲为主,防御力相对皮甲更高一些----然而明军的数量差不多有150人,清军目前不足80,所以,明军以二打一的方式,抵消了自身甲胄方面的不足,并使得胜负的天平逐渐向明军方面倾斜过去。
没错,清军这边的蒙古兵其实也更擅长马上作战,所以因为山区不利于马匹行动而被迫下马步战的两股蒙古人其实都打得很难看,这才让明军方面凭着人数上的优势,逐步压制了防具更精良的对手----清军中的满汉官兵倒是能压着勇士营中的明人指挥官打,但勇士营的明人指挥官大多装备有转管燧发短火铳,因此关键时候往往能缠住了清军中的满汉官兵,让他们没办法协同自己的蒙古同伴挽回战局。
经过了差不多40分钟的战斗,眼见得清军方面彻底无力回天了,十余名清军中的蒙古兵突然弃械跪地,向明军投降了;这就让还在搏杀的几名满汉官兵气得五脏六腑都发疼,于是,失去斗志的他们也很快跟着投降了······
“杨帅,勇士营骑兵第五团报称该部消灭了一百零七名袭扰建虏,并抓住了二十三名俘虏,另有十七名建虏主动投降。”
听完丰云山的报告,杨存孝随手算了算:“勇士营骑兵第九团之前报告消灭了九十三名袭扰建虏、抓住了十八名俘虏,四名建虏主动投降;而武功师第一团、府军师第三团、怀远师第四团下属夜不收队也报告消灭了四十七名袭扰建虏;这就三百多了,人杰,你说,谷内还有多少袭扰建虏在活动?”
丰云山回复道:“按三百数来说,【苏乌慕刻谷】内应该不会有太多建虏了,但问题是,夜不收没有找到建虏潜入谷内的途径,所以还不能过于乐观了。”
杨存孝笑了起来:“你以为本帅会忘乎所以了?”
丰云山急忙否认道:“不敢,下官只是从最坏的角度去考虑!”
“那你认为,建虏有没有可能奇袭【金字堡】到【见字堡】之间的粮道呢!”
丰云山考虑了一下,回复道:“到一定程度,建虏一定会袭击阿拉克谷道内的我军补给线的!”
“那么为什么迄今为止都没有袭击呢?”杨存孝说到这,又补充了一句。“去年张帅部也打到了【见字堡】,但建虏也没有袭击其后方补给线,这又是为什么呢!”
丰云山眨了眨眼:“去年建虏虽然没有袭扰张帅于阿拉克谷道中的粮道,但反击手段远比袭扰粮道更致命;而今年,我军特意移动了阿拉克鄂博山口大营的位置,建虏应该无法再像去年一年顺利的冲进阿拉克谷道南口了,所以,正常情况下今年建虏一定会想方设法攻击我军于阿拉克谷道内的补给线的!可为什么眼下咱们都冲出阿拉克谷道了,建虏却始终没有反应呢?”
丰云山反问了自己一句,尝试解答道:“下官以为,一个是唐努山不利于大军行动,尤其是不利于火炮等重型武器移动,所以,建虏只能派小股部分潜入阿拉克谷道,而我军每每以一哨战兵护送粮车,建虏没有决死的把握,所以至今没有发起袭扰;另一个则应该是去年清军消耗了大量的粮食,眼下青黄不接,清虏其实无力派出袭扰部队!”
杨存孝见丰云山说完了,当即反讦道:“两种判断似乎都听上去合理,但建虏连百十人的袭扰部队都派不出吗?不见得吧!”
丰云山便问杨存孝道:“那杨帅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杨存孝叹息道:“本帅也是不明白为什么,所以,没办法下定了冲出阿拉克谷道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