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有元婴之资,就是你了。”暗中的元婴修士看着陈汶一熘烟的跑上山顶,表现的比自己预测的要好。能登上石阶最顶端的修士在过去大多都成了元婴,其中更是有人成长为当时的青龙宗最强者。相当年,拥有此处的郎家,执掌整个门派,朗钿錞在结丹中期走完台阶,被郎家隐藏,悄悄度过元婴之劫,后来成为青龙宗最顶尖的修士,将郎家带入了最辉煌的时代。可惜,时过境迁,青龙宗征服整个青龙陆以后,郎征被针对,子嗣不足,现在据说只剩下了一根独苗,注定担不起郎家的复兴重担。
元婴修士的感慨不是随意而发,此长石阶为测验法器,长久不用,今日让庞青云走过这里,或许郎家也能因此有所起色。青龙宗统治青龙陆太长时间,已经没有了进去之心,门阀作风严重。各个门阀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掐死了太多年轻修士的上升渠道,门阀的修炼和普通修士的修炼已经产生巨大的差距。长此以往,青龙宗的衰败只是时间问题。作为青龙宗的太上长老,元婴早已看透了青龙宗的隐患,一直想着有人能打破青龙宗内部的盘结实力,给青龙宗来一剂蒙药。
陈汶通过了石阶的测试,结果让人出乎意料,让元婴修士认定他就是搅动青龙宗改变的机会。
一千年了,青龙宗已经一千年的时间没有出现新晋的元婴,这在青龙宗的历史上来说是极为罕见的事情。想当年,青龙宗刚打下整片大陆,宗门的修士犹如雨后春笋,人才层出不穷。在掌控青龙陆的五百年里,晋升了十几个元婴修士,几乎能与中央大陆板板手腕。可是,现在呢,青龙宗的很多修士还沉浸在过去的精彩里,不敢直视现实的情况。怎么振兴青龙宗,本该是宗主的责任,现在成了元婴修士的难题。
青龙宗宗主为结丹后期,连结丹大圆满都不是,在宗门的话语权被各个门阀的人抢的差不多,没有力量改变现实的情况。在宗门内能说上话靠的实力,实力不济,只能靠边站。为了争抢青龙宗的权力,各个家族用各种方法培养自己的班底,只要把人的修为提上来就行。为了这个目的,各门阀的人强行在青龙宗内部会议上通过与海妖争斗的决议,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源用在东海岸,猎杀东海的妖物。
这样做至少有三个好处,首先,各个家族可以从东海获得大量的妖丹和其它的炼丹、炼器的材料,为自己补充财货。第二是,用获得的妖丹和自己炼制的丹药催生出大量的水货修士,好靠着充门面来夺取青龙宗的权利,像木然就是这样靠着妖丹和丹药堆出来的修士。第三则较为隐晦,被派去东海的修士大多是底层的无根底的筑基修士,这些修士要是被门阀挑中,可以受到庇护,而那些没被挑中或是桀骜不驯的全都被赶上战场,过着九死一生的生活。
为了保证家族的利益,门阀在青龙宗内部设置了重重关卡就是为了截留资源,卡住修士的上升之路,只有那些服从门阀,愿意成为门阀走狗的年轻修士才能拿到门阀漏的一点修炼资源。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导致青龙宗的修士质量迅速下降,大家的心都用在获得更多的资源、权力上,而成为真正修士的苦修反而没人去做。
元婴修士知道这些问题,但自己也是从家族出身,曾经被家族支持成长为一等一的强者,自己要是出面强硬敢于青龙宗的运转,不仅会对青龙宗产生破坏,更会让自己陷入对家族的背叛。虽然自己已经是元婴级别的强者,可是家族的牵绊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家族里的人都是与自己流着相同血脉的人。这些与自己相同血脉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自己的因果,要是不能处理好其中的问题,自己在因果上也会受到他们的干扰。
到了元婴的层次,已经开始沟通天地,吸收的不单单是天地之间的灵气,更是要明白世间的规则,理顺其中的过程,接受前后的因果。严格来说,元婴不能说是一个人,而是此界的另一种力量的组合,人、造化的重新塑造。所以,元婴出手做事必须符合天地的规则,受到的限制很多,除非掌握天地,在自身形成单独的世界,自己成为一方世界的守护者,才能用世界对抗世界,摆脱造化的严格束缚。
青龙宗的太上长老思来想去,最好的方法还是从外方引入一条大鱼,把青龙宗这潭死水搅个天翻地覆,让藏在其中的污垢暴露在青天白日下,从而重构新的青龙宗。想法是好的,只是青龙陆被青龙宗统治,所谓的外来修士都是从底层成长起来的人,他们还没变得强大就已经被各个家族招揽,成为门阀的打手。太上长老寻寻觅觅近四百年,才找到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强横人物,庞青云。
