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烨儿,为父只能送你到此了。剩下的就该你自己走了!!”
渡口前,宇文武拍了拍杨煌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接着又对一旁的忠叔拱了拱手道:
“此番一行,恐有艰险,辛苦你了!!”
忠叔见状连忙躬身行礼,
“家主严重了,老奴定护公子周全!!”
“恩!!”宇文武应答一声,又转头对杨煌说:
“和你母亲好好道别吧!!”
话毕备着手面无神情的离去了。路行中途,似有清风徐来带来些许尘土,迷了眼,宇文武急忙用衣袖擦拭一番,方无异样。
子雅亦瑶瞧着,顿时红了眼眶,拉着萱萱便朝着杨煌走了过去!!
“母亲!!孩儿...”
子雅亦瑶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上前玉臂微张,对着杨煌抱了一抱,未曾言语,转身离去了。
萱萱张了张嘴,瞧了瞧杨煌,又看了看子雅萱萱离去的背影,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垂着头,转身欲要离去,杨煌却伸出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乘她迷茫之时,低头吻了吻她额头。
她只觉额头有些温热,知晓生了什么事,挣扎着摆脱杨煌的怀抱,红着脸蹬着个大眼睛,高举右手,扬了扬,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跑开了。
杨煌见状笑了笑,收起了几分情怀,转身正欲上船,哪知萱萱远远的又跑了回来,近到杨煌身前,垫起脚尖,一口亲在了杨煌的额头上,
“哈哈~哈哈~”
看着杨煌额前的唇印,萱萱叉着腰轻笑几声,未及杨煌有所反应,又风似得一般跑开了。
杨煌无奈的摇摇头,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唇印,招呼一声躲在一旁轻笑的忠叔上了船。
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长风千里,千帆竟渡。站立船头,看着远处离去的车驾,渐行渐远,终得化作一粒粒黑点,仿若蝼蚁,杨煌本略微轻快的心情,有些沉寂,忙忙碌碌此刻已进酉时,天际间似乎突兀的就现了一抹火红,红的热烈,恰似一阵烽火。
一众车驾,似乎刹那间就消失得无踪无影。也许数年也不能见到那严厉的父亲,和蔼温柔的母亲,以及那俏皮可人的萱萱,杨煌自心头涌出一缕情愫,极快极快的冲入脑海,然后自眼眶中析出,化作水,~~变成泪~~~
忠叔在立一旁,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捋了捋胡须,从怀中拿出一块绣着素白樱花的手帕,递给了杨煌,杨煌摇了摇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继而抬头望向天空,右手握成拳状,高呼:“天蓝万安!!!”,然后摆了摆衣袖,朝着船舱走去了!!
忠叔打心里升出一股喜悦,活了这些岁月,从未有过今天一样的欣喜,只觉得身体飘然,他唇角微动,近乎低吟的说道:“宇文世家,万安!!”
有些情感最终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消磨,但亲情不会,这种应该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特殊的情感,无论时光怎样奔走,终究历久弥新,所有的分别或许是为了日后更好的重逢吧!!!
船行的很快,所幸风浪还小,杨煌睡得异常的踏实,有些情感是要被掩藏在心底的,磨不掉,静静等待着迸发的一刻。
待到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未时了,睡了几乎一整天,杨煌觉得舒坦无比,只是腹中有些饥渴难耐,所幸忠叔及时的端来了一大碗白粥,配了一叠特有的腌鱼,顿时杨煌食指大动,接过饭食就吞咽起来,片刻之间便下肚大半,然后才含含糊糊的问道:
“忠叔,还有多久到星月森林啊!”
恩!,忠叔眯着眼,思索片刻:
“现在估计快到宁安城了,临行前老爷吩咐了,说让少爷您就在这四城四堡中选个地方历练就是了,老奴觉得这宁安城就是个不错的地方,少爷不如......”
忠叔絮絮叨叨的一通言语。
“什...么!!不不不...”杨煌嘴里正咀嚼着饭粒,闻言深吞一口,连连摆手,
“不是说让我去星月森林历练吗?到宁安城算什么事?”
