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这支扩荒队负责登记的是一个秃头,正在百般聊赖地打量着王虎。
“王虎。”
被套上挽具的双头牛,轻轻摇动着它的那根小短尾巴,驱赶着叮咬它屁股的苍蝇,发出着“哞哞”的叫声。
王虎同时也在好奇地打量着这支携带着大量人畜的扩荒队。
“会什么?”秃头望着王虎背后那把双管猎枪,眼中带着轻蔑:“你带的这个玩意,我希望不只是摆设。”
“我亮亮招子?”王虎轻轻一笑,将双管猎枪解下,换入一颗独头弹。
随着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贯穿了远处的一片柳叶。秃头的眼中的不屑顿时消散,但转眼浮起的不仅是震撼,更多的是怀疑。
他盯着王虎,就像是盯着一个麻烦。
“犯了什么事?”秃头长长地吐出一口寒气,“你这种人,不该来扩荒队的。”
“杀人,杀了一个叫龙兴的大佬。”王虎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他收保护费收到老子的头上了,可惜我并不需要他一个死人来保护。”
王虎意识到,自己应该故意打偏一些的,现在虽然不会被人轻视为炮灰,安排到一个低下的位置,但却又太过招摇了。
他的枪法本就是件怪事,明明使用其他枪械时,并没有这么准,仅仅只是会打的水平,但一旦用上这把诅咒之枪,那便是一等一的快,顶尖般的准度。
现在得半真半假地说谎话,打消这个秃头的疑虑,让自己能成功搭上扩荒队的便车。
“呵,什么龙兴黄兴,听都没听过,算什么大佬……”秃头笑着摇摇头,“杀了条地头蛇而已对吧?不算什么大事,入队吧!”
“给你登记个职业枪手的身份。到了扩荒营地,你有的是出头的机会。不过别再犯事了,那里抓到犯事的人是直接吊死的!”秃头摆了摆手,示意王虎快点进队。
王二、刘猴子、张远三人,有王虎的作保,也顺利加入到了这支扩荒队当中,不过
只被登记了个战斗人员的身份,还是看在王虎的面子上。
秃头在登记完这四人后,凑齐了人数,便决定不再等人了。
“奇怪……这个扩荒营地老是要人,人手真有那么缺么……”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过随即便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挥之而去。
反正那个营地每次都给足钱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风轻轻拂过,皮鞭抽打在双头牛的身上,这硕大而又温驯的牲畜“哞哞”了一声,两个头颅吃痛地晃动了一下,随即迈开了步伐。
扩荒队缓缓地前进着,惊起林间土路中各种奇形怪状的飞鸟。
不管你是什么人,是歉收破产、失去活路的农民,还是游荡街头、饥一餐饱一餐的城市贫民,还是犯了事的在逃犯,都可以加入到扩荒队的队伍里来。
这是荆燕城给底层民众的最后一条活路,也是唯一的浪漫。
熟门熟路的蛇头聚拢这些破产农民、贫民还有犯罪分子,将他们送往到一个又一个扩荒营地里头,然后领取一份不大不小的报酬。
在扩荒营地中,这些人将在第一年死掉至少一半,或是被变异生物给吞了,或是被稀奇古怪的寄生虫给上了身,或是在寒风中感染了病症,像垃圾一样被扔到旷野。
但只要能活过开始,之后营地建设起来了,就会好很多。不少人还能从中发些财,成为新的农场主或是工坊主,再次一档也能成个体面的自耕农或是工头,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安稳日子。
而荆燕城的工业品也会倾销到这种成熟的营地当中,随之而来的还有巡警和税吏,以及新的移民还有想看看有没有投资的商人……
逐渐又是一个新的村庄或小城镇,屹立在了这片大地上。只要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没有放弃扩张,哪怕再糟糕,也终究是还会有希望的。
王虎在林间警惕地前进着,突然一根粗壮墨绿的藤蔓卷住了他的脚,试图将他拉走。
他
的脚跟屹立不动,那根粗壮的藤蔓怎么扯也不能把他扯倒,更别提卷过去了。他此时手上握着的双管猎枪闪过一抹火光,随着一声枪响,他脚底的那根藤蔓迅速抽了回去。
因为他打的是伸出藤蔓的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名为鬼藤树,会伸出藤蔓,将过往的动物拉扯到它的身边。
这棵鬼藤树被霰弹射了个马蜂窝后,立刻痛苦地流出绿液,它那绿色的单眼都被打瞎了,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胡乱地走动着,却走得十分缓慢。
王虎换上一颗独头弹,精准地射穿它的根部,它立刻扑倒不起,身体只是微微地颤动着。
至于它是会在日后漫长的时光中,重新恢复起活力,还是化作闻到味的“食草动物”的食粮,那就唯有天才知道了。
然而却有倒霉的移民,真就被这种鬼藤树给拉了过去,无数根藤蔓狠狠地绞在一起,绞在这倒霉移民的身上,王虎仿佛听见了肋骨碎裂的声音。
“救……”那个倒霉移民嘴里吐血,却只来得及叫出一声,便被鬼藤树根部朝着上的口器所咀嚼,那密密麻麻的口器啃食着这个移民的血肉与骨骼,吮吸着脑髓,很快就啃掉了半边脑袋。
一声又一声的枪响,结束了这些。
虽然很少有动物,除非是死亡爪那样的强力生物,会袭击一整支车队,但智力低下的植物却不会放过过路的美食。
这个世界的动植物界定非常模糊,一般跑得快的、比较聪明的就叫动物,走得慢的、比较笨的就叫植物,反正都能要人命。
“死了三个倒霉蛋,还成。”秃头清点了一下人数,点了点头,反正他只需要把七成的人运到扩荒营地便可。
别说挨过扩荒期,许多人连扩荒营地都到不了,就永远地留在了路上。
车队继续前进着,无人问津那几具残破的人类尸体。
便连荆燕城唯一的浪漫,似乎都带着浓厚的血腥味,也怪不得许多老实人宁可苦挨,甚至被卖为奴隶,也不敢来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