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布条,紧紧地绑在王虎的手臂上,王虎知道这样会感染,会发炎,会化脓,但他知道自己得先把血止住。
化脓感染,高烧不止那起码是一两天之后的事情了,但失血是现在就要命的时候,尤其是他刚才激动生气时,珍贵的血液更是更快地流出,竟令他天旋地转,险些昏厥过去。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系统上,无谓地宣泄着自己的怒火,不如真真切切地行动起来。
从壁垒中探出头来,王虎悲哀地发觉,防线可能早就已经沦陷了,因为四处都有萤火鼠在乱爬,看来是这些可憎的生物取得了全面的胜利。
自己只是歼灭了眼前之敌,但却决定不了战争的胜负。
不过这些萤火鼠只是零零星星,或许大量的萤火鼠正在被鼠群裹挟着往前冲去,以至于只有侥幸落在后头的萤火鼠留在了这里。
自己想要从中出来的话,倒也不会太过危险,这里有足够丰盛的食物供它们大快朵颐了,人肉鼠肉一应齐全。
在它们吃饱喝足,又有大量的食物放在嘴边时,是不会犯险对活人发起攻击的,毕竟它们是觅食的生物,又不是丧尸。
王虎脑海中转过这种种念头,决定犯一次险,到其他小壁垒那看看有没有能利用上的医疗物资。
在包扎完伤口后,必须得尽快突围——待在这里,没有干净的饮水和食物,徒劳地等待着鬼知道什么时候来,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的救援,那才是找死!
“猴子,跟我出来,我们去找找有没有纱布。”王虎对刘猴子说道,“然后我们得快点带着王二,离开这鬼地方。”
刘猴子艰难地点了点头,他真的很想活着,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现在王虎就带着他走。
毕竟,王二其实也不是什么熟人,对他也并无恩义。
然而只要是王虎打定主意去做的事情,他也会下决心跟上一把,二人之间的信任是在那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当中所磨砺出来的。
“王哥……猴哥……你们要走了么?”
“我们去给你找纱布!别像个软蛋,坚持下去,别做对不
起我们的事!”王虎喘了口气,他现在着实是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艰难地爬出了壁垒,顺带着拉了刘猴子一把。
“王哥……我答应你……不睡觉。”
四周零星的萤火鼠们散了开来,它们记得,这个凶残的人类,杀了它们许许多多的同类。
人有感情的,懂得情义和仇恨的,然而牲畜唯有求生和畏惧这两种本能。
王虎和刘猴子相互搀扶着,踉跄着走着,这两个虚弱的人终于来到了一个距离最近的小壁垒旁。
那垒墙是用来拦鼠的,不是用来拦人的,以王虎的身高一往下望,就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
然而在这个小壁垒前,王虎只是摇了摇头,里面除了死人和老鼠外什么都没有。
一连走了三个壁垒,刘猴子终于忍不住对王虎说道:“王哥……放弃吧,咱们对得住王二了!”
“最后一个。”王虎伸出一根手指,他没有说让刘猴子先回去的浑话。
过命的生死弟兄,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王虎在这第四个壁垒那,终于发现一个被咬烂了的背包,他对着里面警惕满满的萤火鼠吼道:“别浪费自己好不容易挣下来的命,给老子让开!”
这些萤火鼠不肯散去,于是王虎拔出腰间的手枪——在面对鼠潮时,这把手枪是装饰品,然而在此时,那把双管猎枪才是装饰品。
他早已把那把沉重的双管猎枪放在了壁垒中,因为在爬出来时,他惊讶地发觉,自己已经累到了,背着那杆背惯了的枪,竟已是无力爬过低矮的垒墙的程度。
火光一闪而过,那些吃饱了,正准备搭窝的萤火鼠四散而去,没有一只萤火鼠会过问倒在鲜血中的同伴。
我可不能跟老鼠一样啊!
王虎翻过垒墙,让刘猴子在墙外等候。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这背包,里面有些绿果炒面,还有他最朝思暮想的绷带!
此时王虎感觉自己既想笑,又想哭。
他虚弱的手臂艰难地将这背包抬起,递给刘猴子,随后一手一脚
地试图翻越矮墙,没想到一个踉跄,又跌回了原地……
“王哥,抓着我的手!”刘猴子喘着气说道,伸出两只手,王虎点了点头,一下,一下,再一下……连拉带爬,王虎终于是重新回到了地面。
两个生死相依的人回到自己的壁垒前,此时王虎竟是有些害怕起来,叫了叫王二。
“王哥……我没睡……我答应过你……不,不睡觉……”虚弱的声音响起,王虎连忙往他的其余伤口上缠绕着绷带,接着包扎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眼泪从王虎的双眼中滴落而出,这次终于有用不完的绷带了……
“王哥,我们也没力气走出去了……”刘猴子瘫软在地,“怎么办啊……”
“先升起火来,睡一觉吧,有火,伤口包扎了,应该没……没事的了……”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王虎强打着眼皮子说道。
他拿起一根火柴,却发现周围没有可燃物,此时他的脑子转得特别的慢,特别的木,老半天了,才想起燃-烧-瓶里不全是可燃物。
两个还能动弹的人,用土堆成一个简单的隔火圈,在圈里倒下燃-烧-瓶里的劣质烈酒,这近似工业酒精兑水的玩意,喝起来劣,烧起来可一点都不劣……
在火光当中,王虎闭上了沉重的眼睛,瘫倒在地,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下午了。
“猴子,王二,醒醒……”刘猴子很快就醒来了,但王二却怎么叫也不醒……
王虎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那小子还有气,只不过陷入了深度的昏睡当中。
两人硬嚼了些绿果炒面,喝了些水壶里的冷水,重新点燃了已是熄灭了的篝火,在食物入胃与火光照耀所带来的温暖当中,勉强是恢复了些气力。
在此之前浑浑噩噩的,在重新点燃了篝火时,王虎竟是才意识到,为什么不把炒面放在铁水壶里,然后用火煮一煮……
“不能再拖到天黑或是明天了吧,越往后越糟,我们争取太阳落山前找到人。”王虎呼出几口寒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