“可是宁安城就已经是星月森林了啊!”
忠叔,摊着手无奈的说,浑浊眼神中却带有一丝狡黠
杨煌只得报以苦笑,试探道;
“都到这里我们也不能进去?”
忠叔听闻如临大敌,满是白发的脑袋摇的飞快,
“不行,不行,家主说了宁安城还是别有一些风情景茂的,刚好够少爷你历练历练!”
杨煌真是欲哭无泪,搞了半天又不让自己真正的进去,只是呆在宁安城这个安乐窝,走的时候还搞得那么隆重肃穆,徒惹得自己暗地里自流了好多眼泪。
不过到了宁安城,杨煌脑筋一转,瞄了一眼自己健壮手足,手脚可是长在自己的身上,反正又没有到过这里,免不了“迷路”也是人之常情吧!
杨煌心中定了主意,装作一副沮丧失意的样子,眼巴巴的望着忠叔,忠叔见状脸面抽搐一下,喉咙微动,“咳!!”,轻咳一声,却是不为所动。
“哎!!”杨煌轻叹,看了看碗里还剩的小半碗白粥,意兴阑珊的小口的啜着。
“对了忠叔,陛下不是派了三万安南军前来吗?,咱们都要到了,怎么这安南军还消息啊,该不会是中途出什么差错了吧?”
想到这儿,杨煌有些小兴奋,目光灼灼的盯着忠叔,忠叔被杨煌盯着有些不太自在,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大军出行一般都要准备些时日,应该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传来吧!,这太平时日的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哦!!”
杨煌应答一句,语气中有些怅然所失。
忠叔估计是怕杨煌又耍花招问些奇怪的话语,朝他拱了拱手
“少爷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若是无事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杨煌自知刚刚有些出格,红了红脸,向着忠叔拱了拱手
“辛苦忠叔了,小子这里无事了,忠叔下去好生休歇吧!”
忠叔闻言道声告退,转身出去合上房门离开了。
独自站在房内也自觉无趣,亦没了食欲,他胡乱的吃完白粥 ,舒展舒展了筋骨,由于身在船上,也不能练习济水崩,只得盘坐在床榻上运起浩然正气心法。
些许时刻,杨煌渐渐坐定,神思空明,此时只见室内一缕缕俗人不得见的清凉之气自周遭涌来,汇聚于头顶,又于百会穴缓缓涌入,跟随着经脉流向全身,沿途之中又与经脉,肌骨相结合,以水滴石穿的功夫缓缓的洗去其中杂质,增强身体机能。
第二日
杨煌缓缓自坐定中醒来,昨日虽然坐定一整夜,但是手足却无酸麻之感,迷迷糊糊间他鼻翼抽动,一股酸臭之味涌进鼻中,杨煌只得无奈起身,唤来服侍的仆人更换床被,准备热水洗漱。
如果说平水咽喉龙门渡口是天蓝京都重要的水运航道,那么平水自北往南以来在星月森林分化的众多支流就可谓天蓝的西南的天然之障,自开国以来凭借此纵横交错的众多支流,天蓝守军先后十二次击退星月暴乱兽潮。
而在较为主要的支流交汇三角地带,山川交集之地等,共设立了四城四堡,相互支流交汇之地称城,山川聚集之地谓堡,其大体呈之型,是为天蓝防御星宇森林兽潮的最后一道防御,凡北向南见城者取定,有安定城,宁定城,祥定城,和定城,是为安宁祥和之意,遇堡者称安有岁安城,月安城,静安城,好安城,取其岁月静好之意。
城者驻军万人,堡者减半,共十五万有余,饶是如此开国四百年来,星月兽潮十二次,攻克此防者竟有两次之多,驻守兵将大多惨死妖兽之口,有士子由此感叹道:
“可怜平水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城堡之防往前,分化的细小支流上有众多的小镇,镇中平民百姓不多,多是一些屠宰捕猎妖兽贩卖之徒,以及各种衍生出来的行业之人。每次妖兽暴乱,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险中求富之徒,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诸多小镇构建了星月森林的第一条防线。
值得一说的是,诸多城,堡所驻驻军的军费大多是由这些小镇店铺以及那些贩卖妖兽之徒的身上上缴而来,而上缴军费这一问题,在天蓝立国年间可谓是当时的一大棘手之难题。一方面天蓝公国初立军费严重不足,另一方面皇帝也并不愿意将过多的军队留滞在西南边境,于是众多支流小镇联合起来于当时的天蓝公国进行对峙,双方摩擦冲突持续大概二十年之久。
征和三年,天蓝第二代大公年间,星月妖兽再次暴乱,此次竟有悟法境大妖身处其中,何谓悟法境,悟法悟法,慧然独悟,灵光通法,进则术入利刃退,则身似磐石,这一境界的妖兽已然开启灵智,能将自身灵气通过感悟变化成法术,虽说由于悟道的不同,法术的威力不一,但是相比肉体凡胎而言,这类妖兽可谓是半个仙人,名副其实的大妖,虽说仅仅只有两头悟法境大妖身处其中,但是灵智已开的妖兽岂能和其他诸如灵动境,身合境的妖兽相提并论?
