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张福满、张福全两兄弟被长贵教训了一顿,回去也不敢声张,一是丢不起那个人,二是怕老爹张朝山教训。张朝山可不准他们两兄弟在村子里充王充霸。
当然,真要是这两兄弟吃了亏,张朝山还是很护崽的。讲道理归讲道理,自己的崽是不能吃亏的。自己崽打赢了,他可以教训崽,可以跟别人赔不是。但是自己崽打输了不行,不管有理没理,先得把场子找回来,最后还得教训崽。
张福满兄弟虽然向让张朝山给他们撑腰,却不想被他教训。就算老头子给他们两个出头,也不过是杀敌以前,自损八百。
所以,一开始,他们哥俩就没想着找老爷子出头。而是直接去找老爹的徒弟。
张朝山除了是雪峰寨有名的猎户,同样也是出了名的老把式,跟长贵师父张元河不分伯仲,收了不少徒弟。雪峰寨的屠师傅马永兴和雪峰寨大队民兵连长张玉宝都是他带出来的徒弟。
马永兴因为是屠师傅,经常有肉吃,长得是膘肥体胖。这年头,肥胖绝对是家里有矿的标志,毕竟,一般人可真没条件养膘。整个雪峰寨大队,也找不出几个胖子。
“大师兄,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出头啊。这长贵太不是东西了,抢了我们的猎物不说,还把我们两个暴揍了一顿。”张福全跑到马永兴家里,就开始控诉起长贵的“罪行”。
马永兴笑意盈盈地看着这兄弟俩,说长贵抢他们的猎物,他可不信。从来都是这兄弟俩合起伙欺负长贵,可从没有看到长贵主动招惹过他们。
“长贵长本事了?一个人把你们两个打得屁滚尿流?”
两兄弟顿时哑然。
“主要是长贵耍阴招,趁着我们不主意,偷袭得手。我们主要是没防备他。如果我们注意了,肯定不会输给他。”张福满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你们要是对付了得了,还来找我给你们出头干嘛?”马永兴可不相信他们两个的鬼话。
见湖弄不了马永兴,张福满只好实话实说:“长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能打了。反应特别快。我们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张福满与张福全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将那天与长贵交手的情况说了说。
“也就是长贵打到一头野山羊,你们两个跑去抢,结果羊没抢到,还给长贵给揍了一顿。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马永兴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师兄!你站那边的?”张福全不满地说道。
马永兴强忍住笑,但实在有些忍不住,整个脸部都快变形了。
“大师兄,你说句话,到底帮不帮我们。”张福满问道。
“帮,肯定得帮。咱们就算没道理,但也不能让人白揍了。这场子,大师兄一定要给你们找回来。”马永兴给了这兄弟俩一个定心丸。
“这才是我们的好师兄!”张福全总算满意地笑了。
张福满兄弟俩又去请了二师兄张玉宝。主要是担心万一马永兴一个人干不过,有张玉宝在场会更保险一些。
长贵今天从镇上回来之后,也没有进山,而是在家里噼柴,家里存了很久的房梁,本来是准备建房子的,后来家里有了变故,这房梁就没派上用场。
因为房子屋顶盖的是那种老黑瓦,这种黑瓦年年需要拾掇,不然就会漏雨。长贵家的瓦早已经年久失修,每次下起雨来,家里的盆子罐子都不够用来接漏水。钵碗全用上都不够。下雨的时候,家里叮叮当当,叮叮冬冬,奏响大雨交响曲。
堆放在家里阁楼上的房梁就这样淋了雨,腐朽了,已经做不得料子,只能用来做柴烧。
长贵这几天准备去买些瓦回来,将家里的屋顶拾掇拾掇,免得下雨的时候,又搞得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斧头是从春喜婶家借来的,自家的斧头已经早就锈烂了,最后也不晓得丢在哪个旮沓里。
长贵轻松地将斧头搞搞挥起,然后斜斜地噼进了一根完整的一根房梁里,然后顺着口子继续噼下去,很快就将房梁噼裂成两半。
噼柴的时候,长贵脱掉了衣服,露出上身精壮的身体,随着噼柴的动作,身上的肌肉不停牵动,那种力量感非常让人震撼。
走到长贵家门口的马永兴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张福满两兄弟被长贵暴揍是真实的。这个家伙不好对付。
当然马永兴可不怕长贵,反而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学武之人,碰到一个好对手,自然是见猎心喜,恨不得上去练几拳。
看到门口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长贵停了下来,将斧头噼在木头桩上。找了新买的汗巾擦了擦满头的大汉。他自然晓得这几个不速之客是来干嘛的。
宗秋也很机灵,看到张福满兄弟带人过来,立即偷偷跑了出去。他自然也是搬救兵去了。
长贵倒是没有看到宗秋的动作,就算看到了,也要夸一句,自己小时候当真是很机灵啊。
“长贵,我们来干嘛,你心里是有数的。你打了我师弟,我肯定是要来找回场子的。”马永兴也不跟长贵来什么弯弯绕绕。
张玉宝则有些不大好意思,自己怎么说也是大队干部,跑过来助纣为虐有些不太合适。但是也没办法推脱。
长贵不屑地笑了笑:“张朝山教出来的徒弟还能有什么好货?小的打不赢,来的大的,大的打不赢来老的。你们是准备一起上,还是车轮战?”
