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再次出现在钦天监，已经是秋分了，也就是戏曲之中所谓的秋后。
“听说了嘛，杨真凝又当监正了”
“怎么没完了”
……
耳边传来术士们的议论声。
秦源无语。
不得人心到这份上，杨真凝是独一份。
“要说混账，还是秦备更不是玩意，说没影就没人影”
“淦他娘的秦备”
……
众术士骂骂咧咧。
秦源：“……”
“小声点，秦备心眼很小”
一个术士提醒。
“嘁，监正我都当个屁，我会怕他”
刚才抱怨的术士冷笑。
秦源换了一个声音喊了一声：“监正”
一帮术士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没影了。
秦源呵呵一笑，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刚坐下。
杨真凝就带着一脸怒气走进来，像条疯狗一样朝着秦源狂喷：“我让你去记录海峰，你居然一失踪就是几个月。要不是看在我们两家是世交，你已经卷铺盖滚蛋了……”
秦源等杨真凝喷完，展示了一番炼神境大圆满的修为。
杨真凝愕然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还不到二十岁。”
还不到二十岁的炼神境大圆满，天才啊。
接着，杨真凝立刻展现了和他祖宗杨虎禅一样的灵活：“既然你不想做，我就安排别人，安心修炼。”
“不用，反正，我现在没事”
秦源微笑着说道。
“那你快点，海峰七天后就要问斩了”
杨真凝叹了口气说道。
对海峰，他是非常欣赏的。
啪嗒，一个奏本在了地上。
秦源瞅了一眼，内容是称赞皇帝处死海峰是对的。
老墙头草了。
“哦”
秦源没事人一样应了一声。
海峰他又不认识，死就死呗。
沉默了一阵。
秦源随口道：“今天，钦天监真安静”
“自从我重新担任监正，钦天监的风气好转了不少”
杨真凝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嚷嚷声。
杨真凝脸色又难看了下来。
“什么事？”
“我们钦天监一个术士，抢了两个民女，玩完后还把人吃了，民女父母和街坊闹着我们教人”
杨真凝头疼的说道。
“那就交出去啊”
秦源皱眉道。
“这个术士大有来头”
杨真凝压低声音：“是皇帝的小舅子”
难怪动不了。
秦源恍然。
“你出去把他们弄走，你旷工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杨真凝眼珠子一转说道。
秦源：“……”
看来威慑还不是不够啊。
秦源产生了化身祖宗人的念头，随即又压了下去。
笑道：“没问题”
然后，走了出去。
过了一阵。
杨真凝耳朵竖起，外面怎么这么快就没动静了。
由于钦天监到处都是弱化声音和阻碍神念的禁制。
杨真凝只能透过窗口看。
看见秦源正在送别受害者的父母，街坊。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一会儿。
秦源回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以天道起誓，三天之后，交出凶手，不然就全家死光光”
秦源说道。
“真有你的”
杨真凝拍了一下秦源的肩膀。
“我用的是你的名义”
秦源说道。
杨真凝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秦源朝外走去，走了不到五步，杨真凝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天后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事了。”
秦源说道。
杨真凝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秦源很快就来到了神狱旁边的酒楼，要了一桌子的美食，又叫了一个姓郭的和一个姓于的说书人，给自己说书。
吃饱喝足了，听够了，秦源才慢悠悠的结账。
来到神狱。
简单沟通一下，就进去了，随后在丙字十五号牢房见到了海峰。
和想象的不一样，海峰身上并没有多少伤，只是有点脏。
“下官是钦天监下属左史院的记录”
秦源自我介绍。
海峰闻言神色郑重了许多。
秦源从气海里掏出在酒楼里买的吃食和酒水放在面前。
只要被记录的对象，伤的不太重，秦源都会请对方吃喝。
海峰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皱眉道：“怎么是白酒？”
这个世界白酒并不流行，哪怕茅台也是低度酒。
和秦源上一世清朝以前一样。
这不是乱说。
上一世，清朝以前，中原一直流行的是低度黄酒、米酒、药酒，武松打虎之前喝的十八碗酒就是黄酒。
白酒虽然在元朝的时候就传到中原，但一直被认为是伤身又上不了台面的垃圾。
直到清朝，崛起于白山黑水的通古斯人因为气候寒冷，喜欢喝白酒，通古斯人入主中原后，渐渐的演变成了酒桌文化。
到了新世纪，被大部分年轻人厌弃，但老一辈还是揪着不放。
秦源换了一壶米酒，递给海峰。
海峰连喝了几口，露出舒服的表情，一口气喝完，笑道：“不辣，又带着一丝甜味，这才是正常人喝的东西。”
秦源笑了笑，也喝了一口。
又尝了一口白酒，吐了出去。
“确实不是给正常人喝的”
“哈哈哈哈”
海峰爽朗大笑。
过了一阵，秦源道：“可以开始了嘛？”
海峰放下夹菜的快子，神色严肃的点点头。
“海大人知道自己要死了吗？”
秦源问道。
海峰满不在乎的笑道：“知道”
“岳汤阴已经被人救走了”
秦源又道。
海峰却毫无反应，这让秦源有点奇怪。
不应该是感到高兴吗。
海峰看出了秦源的疑惑，解释道：“替岳汤阴不平是次要的，我反的是独夫”
多久了，秦源又一次听到了这个词。
“当初，大家同意赵黄巢当皇帝，是因为他只是个摆设”
海峰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今上却不断加强皇权，想把众天下变成私天下。
众天下是有各种各样的不足，但也比私天下强，这些年，赵家人以及依附赵家的那帮人一个个的都膨胀到了什么地步。”
秦源想到了强抢民女，又吃了，却无人能动的皇帝小舅子。
海峰拿起秦源的毛病，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官印，又在一张纸上画了上灵石，银子。
“你觉得哪一个统治我们更好？”
秦源想了想，指了一下画有灵石，银子的纸张。
海峰抚掌笑道：“秦记录不愧是史官”
然后，他倒了两杯米酒。
“来”
“来”
秦源接过，一饮而尽。
想了想，秦源道：“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海峰断然道：“绝无可能”
然后，他嗤笑道：“非要说，还真有一种”
“什么？”
“奴隶制”
秦源哑然失笑。
“我说的这些你都敢记下吗”
“敢”
又聊了一阵，秦源告辞离开。
唯有捐躯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走出神狱后，秦源脑海里冒出一句话。
一晃到了三天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钦天监再次被老百姓给围住了。
和上次不同，不但又很多修士，人数还超过了千人。
杨真凝一筹莫展。
总不能真的把皇帝的小舅子交出去吧。
过了一阵，秦源站了起来。
杨真凝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秦源。
秦源伸了伸懒腰，又坐了回去。
甘霖娘。
杨真凝在心里骂了一句。
然后，看向其他人：“你们平时一个个的不是挺厉害的嘛？”
众术士耷拉着脑袋。
平时都是吹的。
“一群废物”
杨真凝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你们完了，监正这人小心眼”
一个术士说道。
接着，一道身影飞进来，一掌把术士拍在墙上。
“我最恨有人背后说我坏话”
杨真凝说完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