根据元婴修士的推算,庞青云与青龙陆只是萍水之缘,不可能在这里待很长时间,而且他背后有强大的修士保护。在太上长老卜算庞青云的身世时,遇到了别处修士的保护,这种能影响自己的修士,至少是元婴级别。庞青云背后有元婴级别的修士守护,自己在青龙宗也可以为他提供便利,那么庞青云将是搅动青龙宗最好的人选。
在让庞青云到青龙宗之前,太上长老专门安排他到郎家长道上进行测试,看看庞青云的潜力如何,是否能抗住青龙宗下面人的发难。测试的结果超出太上长老的预想,庞青云以结丹初期的修为完成了整条台阶,更是在最后的两级顺利通过,这样的潜力和力量,足够镇压青龙宗的反抗。太上长老下面就是要想办法激发庞青云的动力,让他在青龙宗内大闹一番,然后趁着机会整改青龙宗的内部结构。
陈汶不知道自己被青龙宗元婴修士选上,作为搅动青龙宗潭水的大鱼。要是知晓自己被赋予这样的任务,陈汶肯定不会接受,从书院学习的知识告诉自己,历史上推动改革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的。何况这是在青龙宗,一个掌管整片大陆的地方,里面是卧虎藏龙,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站在山顶,回看自己上来的台阶,心中既有烦躁又有兴奋,被人暗中查看,自己还能顺利登顶,心情自然复杂。
“现在,该是给你看看咱的实力了。”埋藏的根须已经就位,陈汶蹲下,双手触地,全身的法力如风暴般下落到地底,给刚才留存的根须提供绝强的支持。
“轰隆、轰隆”,世界从上到下,一个一个的被掀翻,和小孩子玩的推石头一样,一块推到另一块,朝着山下翻过去。轰隆声响彻山间,周围的鸟雀被吓的飞上高空,在青龙宗内探查的元婴修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掀起的山道,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虽然把试炼的台阶恢复正常很容易,可是庞青云这样的行为明显是不满他被操纵,他这样是做给自己看的,正面硬刚自己。
“好家伙,有勇气。”元婴修士自语道,觉得自己选择庞青云作为搅动青龙宗的大鱼是正确的,这样的报复心对青龙宗的态度绝不会太好,相信他对青龙宗不会有多好的印象。
山顶到山底的台阶一级级翻鲤鱼翻肚子,底心超上,看着就难受。元婴看着眼前的景象够惊讶,在家族里的郎征也被山上的巨响震动。慌忙从家里出来,奔跑到山脚边上,正好见到了整个山坡上的石台阶依次翻转,整条上山的道路都成了底朝天。
“庞青云,你在干什么?”郎征大叫,郎家的风采已经不再,剩下的上山通道记录着郎家曾经拥有的荣光,要是石道不在了还有什么东西能证明郎家的过去。
“不要啊!”郎征急的往前跑到山前,不要命的阻止石道的翻滚。一个使用妖丹刚进入结丹的结丹修士怎么可能停止陈汶的力量,人踏上石阶的第十层就被下垂的力量阻住,然后轰隆隆的翻滚从而下疾行而来,石阶带着人全都翻了过去。
被压在石阶法器下,郎征心中悲愤,自己没能守住郎家最后的痕迹,此石阶自此翻开后,代表着郎家在青龙陆的所有有影响的痕迹就此湮灭。留在荒山中的石阶有什么呢,不知道它过去的人会把他当做以前人的杰作,但现在连能被瞻仰的遗迹都就此离去。郎征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在自己成为结丹以后,是那个给自己帮助最多的人。家族的痕迹和自己的恩人在此的冲突,郎征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陈汶站在山顶,看着郎征被石阶带落,加上他刚才的急躁,心知可能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出了岔子。落身下去,找到趴在地上的郎征,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陈汶小心问道。
“我该怎么办?”郎征坐起,看着自家的山道被翻转。
“我给你翻过来?”陈汶试着问道。
“没用了。”郎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虽然一直在期待着过去的历史,可真正看到荣誉被剥夺,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脆弱。
在郎征前来山道之前,在祠堂里,自己结丹的修为终于能打开先祖的留言。先祖对郎家的未来已经有所忧虑,在当时的情况,有很多的可能性,青龙陆极有可能遇到整合的人物或者势力。先祖继承郎家已多年,必须为郎家的未来考虑,要是郎家到了最后的修士,必须保证他能留存下来,而且为郎家做好最后的保护。
郎征晋升到结丹,回到祠堂,触发了当初先祖设定的条件,获得先祖留下的最后帮助。石阶便是其中留下的法器之一,相信没能知道如此之大的石阶有什么作用,而郎家老祖就为了后代做了准备。
