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叶布舒当然不是盲目的撤出定北城的:
首先,叶布舒找出了一个极其合理的理由,这就是他撤兵的目的,是为了保全定北一线残余的三千多八旗官兵,要知道,保全八旗官兵性命是眼下兵微将寡的满清的政治正确,所以,只要叶布舒打出这面旗帜,回去后的处分是不会太过严厉了。
其次,叶布舒还是祸水东引计划的支持者,所以在做出撤退决定的第一时间,叶布舒便派人潜出定北,北上俄境,邀约俄国人来接管定北。
是的,刚刚跟明廷签署《哈尔巴托沃条约》没两年、目前正跟祥福瑞把边贸做的风生水起的俄国东西伯利亚当局未必会如叶布舒所想的那样,来趟这条浑水,但不管俄国人是不是会在此时卷进来,有了叶布舒给予的“让土”文件,俄国就有了跟明廷正面商榷的底气,少不得会对占领定北一线的明军产生某种牵制,进而使得明军必须在定北周边布设大军,没办法集中力量经由西北方向越过东萨彦岭,威胁唐努乌梁海内地。
最后,叶布舒是选择经由清俄边境上的别拉亚河河谷,穿过东萨彦岭返回清控区的,这就绕过明军布设在基托伊河上游方向的阻击线----没错,随着小寨的死守,清军已经没办法直接沿着基托伊河河谷实施撤退了;至于走更南面的伊尔根特河河谷西返就更不可能了,那可是在明军营地的后方,除非与明军野战并打赢否则清军是不可能过得去的,但若是能在野战中打赢明军,叶布舒又何必撤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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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主意已定,叶布舒便毫不犹豫的付诸执行,因此,明弘光十六年、清顺治十七年七月十二日深夜,清军人衔枚、马裹剃,悄然无声的撤出了定北城,并在仅有月光照明的情况下,经由城西北方向涉渡了丰水期的基托伊河,然后沿着安加拉河左岸向北撤去。
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清军仅仅是以粪便污染了城内的水源以及无法运走的粮草,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焚毁和破坏定北城,甚至还安排少量行动不便的伤病在定北城头做日夜巡查状,以蒙骗明军侦察兵视线----虽然明军没有完全包围定北城,但其实也安排了侦察兵在定北城北面进行侦查,但由于叶布舒此前曾派出探马驱逐明军夜不收,所以,明军夜不收一时间不能突破清军探马的拦阻,近距离的发现清军的撤退行动;当然,说来说去,一切与叶布舒果决的放弃定北城有关,所以从上到下都以为清军会死守定北的北路明军才没有对清军驱逐基托伊河北岸夜不收的行为产生了更多的怀疑----这就一定程度上误导了刚刚移动了炮兵阵地,还没完全做好进攻定北城的明军。
直到七月十四日,也就是定北清军主力都已经窜入俄境,并沿着别拉亚河北岸一路西行了,林文升部的夜不收这才在抵近侦查定北城外围防线时,发现定北城已经是座空城了,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明军已经没办法及时堵住出逃的定北城清军主力了,所以经过一番权衡,林文升就只能选择先派兵接管了近乎空荡荡的定北城。
接管定北城后,北路明军一方面对城内的污秽进行清理,一方面又根据被俘清军伤病的供述向北追击叶布舒部;然而等明军追击部队开到别拉亚河南岸,准备渡河时,却遭到了匆匆从斯维尔斯克方向赶来的俄国官员的阻挠。
这些俄国官员对清军解除其边防人员武装、关押边防人员的事实置之不理----当然,也没办法理会,毕竟俄国没有那么多兵来防御俄清边境线及与数千清军决战----却以叶布舒之前送来的渡让定北城的文件为凭证,向明军索要定北及定北周边地区。
对于俄国方面的作为,不但追击明军不知所措,就连林文升也头大不已,只好在电报请示朱由崧后,安排时任林北都司鸿胪使的刘新荃去跟俄国人扯皮;此外,林文升还决定安排追击部队在俄国边防官员全程目视下,沿别拉亚河南岸西进,继续探查定北清军踪迹。
不过,别拉亚河南岸的地形崎岖,远不如别拉亚河北岸平坦,所以尽管俄国边防官员隔河告诉明军,清军正是沿着别拉亚河西进的,可明军追击部队在又追击了两天后,还是由于地形的缘故无法法继续追击了。
最终,无功而返的追击部队就只能十分无奈的退回定北城向林文升复命。
接到追击部队报告的林文升,便向风闻清军败退、定北城易手后,匆忙赶来输诚的本地布里亚特部族首领问询了别拉亚河流域的情况,并随后与北伐中路军进行了一番隔空沟通,这才根据当前的战场形势做出了最新决定:
第一,由林北都司名下的2个勇士营骑兵团及部分布里亚特卫所兵临时守备定北城及城外小寨----这些守军要确保能在卷土重来的清军或闹腾起来的俄国军队的攻击下尽可能的坚持更多的时间,以便后方闻警后能及时应变;
第二,林北都司名下勇士营骑马步兵团并部分布里亚特卫所兵沿基托伊河上行,然后设法在东萨彦岭山口寻找一处合适的位置来建设哨砦,并籍此阻止清军从东萨彦岭山道杀出,从另一个方向奇袭定北城或拖住清军攻击部队的脚步,及时为定北城及湖东林北都司预警;
第三,北路明军中的京营部分南返伊尔根特河一线,然后沿伊尔根特河河谷西进,直薄库苏古尔湖西北岸,进而翻过库苏古尔山与中路明军夹击华克隆河(小叶尼塞河)上游布防的清军,打开经由小叶尼塞河冲入唐努乌梁海腹地的通道。
当然,打开进入华克隆河的通道后,明军也不够时间继续西进了,所以,届时明军会在华克隆河上游布设一个临时性的前进基地,并安排瀚海都司、金微都司名下部分兵马据守,至于中路和北路北伐军则会立刻向关内撤退,以便躲避冬季漠北的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