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市机场, 2号航站楼。
“护照带好了吗?签证?身份证——”
“老杨你嘴不累吗?思闲又不是第外训了,用得着你从早啰嗦到在?”辛雪低头看了眼腕表,“都几点了?赶紧帮思闲把行李托运了。”
“不用, ”陆思闲也杨信年烦得头疼,推着行李车就想跑路,“我自己可以。”
“往哪儿去啊!”杨信年把楸住他外套,“你走就不跟可可道个别?可可今天比赛, 你也不预祝他拿个好成绩?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陆思闲满眼不耐,到底站住了。
杨信年当即拨通视频电话。
听铃音响, 童然正在后台检查道具,按下“接通”键,杨信年张脸就挤满了屏幕。
“喂,可可, 我是姐夫。”
我看得……
童然默默咽下呼之欲出的四个字, “姐夫好。”
杨信年拿远了手机,镜头摄入了笑容有些僵硬的辛雪, 以及冷着张脸的陆思闲。
童然只想就猜出了大概情况, 不由笑出了声。
听他笑,陆思闲懒懒掀眼皮, 就童然换了个发型,鬓角修得很整齐,微卷的刘海不羁地垂下几缕,却并未遮挡发际线, 看上去清爽又随性, 多了几分轻熟的味道。
“染发了?”他问。
“次性的。”童然轻拨了拨茶棕色的刘海,“角色需要。”
“什么角色?”
童然下识要答,话未出口, 又转笑:“你来看不就知道了?我不是送你门票了?”
尽管知道陆思闲无法赴约,童然还是寄了张票,多也算成全了几分仪式感。
他不过是和陆思闲逗趣,哪知杨信年却认认真真道:“你哥哥来不了,我和你姐、咳,你辛老师待会儿就过来。”
童然笑容顿,无奈地应了声好。
当着大人的实在没什么好聊,无非就是些客套话,个说“路上心”,个道“比赛加油”,反显得疏离。
神经粗如杨信年都觉得两人太不走心,刚想发表感言,就听有人叫了“童然”的名字,时屏幕上多出来道人影,但只照出对方半张脸。
——是个男人。
可没等杨信年看清男人的样,画突然中断。
“怎么挂了?”杨信年脸茫然。
电话另头的童然也愣了愣,看着彻底黑掉的屏幕,才想自己昨晚好像忘了充电……
他暗自叹,转向来人,“邵总。”
邵阙目光直接地盯着童然,并未从对方脸上窥半分外,他轻台嘴角,“你知道我要来?魔法师的预言能力?”
童然确实不外邵阙的出,毕竟两人刚在燕市魔术师大赛上过。事后他打听到邵家有投资魔术产业,可童亦辰催眠时所提到的说剧情并没有类似发展,童然有理由怀疑,邵阙是冲着他来的。
在童然的计划中,未来或许有用得着邵阙的地方,因此他对邵阙直还算客气,却并不想跟多方过多接触,更不想看邵阙频频来他碍眼。
“邵总是来考察业务的?”童然明知故问。
“算是吧,”邵阙微微笑,“我来考察你。”
童然没有避邵阙刻的暧昧暗示,甚至样在笑,却偏生让人解读出“我就听你放屁”的内涵。
邵阙顿了顿,沉默片刻后道:“我准备成立家魔术经纪公司,时也很看好你的发展,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童然“哦”了声,“承蒙抬爱,但我有公司了。”
“康橙?你们全公司上下加来能有百个人吗?”邵阙讽笑道,“且据我所知,康橙娱乐也不是专业的魔术公司。”
童然语气淡淡:“公司对我很好,再说,我有专业的经纪人。
邵阙调查童然时顺便也查了辛雪,知道辛雪最近都在忙什么,也很诧异对方出于“移情”因素就能对童然如此付出——不但亲自学习如何做个魔术经纪人,甚至帮童然制造机会接近他。
他和童然的第次,明显是精心安排的偶然。
他选择接受,因为他确实对童然产生了兴趣,也愿多花些心思在这个颇有些神秘的年身上。
哪知童然突然拿腔拿调来。
但邵阙无拆穿,也不想把话说得太过直白,那就太没思了。
“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愿来,我可以无偿让渡部分股权给你,”他说,“我真的很有诚。”
“谢谢,还别的事吗?”
