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书记罗本成的婆娘王腊花的娘家是隔壁县新阳县的大窑大队的。公社自己建了水电站,整个公社都通了电。
王腊花大哥大窑大队书记王元录家还买了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一到晚上,就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全村人都跑过来看。
王腊花回一趟娘家,总要住几个晚上,就为了看几晚电视。
“电视里讲大庸那边搞了个国家森林公园,好多游客,那个地方的人可要发大财了。”王腊花坐在晒谷坪旁边的一棵老槐树下,讲得眉飞色舞。
长贵就是喜欢看这些婆娘的得瑟劲,挑水的时候,特地在旁边歇一歇脚。
雪峰寨大队很多人从来没见过电视机,毕竟电视机这玩意,就算在金石桥镇上也难得见到几台。
“腊花,电视里什么地方都能够看到啊?”
“可不是,有了电视机,哪都不用去,电视机都能够看得到。”
一堆的妇女七嘴八舌地,长贵也没有兴趣去插话。现在的电视机,都是黑白的,屏幕小,画面粗糙,价格贵得要命。还紧俏得不行。
不过,长贵却从王腊花的话了找到了一个“金矿”。
长贵前世有个兄弟家里专门在各地采一种菌子。这种菌子长在石头上,与木耳很相似,所以叫石耳。别看石耳这种不起眼的菌子,价格极其高昂。
这种石耳主要销往大庸森林公园那一块,在大庸,被当做特产卖给游客。大庸风景奇特,吸引了来自国内外的大量游客,尤其是港澳台的游客。这些游客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购买力非常强。
大庸那边的老板收购石耳的价格也不低,品相好的,收购价达到三百多。
长贵前世那个兄弟家就还是靠着采石耳发的家,后来拿卖石耳赚的钱在城里买了几个门面。
雪峰山里也有石耳,只是雪峰寨这边的人根本就不认识石耳,更不知道石耳的价值。由于石耳一般都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也没有人会冒险去采。而且,就算看到了,也只会把石耳当成苔藓一类的植物。根本不会拿来食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阵,身体有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长贵也不愿意去山里冒险。毕竟随时有可能遇上那头华南虎。他可没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当打虎英雄。但是长贵觉得,打不过,逃还是能够逃得过的。
虽然,有些冒风险,长贵还是愿意一试,毕竟,这年头要完成原始积累,不冒点风险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看着长贵背着竹篓又要进山,宗秋立即追了上去。
“这次不行,这次进山不是去打猎。下次才能带你去。”长贵自然不敢带着一个拖油瓶进山。
“你上次说了下一次一定带我去的。”宗秋不满地说道。
“是啊,我说了下一次一定带你去啊?可没说这次要带你去呀。”长贵拍了拍宗秋的脑袋。
宗秋脑袋有些懵,等到长贵走远了,才发觉不对劲:“下一次,到了下一次,不又是成了这一次了么?”
长贵这一次进山,可不比之前捕猎。捕猎只需要在雪峰山外围,并没有多大危险,这一次,他要深入到雪峰山之中,危险自然比之前大得多。
“汪汪汪!”
进山没多久,长贵就听到一阵猎犬狂吠的声音。
大概是张朝山家又带着猎犬进山捕猎了。
果然,走了没多久,就碰到了张富满张富全两兄弟。
一看到长贵,这兄弟俩就紧张了。上一次他们抢长贵的猎获没抢到,反而被打了一顿。但终归是抢了。这一次,他们猎到了好货,一只二十多斤的麂子。
“长贵,你想干什么?上一次,我们可没抢到你的猎物,反而被你打了一顿。你要是抢我们的猎物,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张富全紧张地说道。
长贵往他们背的竹篓看了一眼,不屑地笑了笑:“瞧你们兄弟这点出息,不就是一只麂子吗?”
张富满则陪着笑:“对你来说,是简单得很。我们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张富满家的那几条猎狗刚刚还叫得很凶,长贵一来,全变成了哑巴,哼唧哼唧地往树丛里躲。
那只大黄狗身上还有很多疤痕,到现在都还没好利落,今天被这两兄弟强行拉进山,有些几处伤口的痂被蹭掉了,渗了一些血。
“我还有事,没工夫跟你们两个瞎扯澹。”长贵懒得和他们啰嗦,继续往雪峰山深处走去。
等长贵走远了,张富满讽刺地向张富全说道:“瞧你这点出息,长贵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把你给吃了?”
张富全也反唇相讥:“哥,你刚才好像表现得比我好似的。”
雪峰山这边的石耳还没人来采摘过,所以,长贵很快就有了发现。在雪峰山外围的一些岩石上面,也长了一些。而且品相不错,都是很大一簇的。
这些石耳很干燥,采回去稍微晾晒一下,就可以拿去出售。
连续采了几个山头,长贵的背篓就差不多装满了,根本不用进更深处。
这样也好,不用去深处冒险。
只是不知道是长贵和那头华南虎太有缘还是怎么回事,在准备返回的时候,竟然又和那头老虎狭路相逢了。
“这怕是要逼我当打虎英雄!”长贵手里紧握着柴刀。他知道跑那华南虎不过,只要华南虎敢扑上来,就给它一刀子。
可没想到,那华南虎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就扭转脑袋走掉了。
长贵瞪大了眼睛,心中暗叹:我现在这么有杀伤力了吗?
其实那头老虎比他更懵逼,上一次追长贵的心理阴影还没有完全消除。现在长贵已经被它标记了“危险”的记号。
“你跑啥?把你打下来,我也背不回去。我图什么?”长贵冲着老虎消失的方向说了一声。没敢说很大声,万一老虎听到了回头就麻烦了。
想走回去,却发现两腿发软,索性往地上一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根。
“娘的,重生才多久,差点当了两次喂虎英雄了!”
长贵内心是真的快要崩溃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宗秋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
“爹!你怎么才回来?”宗秋是真的很担心。
长贵猜想宗秋一个下午都在幻想自己是摔死的,还是被老虎吃掉,或者被狼群分尸……
长贵从宗秋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关切,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每次酒鬼爹出去的时候,他内心无比盼望着酒鬼爹回来,能够像别人家的爹娘一样关心自己。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酸。
“吃了午饭没?”长贵问道。
“没呢,饭我做好了,等你回家吃饭呢。今天去摘了几个桃子吃了,一点都不饿。”宗秋说道。
“桌子上摆了一碗菜,用一个碗罩着,锅子里的饭也是热乎乎的,灶膛里用灰盖着火子。
“赶紧吃饭吧。”长贵将身上的竹篓提进屋子,挂在房梁上的钩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