今日,郎征见到上山的石阶被掀翻,心中充满深深的担忧,继承了先祖的意志,重兴郎家,需依靠这些必须的法器,而自己已经失去了上山的石阶。
“这个石阶与你有什么关系吗?”陈汶确认。
“是,郎家先祖曾经在此创门立业,今日衰败,是我们后辈的不足,愧对先祖。”郎征低下头,在祠堂的时候信心满满,立誓振兴郎家,可出门就被自己的恩人庞青云浇了一盆冷水。
陈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自己是从小地方的凡人起势,不曾历经仙门大族的兴衰,无法理解其中的曲折。
“这个是法器,估计还能炼制,你要是不嫌麻烦,我先把这里恢复了。”陈汶试着体会郎征的心情,自己把石阶恢复过来或许能弥补自己的错误。
“不用了,”郎征有些心灰意懒,“现在想想,以我自己的实力复兴郎家根本是痴心妄想,没有强大的支持,根本无法在青龙陆生存下去。青龙宗内部门阀林立,他们已经形成了利益网,我要是想要恢复郎家不是要融入他们就是要反抗整个制度,无论哪一种,我都没有这个力量。”
“你准备怎么办?”现实总比想象的要严酷,天道轮回,能有所成就大多与世界的起伏有关,能顺应大势自然能达到高点。现在让处于低谷的郎家重获新生,意味着要与现实的世界对抗,这样的过程充满着危险。
“我试试还能不能让石阶恢复,先祖留下的遗志,不可怠慢。”郎征抱着最后的希望,双手结印,使出郎家最纯正的功法,沟通眼前的石阶。
陈汶站在一旁观看,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结印时间,眼前的郎征彷佛是在用手吟唱歌曲,不断的不变幻双手的造型,透露出美的感觉。
随着郎征的手印结成,从山底的石阶一块块的立起来,每一组的结印对应的每一块石阶,当所有的石阶都被手印唤醒,那时就是石阶化成郎征法器的时候。
和陈汶从山脚踏入台阶有些类似,郎征的手印也受到石阶的干扰,每往上一块,消耗的法力就在增多。前面的距离尚可坚持,但到了山腰的地方,郎征已经满头大汗,全身湿透,法力也面临着枯竭。先祖在祠堂留下的卷轴上明确说道,只有一次成功才可能将石阶带走,自己没有尝试第二次的机会。
郎征稍稍减缓结印的速度,手指酸痛,内心空虚,眼睛也有些发黑,至少还有一半的石阶需要自己引起它们的共鸣,可自己已经快到了极限。
陈汶看着石阶一级级的树立,本以为自己翻转了石阶会破坏法器的使用,现在看来石阶法器的韧性极强,自己翻转它没产生什么效果。陈汶对自己刚走过的石道充满了兴趣。此法器太有趣了,能测试人的修为,还能与人产生共鸣,甚至在自己第一次站在它面前见到的虚假仙境也是这个石阶搞出来的。郎家先祖确实厉害,弄出个多层次的法器,要是郎征能顺利将它变成随身的法器,相信郎征的实力会有大的提高。
陈汶从郎征出手的时候,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不同于青龙宗的功法,这种功法透露出苍茫、古朴的气息,与现今的青龙宗细致、精巧的术法大相径庭。石阶一级级的树立,早就超过了郎征能走到的高度,可以看出郎征实在强撑着。到了石阶的中部,可明显看出郎征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法力无以为继,这样下去,他是无法收服石阶的。
将手搭在郎征的身上,自己身体当初由灵力塑造,亲近自然中的灵气,虽然不能直接给予郎征法力,却可以通过自身的灵力吸取来补充郎征的消耗。停下自己的法力运转,通透自身,把自己当成通道,为郎征导入大量的灵气,帮助他炼化石阶。
郎征已到了自己的最后时刻,丹田里的法力见底,再往下真的榨不出东西。先祖为郎家预备的法器就在眼前,可自己无能,无法继承先祖的预备。郎征的心充满了自责,责怪自己实力微弱,怪自己连先祖的法器都无法降服、莲花。
先祖,郎征无能,愧对你们!
正要放弃的时刻,郎征感觉到身边有如江河汹涌的灵气导入自己身体里,不用自己炼化,灵气进入丹田即可化成法力,补充自己的损耗。来不及考虑这股法力来自哪里,郎征打起精神,加快手中结印,向着半山以上的石阶炼化。
“是庞青云,他在帮我。”炼化走入正规,郎征才抽出心思感受搭住肩膀,帮着自己补充灵气的人。庞青云的能力和修为一次次的刷新郎征对修为的认知,郎征无法明白他是怎么做到为自己的身体殊荣纯正的灵气而不带一点他身体的气息。在郎征的认识中,任何人吸收灵气都会使用到经脉运转,每个人修的功法不同,经脉的运转都有自己的特点,而灵气在经脉走一圈以后,会沾染每个人独特的气息。可是,庞青云渡过来的灵气不一样,传输来的就是精纯的天地灵气,比自己使用的灵石还要纯粹,这让郎征极为震惊,修炼至现在,从未见过能和灵气融为一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