邵阙敛了笑,片刻后让开了身。
童然径直绕过他。
“童然,”眼看着童然越走越远,邵阙忽地又叫了他声,“凡事都有个度,过度就矫情了。”
和之完全无关的句话,童然本该听不懂,但他偏偏从邵阙“普信男”式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领悟到了对方的思。
童然脚步微滞,又往走了几步,快到门口时,他终究没忍住过头,“邵总,你马术定很好。”
脸这么大,应该能跑马。
从后台出来,童然很快遇了熟人。
中国魔术杯大赛好歹是国家级的比赛,选手来自全国各地,评审中也有相对知名的外籍魔术师,且两年才办,实乃燕市魔术圈的大盛事。
不仅论坛上的朋友来了大半,还有王耀春等童然曾接触过的辈也都亲临场,等着享受接连三天的魔术盛宴。
“dedi哥,”身汉服的k喵提着裙摆跑过来,“我好想你呀!”
她好久没到童然了,不过经常有关注童然的动向,知道童然在越来越厉害,不但走出国门演出,还上了好几次电视节目。
童然好笑道:“我们昨天好像才聊过微信?”
k喵“嘿嘿”傻笑,“文字哪比得上?对了,谢谢你送我的门票!”
童然:“不客气。”
童然共10张票,3张给了辛雪家,其余全送给了论坛网友。
忽然,k喵扯了扯他的袖,“看没,那个就是徐柳!”
童然顺势瞧,就到了不远处正和人聊天的青年,对方生得斯斯文文,还穿着身绸衫,头发却染成了嚣张的红,整体搭配有些不伦不类。
或许是他们的打量太过肆,徐柳似有察觉,转过了头。
他应该认出了童然,先是愣了愣,随即收敛了表情,眼神变得锐利。
童然则保持微笑,想了想,还恶趣味地比了个心。
徐柳顿,又竖拇指,慢慢倒下。
“dedi哥,他在挑衅你!”k喵瞪了徐柳眼,对方却已转了头。
童然倒没在,他早听说徐柳这人很傲气,虽不屑于和徐修平流合污,但对自己估计也没好感,只想较高下。
“我看论坛爆料说他最擅长手彩类魔术,另外对舞台幻术也很在行,”k喵知道也徐柳和童然间的“官司”,声问,“dedi哥,你是要表演舞台魔术吗?”
童然点点头。
“也不知道徐柳准备表演哪类魔术?”k喵有些好奇,也有些忧心。
主要徐修平也是本次大赛的评审之,比赛采取打分制,如果徐修平故压分,对dedi哥就很不利了……
“哪类都样,”童然倒不怎么担心,有“国际友人”在场,外加上万场观众,评审即便有压分也不会太过,“反正最后还得选总冠军。”
和燕市魔术师大赛不,中国魔术杯赛的总冠军拥有专业认证的奖励证书,是国家承认的正式头衔。
以往总冠军的评定都是依据评委打分,但本次比赛稍微调整过赛制,在决出八项分类冠军后,八位冠军采取抽签的形式上台即兴表演,最后由全场观众投票打分,也可以算作是变相的“最受观众欢迎奖”。
“还是不样的,”田娇在旁煞有介事地分析,“如果他选手彩组,那dedi你至能拿下舞台组单项冠军啊!”
童然哂笑,“娇娇姐,你究竟是对我太有信心,还是太没信心?”
