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看,这就是我们陈家最重要的一片竹林。”陈安指着眼前一片绵延千亩的竹林,回头向陈浮生介绍。
“果然了不得。”
陈浮生闭上眼,放开神识,细细感应,他所“看”到的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在他“看”来,这片竹林之中,木行灵气格外充盈,甚至和一些福地都有一拼,如果练一些特殊的功法想必颇为适合,不过他的大自在天子法虽然不拘于五行但是入门却还是比较偏向金性,所以这套功法才会自带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
不过反正他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还是不要想这些事情了。
除了修行,这个世界毕竟还有许多事情,否则就没有任何趣味了。
睁开眼睛,陈浮生微微一笑:“安叔,我进去转转,好好看看这里面的风景。”
“嗯,那我吩咐他们准备午餐,等你出来,也就差不多能吃了。”见识过陈浮生的武功之后,陈安倒是不怎么担心陈浮生的安危,而且这片竹林不算偏僻,陈家常年在这里砍伐竹子,采摘竹笋,从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顺着林间小径踩着石子路一路向内,陈浮生不喜欢外围的人流喧嚣,施展步法行云流水地步入竹林深处。
在一处小溪旁边坐下,陈浮生脱去鞋袜,赤足放入潺潺流水之中,享受着这股静谧之意。
竹林深密,不见日光,寂静无人,陈浮生倒也自得其乐,打开乾坤袋,取出一张七弦瑶琴,随手拨弄一下,便有清越之音响起。
这倒不是陈浮生从天欲尊者那里得到的,而是他父亲的遗物,他父亲颇为喜欢抚琴,以陈家的财力,这张琴虽然不是什么法器,用材手工在凡间却也足称一流。
陈浮生还是年幼的时候在父亲指导下,学过些五音十二律的知识,练过一两年指法,那时候年幼,只感觉世间痛苦之事莫过于此,后来在天欲尊者那里也从未接触过琴。
回来之后,才偶然发现这张琴,难得的是陈安将它保养得极好,陈浮生随意试着弹了两下,有了修为在身,指法变幻再也难不了他,竟然喜欢上了弹琴,每日都要弹上一两曲。
面对此情此景,陈浮生自然忍耐不住,信手弹了一曲《白驹》。
《白驹》一曲出自《诗经小雅》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看似别友思贤,却和《鹤鸣》、《考》一般是诗经少有的隐士之音。
陈浮生毕竟习琴时间尚短,平日里奏琴,指法与感情难免有些不合之处,今天在这里倒是难得的水乳交融了起来,不过他毕竟不是隐士,由《白驹》转到《鹤鸣》一曲,恰合他如今准备科举做官的心思。
然后琴曲再变,琴发剑气。却是把大自在天子法中的剑意暗中施展了起来,毕竟这里没有人,他又是以琴发音,绝对不会有人察觉到什么。
琴音高转,已然有了青天一碧自在遨游的洋洋气象。
沉浸琴音之中的陈浮生越发投入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感觉,仿佛在这千亩竹林之中有着一物隐约间与琴音发生了共鸣,勾引着自己。
陈浮生不禁纳闷,因为像这种东西,显然已经有了灵性,不是天地灵物就是法宝,但他可不认为会有这么巧,自己随意弹奏一曲就有着意外收获。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
陈浮生看着眼前的事物一时之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一把通体青碧的无鞘长剑,其灵意之盎然,就算陈浮生在天涯阁的三层之中都没有看到有哪一件东西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陈浮生触手握住剑柄便有一道残存信息传来,这把剑的名字就叫做绿竹剑,上面已是布了二十四重天罡禁制,乃散修苦竹老人的佩剑,已经快要被他正式祭炼到通灵变化的地步,这片竹林本就是苦竹老人的修行之地,只不过大概十年之前绿竹老人就已经坐化,他的一些修行典籍珍藏的材料都被他送给了好友,只有这柄携带了一辈子的绿竹剑他舍不得送人,就留在了竹林之中,留待有缘。
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修行之人,因此十年来这柄绿竹剑就藏身在这里不曾面世。
这一次还是陈浮生弹琴被绿竹剑感应到了,才将陈浮生主动带了过来。
一件二十四重禁制的飞剑就连天欲尊者也会心动,更何况恰好缺一把剑的陈浮生,这和那柄短剑不同,明明白白是他的机缘就算走遍天下他也不担心别人询问来历。
至于绿竹剑为什么主动投奔他,陈浮生也明白,无论什么法器,没有进化到生成完整意识的地步,如果缺少了主人的祭炼灵性都会缓慢散失,就和因营养不良夭折的孩子一样。
这柄绿竹剑虽然有着绿竹老人坐化前布下的阵法,为它汲取灵气不断祭炼,但和一个真正的主人相比还是缺了不少,所以绿竹剑在感应到陈浮生修行者的身份之后才会主动来投,这也是天地万物自有灵性以来都会存在的本能反应。
陈浮生用手轻轻抚摸绿竹剑身,也是感慨万千,这般法器放在哪个修行者手中都是珍藏不肯轻易示人的宝贝,却没想到绿竹剑却落得如此下场,摇摇头,将全身真气连带着一道抚慰的意念尽数灌输进去。
显然这道安慰之意深深符合绿竹剑的心思,剑身一道绿光闪过,绿竹剑已经主动配合陈浮生打过的那一道真气自行祭炼起来。
“起。”
陈浮生手持绿竹剑,左手一招,一个同样青碧色的竹筒自动从地底窜出,与绿竹剑合二为一。
这就是绿竹剑的剑鞘。
“少爷,你这是?”陈安呆呆看着陈浮生腰间怪模怪样的竹筒剑,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没关系,我很好。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吗?正好我也有些饿了。”没有和陈安详细解释,陈浮生用午餐成功将他的注意力转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