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弘光十五年十月三日,雨季后爆发的第二次富春攻防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之久了,期间阮军发动了上百次的进攻,但在守城明军的全力抵御下,阮军始终无法得手,并且还损失了近万官兵;不过,在阮军的无数次冲击中,明军的损失也持续上升,以至于到后来,之前的病员只要能爬的起来的,都要加入一线战斗。
对于明军的顽强,当代阮主阮福濒差一点被逼疯了,然而更让他不安的事情发生了,北线阮有隘部几乎全军覆没,横山防线沦陷,北线明军南下的道路打开了,阮家已经处在了最危机的时刻。
怎么办?是放弃富春城不打,先出兵解决南北两路之敌呢?还是死磕富春,等解决了富春之后,再对外线迫近的明军各个击破呢?
阮主政权的高层进行了多处商讨,依旧没有结论,就只能先派出一支兵马前往北线封堵;但由于富春与日丽江的直线距离超过了150公里,且中途有多条西东走向的河流阻隔,所以,当领兵北上的阮主大将胡瑄所部五千人才抵达石瀚河一线时,便得知了北线明军前锋已经开到了石瀚河河北的消息。
胡瑄其实是阮主政权中的二流将领,本身的指挥能力非常有限,因此当听说对岸有三千明军在活动,立刻吓得不敢北上了;若是单纯不敢北上也就算了,大不了学南线的阮有进一样,依托石瀚河设防,死死挡住兵力不足的明军即可,也能为困顿在富春城下的阮主分忧。
但胡瑄除了在石瀚河以南布设防线外,还接二连三的向富春方向发出求援信,请求阮福濒派兵增援自己,否则他必不能在明军的攻击下,守住匆忙布设的石瀚河防线。
当然,胡瑄这么说也不算扯谎,要知道阮军不主攻,北线明军南下的部队却几次派兵渗透过了石瀚河,与胡部进行战斗,而就在这些十人以下级别的超小规模战斗中,京营的夜不收部队发挥出极大的战力,说以一敌百有些夸张,但一个索伦夜不收打二三十个阮军却是异常轻松的,所以,被明军中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夜不收部队收拾了几次后,胡瑄及胡瑄的部下觉得若没有明军十倍以上兵力是守不住石瀚河防线的。
可明军在石瀚河以北有“三千”人,那么按照胡瑄的计算方式,阮军至少要在石瀚河以南布设三万人,这又怎么可能呢?
所以,接到胡瑄的报告,阮福濒勃然大怒起来:“荒唐,真是荒唐至极。”
是的,雨季前,阮军在富春前线大约有六万兵马,雨季后通过征召,将兵马总数扩大到了十万人(注:这个数字不包括阮有进南下后自行招募的农兵炮灰),但在接下来的富春攻防战中,损失了近万人;而在富春攻防战进行的同时,又因为南北危机,调派了一万人予以增援;接到阮有隘战败消息后,又让胡瑄带走了一万五千人;因此,眼下阮军在富春城下一共还有六万五千人,若是再调一万五千人增援北线,只剩下五万人的阮军只怕是没有力量夺回富春城了。
一旁侍立的阮有英苦笑道:“主上,臣观富春城内的明寇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五万兵或许也足够拿下富春城了。”
说到这,阮有英顿了顿:“相比兵马来说,现在的问题更多在于火药和炮弹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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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之初,阮军每天要向富春城发射200余枚炮弹,但这种速度消耗是阮军无法持续的,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阮军每日射出的炮弹数量越来越少,饶是如此,这几天,阮军的火药已经基本耗尽了。
阮福濒诧异道:“之前不是让你们从会安、岘港的炮台调集火药和炮弹吗?”
早年,在葡萄牙人的帮助下,阮氏不但在横山修筑了西式棱堡要塞,还在会安布设了拥有十几门重型火炮的海防炮台;至于岘港,一定程度上算是富春的外港,所以,阮氏后来也单独布设了两处海防炮台,布置有七八门沉重的海防火炮。
阮有英报告道:“早已经把两地炮台储备的火药给运来富春一线,若是再把最后剩余的火药也运来的话,就没有办法阻止明寇可能在会安和岘港实施的强行登陆了!”
一旦会安失守,阮有进部就会重蹈阮有隘部的覆辙;一旦岘港失守,明军就会直扑富春,在阮军主力背后施加打击;因此,为了避免更大悲剧产生,两地海岸炮台的最后一批火药储备是不能抽走的----在阮军的指挥官看来,就算两地海岸炮台最终无法阻止明军登陆,至少也能拖住明军登陆部队一段时间,方便各地阮军应变。
阮福濒恼怒的问道:“那就让工匠赶快生产了!”
阮有英回复道:“制作火药需要木炭、硫磺、硝石,其中只有木炭能自产,其余的硫磺、硝石都需要进口,可眼下这些物件的来路已断,库存也极其有限呢!”
安南没有火山,自然没有硫磺矿,且又是热带季风气候,雨水过多,不合适硝石及硝酸钾积存,因此这两样东西都需要进口,可如今会贩卖这些物资的葡萄牙人被大明赶走了,日本人也陆续回国了,进而导致了硫磺和硝石根本买不到,自然就影响了阮主政权的火药生产----日葡商人离开会安时,已经是郑阮四年战争的后半段了,所以阮主这边靠着之前的储备,坚持了下来,但眼下储备已经消耗殆尽了,自然无法继续大规模生产。
阮福濒目光一凝:“卿是什么意思?”
阮有英垂首道:“臣以为应该倾尽全力再攻一次,若是还拿不下富春,就只能对富春围而不打,先解决南北危机了!”
塔读@ 阮福濒沉默良久,颓然道:“南北的明寇只怕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阮有英忽然跪倒在地:“主上,若事不协,还望主上能忍辱负重!” 阮福濒沉重的点了点头:“那就置之死地而后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