田娇和k喵相视笑,“我对你直很有信心,只是对徐会长没信心罢辽。”
不止她们,九鱼等人也在暗暗祈祷徐柳报名手彩组,但事与愿违,徐柳的演出节目叫做《画沙》,只听名字就知道属于舞台魔术组别。
舞台魔术认为是所有魔术中最接近艺术的类,魔术师不止要表演魔术,还涉及到灯光、舞、音乐等综合运用。
像童然在韩国表演的《不可撤销》就属于舞台魔术,但强调“惊”和“奇”,徐柳的《画沙》却着重个“幻”字。
此时虽是下午,但剧院里灯光昏暗,舞台背景屏显示的幽蓝海托半轮银月,地则铺开片柔白细沙。
徐柳招摇的红发长及背部的黑发取代,他身着月白长衫,拖曳着单边水袖,缓缓自月中。
他站在“沙滩”上,并没有开场就表演魔术,是伴着舒缓的古筝曲,以及若远似近的潮汐声跳了段古典舞。
“哇,好!”柏灵作为练习生,对舞蹈有定鉴赏力,她看得出徐柳身段很柔,舞蹈动作也很专业,显然是系统学习过的。
童然微微点头,徐柳所展的是种境之。
徐家作为魔术世家,风格素来传统,哪怕是近年来的创新魔术也大都与中国古典艺术相结合。童然在收集资料时还过徐家六年在春晚上演出的《青花戏鱼》,从魔术技巧上来说很简单,但就魔术感言相当赏心悦目。
只台上的徐柳原地旋转几圈后,忽然横扯住水袖轻轻拉,水袖便化作细沙流泻下。
徐柳展露空空的双手,揽手变出枚红色的贝壳。
他伴着古筝的节奏缓缓走到舞台中央,屈膝跪地,拾个玻璃瓶。
瓶口狭窄,从视觉判断无法塞入贝壳,但徐柳只碰了碰瓶身,红色贝壳变落入玻璃瓶中,发出清脆声响。
徐柳直腰背,晃动着瓶身,瓶中肉眼可地多了枚贝壳。
再枚。
又枚。
转眼,贝壳装满了半个瓶。
尽管只是常的“出”效果,可“出”没有任何遮挡,所有过程都原原本本呈于观众眼中,引来片掌声。
随后,徐柳站了来,再次晃了晃瓶身。
瓶中的贝壳突然变成了红色细沙,仿佛历经千百年风化成。
他倒出瓶中细沙,沙像流水倾落,与地的白沙汇聚。
这段过程维持了很久,久到玻璃瓶中的沙都空了,可瓶口倒出的红沙源源不绝,好似永无止境。
忽然,徐柳另只手握住了流泻的“沙线”,轻轻扯——
红色“纱线”扯断了,就此分割为两段!
上段自瓶口溢出,只落到分割处就似隐入了另方空间;
下段自徐柳的指缝中漏下,很寻常地洒在地。
两段间至隔着10厘米的距离,仿佛“抠图”特效,硬生生缺了段!
“天呢!”柏灵还是第次在场看如此神奇的效果,“太不可思议了……”
俗话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就像没有人能流水分为二,也没有人能流泻的沙分成两段!
就连童然都感觉头皮发麻,脑中久违地闪出“他怎么做到”的困惑。
如雷贯耳的掌声中,徐柳右手上移,两段沙又再次衔接在。
随后,他玻璃瓶用力往地上砸,地上不碎掉的玻璃渣,只有红沙似血迸溅。
节目的最后,徐柳又跳了段舞,当他背转过身时,长衫化沙、黑发化沙、整个人都化作了细沙轰然坍塌。
舞台上人已无踪,只有地由红沙拼成的两个大字——画沙。
古筝停了,灯也熄了。
满场寂静无声。
隔了好几秒钟,全场才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童然听有人声地嘀咕:“靠!我爱罗吗?”
他忍不住笑了声,跟着人群鼓掌。
但他的朋友们并不如他轻松。
等下午场比赛结束,九鱼等人都找到童然,委婉地打探他对《画沙》的看法。
“很不错,”童然由衷道,“配得上今天的最高分。”
《画沙》共得到了96.35的分数,比组别第二名足足高了8分多。
但没人认为评分不公,甚至有不业内人士已经预言徐柳会是本届比赛舞台魔术组别的冠军。
“那dedi哥你呢?”k喵虽然相信童然,但在看过徐柳的演出后,也稍稍有点不坚定了,“你有把握赢吗?”
童然忽然头看了眼舞台,“魔术师最重要的是什么?”
k喵怔了怔。
“是自信。”
哪怕有再多再好的魔术,童然也不会因此否定自己。
如果自己都失去了信念感,那不如直接退赛。
至于赢,他只知道,唯有完的演出,才有竞争胜利的机会。
“别担心了,作为观众只要全身心享受魔术就行,”童然半开玩笑道,“我的节目观赏性不如他,但尖叫分贝定比他高。”
他如此笃定,大家倒是稍稍安心,便商量着上哪儿吃饭。
童然并未跟着块儿,他得陪姐姐和姐夫。
三人在附近找了家馆,辛雪害怕影响童然比赛,只点了些清淡的吃食。
杨信年还是头欣赏魔术专业演出,或许是习惯使然,他还记录了每个魔术的名字和评分,并且对其中惊艳的环节做了简短描述,此刻正照着手机备忘录条条地询问童然原理。
童然只能捡些不太重要的说。
“《画沙》的沙应该是专门的道具,普通沙不行,大、流泻速度、颜色都要考虑进去……”
“《木兰》的魔术效果不多,主要是魔术师表演好,虽然是生,但扮演军时没有相,换装之后又很柔……”
“《戏牌》里有个效果网上有程,姐夫如果想学,我可以推视频给你。”
“我可学不会,”杨信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感叹道,“真是行有行的精彩,可惜思闲走得早了……”
辛雪轻踢了他脚,“瞎说啥呢,能不能说点儿吉利话!”