于是乎,在这两头大妖的带领之下,兽潮一度势不可挡,前线诸多小镇在一天之内被妖兽屠杀殆尽,仅仅第二日,天蓝四城四堡中,宁定城城,祥定城以及月安堡堡相继失守,兽潮至此一度北侵,朝中人人自危,当时宇文家当代家主宇文觉临危受命,死战不退,一人与几大将军联手与两头大妖同归于尽,兽潮顷刻暴怒,猛攻城池,战火延续三日,不破,兽潮终散。
待朝廷大军援助大军赶到之时,城上旗帜飞舞,影影绰绰可见人影,却无半点声息,叫门,无人回应,随破城而入,城破一刻,马惊人悲,诸多守城士卒多站立原地,怒视前方,身上血迹已然干涸,早就没了生机,而支撑其站立的是身后的一柄柄长枪,城中无粮,食土,无兵,以尸充之。于是乎皇帝下谕旨,将守城士卒长枪代代相传,终成宇文家修罗血卫。
至此,公国终于与各星月诸镇达成协议,驻守星月各城堡的军费由诸镇分摊,并且每年各镇必须上贡妖兽皮,角,灵草等若干
而这一次?杨煌缓缓的扣上衣襟,心中细细想到;“而这一次可算是让我碰上了”自己好歹也算是练气化神的高手,对付几个身合境的小妖还不是手到擒来,身合境,身者躯也,合则成体,金石难催,讲得是妖兽将自身皮骨筋肉合为一体,大幅度提到自身防御力,且不容易死亡。
“哼哼!”不易死亡?说白了就是能抗耐操而已,一点脑子都没有我还打不赢?
“什么?如果遇到有点脑子的灵动境的妖兽怎么办?”
“呵呵”到时候自己右手一挥,大军蜂拥而出,管他什么有脑子没脑子的,都得死翘翘,再说,如果自己什么都行,那还要安南军做什么?
“不过”
杨煌信手推开舱门,站在船头,遥看前方,一座黑漆漆的城池在山水交际之处若隐若现,城头竖着杆旗杆,常人可能看不见,不过杨煌却是清晰的瞧见那素色金纹的旗帜上绣着两个猩红的大字,宁定!!!宁定.....?
“少爷!风大~”
一声话语猛的将杨煌的思绪拉了回来,
“愕!小子年轻,正好借这风消消火气,到是忠叔您多注意身子才是,”
杨煌稍稍回首对着一旁的忠叔说道;
忠叔闻言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目视前方,神色悠悠的叹了口气
“前头就是宁定了,风景依旧,却是物是人非啊!”
“咦!忠叔以前到过这宁定吗?”
“哈哈”
忠叔听出了杨煌语气中的疑惑,浑浊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狡黠,宽大的手掌拍了拍杨煌的肩膀面带笑容的说道;
“小子,你真的以为你父亲是给你派一个年迈不堪的累赘来吗?放心我这个老头子可不会拖你后腿的~”
说着便一边背着手,一边哼着小曲儿的朝着船舱走去了,独留杨煌一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