这话说的,马永兴血管喷张,就连张玉宝也有些老火气,你说话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可长贵的话,他们还真是没法辩驳,张朝山本来就这德行啊。
他要是占了上风,可能跟你很绅士,但是他要是吃了亏,根本就不顾忌面子。
“长贵!我跟你单挑,我要是输了,我替富满富全跟你赔礼道歉,这事就到此为止。我要是赢了,那你也不要怪我们仗势欺人,这事也这么了了。”马永兴说道。
“不管你说的这话在张朝山那里管不管用,我也答应你了。就在这,还是去大队的晒谷坪?”长贵问道。
“你家这院子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去大队晒谷坪。”马永兴说道。
张富满、张富全兄弟一听很是兴奋,他们就是想当众教训长贵一顿,让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得罪他们兄弟俩的下场。
张玉宝则有些犹豫,他作为大队干部,这么兴师动众地帮两个小师弟出头,会被别人说闲话。
马永兴则没想这么多,他就是想让全大队的人知道他的威武,他这个人就是喜欢炫耀,倒也没有别的怀心思。
“要去就快点,回来还得噼柴呢。这天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下雨了。”长贵似乎很赶时间。
一个醉鬼突然变得这么勤奋,还是让人很吃惊的。
张玉宝很是奇怪,长贵什么时候转性了。
从家里偷偷跑出去之后,宗秋的两只小脚丫就一直奔跑在村子的羊肠小道上,走到师祖家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师祖,师祖,张朝山的几个徒弟跑到我们家里去打我爹去了!”宗秋一路忍住没哭,这个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徒孙,莫哭,哪个欺负你了?”一看到小徒孙哭起来,张元河就心疼得不行,他可真是将这徒孙当亲孙子看待的。
“富满富全两兄弟带着杀猪的跑去我家打我爹了。师祖,你快点去吧。你要是去晚了,酒鬼爹就被打死了。”宗秋哽咽着,说话都是一个词一个词的蹦出来的。
“莫哭莫哭,那个没出息的酒鬼该打!”张元河对长贵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宗秋不干了:“我以后再也不喊你师祖了,你跟他们是一边的!”
宗秋从张元河的怀抱中挣扎出来,气都都地说道。
“师祖怎么会跟他们是一边的呢?师祖跟你是一边的。那个不争气的酒鬼每次打你,那次不是师祖给你保驾的?”张元河有些心疼这孩子,平时那不争气的徒弟那么对他,竟然还争着酒鬼。
“那你快去救我爹啊!”宗秋很着急,要是回去晚了,酒鬼爹怕是要被那些师兄弟给欺负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队晒谷坪那边传来喊叫声。
“快来看热闹啊!张永兴要和长贵比武了!大伙快来看啊!要比武了!”
这年头,平时吃了饭没什么好消遣的,不怕事大的吃瓜群众到处是。
好不容易来一场比武,吃瓜群众恨不得把大队的高音喇叭打开,把全村的人都召集过去。
打架斗殴,大队是不让的,但是比武是喜闻乐见的。
就连大队书记罗本成都骑着永久牌自行车撅着屁股使劲的踩,生怕去晚了,赶不上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