“我、我是说他出发早了!”杨信年识到话中歧义,讪讪解释,又道,“都这个点了,应该飞到俄罗斯境内了……”
然他们谁也不知,陆思闲竟还在国内。
此时偌大的候机厅里挤满了人,登机口的电屏始终显示着“航班延误”。
乘客们围堵着机场工作人员,频频追问何时能出发,可惜问不到结果,甚至连延误理由都只有乏善可陈的四个字——流量管控。
陆思闲压了压帽檐,忽听微信传来“叮”声响,点开看,家庭群里多了张童然、辛雪和杨信年的合影,入镜的还有桌丰盛晚餐。
他仔细分辨着桌上的菜色,接着往翻了翻聊天记录,全是刷屏的照片。
有千鹤剧院门口的,也有大厅内部的,更多的是童然和朋友们的合照。
那是对陆思闲来说很陌生的世界,是童然的另。
“往西雅图的乘客请注,我们抱歉的通知,您乘坐的ca1517次航班不能按时飞……”
陆思闲抬脸,又望了眼喧闹的登机口。
忽然,他从座位上站了来,挤过人群,来到工作人员,“你好,我想改签。”
当晚暮色褪尽时,燕市忽然开始闪雷。
大雨很快落了下来,在马路上掀沸腾的雨雾。
辆出租停在千鹤剧院大门,有人撑伞下了车。
陆思闲淌过积水,穿过广场,来到了剧院门口,有检票员疑惑地问:“先生,您是来看比赛的?”
“嗯,”陆思闲从衣兜里取出张褶皱的门票,“还能进吗?”
“可以,但再有个时就结束了,您的门票明天还能使用,确定要在进去吗?”
陆思闲点点头,“谢谢。”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光源瞬间暗下来。
舞台上,名男性魔术师正在表演,他的助演捧着画框,画上画着性人体。
魔术师随机抽选三位观众,分别为性人体的文胸、内裤以及丝袜选取种颜色。
随后,他为画像上色,并宣称自己昨夜做了个梦,梦中已经预到了大家的选择。
欢快的音乐响,助演放下画框,缓缓勾下边肩带。
所有人都当助演会脱掉身上的吊带长裙,展示魔术师的预言,观众席片欢腾,又叫又闹。
陆思闲皱了皱眉,只觉得好吵。
他环视周,并没有看童然在哪儿,门票的座位在二楼,他懒得上去,也不想听杨信年无止境地追问,索性就站在了原地。
此时助演已经勾下了另边的肩带,眼看着胸口片布料就要耷下。
有带着孩来的观众已经蒙住了孩的眼睛,就连摄影师们都有点心惊,不知道接下来的段到底能不能播。
然助演突然背转身,换做魔术师走到舞台中央,飞快地甩掉了西装外套。
衬衫脱掉,西裤脱掉。
观众们的尖叫声越来越响,场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最后,魔术师身上只剩下文胸、内裤和丝袜,正好和观众们所选的颜色对应。
“卧槽卧槽!我都不知道该说他好骚还是好辣眼睛!”
“我以为助演要脱,还想比赛尺度这么大吗?哈哈哈哈……”
“马上就轮到dedi了吧?我刚刚看他去后台了。”
陆思闲闻声瞥了眼,感觉说话的人有些眼熟。
哦,是他。
那个和童然去游泳馆,怎么都学不会游泳的朋友。
他迈开脚步,停在了男生。
“打扰下。”
pretty听道有些冷淡的声音,下识抬头,整个人瞬间石化。
舞台光明明暗暗,在陆思闲脸上留下闪烁的暗影。
时间,好像昨日重,他又到了a大的礼堂,男神站在他旁边说“不好思,借过下”。
pretty猛地从座位上弹,“请、请进!”
陆思闲很轻地皱了皱眉,“我只是想问下,童然什么时候比赛?”
话音刚落,两人时听主持人报幕——
“有请下位表演者,来自燕市的魔术师童然。
“他为我们带来的作品是——舞台魔术,《鬼影》。”
陆思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