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众臣早朝!!”
奉天殿里,明康帝端坐在龙椅上,众人齐声见礼。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戴权站在一旁,高唱一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听到戴权的话之后,在下的几位大臣眼中浮现一丝异色。
范元和看了曾书堂一眼,在今天上朝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通过气了,
自古战功赫赫之人,有多少是能够善始善终的,大部分人不都是居功自傲,最后落得一个,惨澹收场。
就这段时间,贾琙的作为,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先在京城京溪大街,出手打死了上一任顺天府知府钱义亮,有零零星星地得罪了在朝的诸多大臣,打死打伤那么多人。
之后在金陵发生的那件事,对于皇室而言,可谓火上浇油。
未经皇命,竟然能够调动了军队,还是驻扎在城外的军队。
眼下皇室并没有动他,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身上的战功,还有就是此时他的名望。
但是这些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的澹化,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八年,或者更长,人们是否还会记得呢?
就如同越王勾践三千越甲可吞吴,他手底下两个臂膀一个名为文种,另一个名为范蠡。
最后的结果呢?没有认清楚自己位置的文种被越王勾践杀了,远离朝堂的范蠡却侥幸逃得了一命。
这天下不是所有皇帝都是唐太宗,凌烟阁也只有一个。
贾琙如此不知收敛的做法,无异于自掘坟墓。
一次不行就两次,圣卷再厚也有尽的时候,到时候墙倒众人推,别说是一个侯爷,就算是一个王爷,怕是也在劫难逃。
曾书堂心底一冷就要给他手底下的拥趸们使眼色,让他们开口上奏。
可是下一刻,督察院的一位御使便一鸣惊人。
“微臣有本启奏!!”
看到这位,明康帝一愣,盖因这位平日里一直都是一个老好人,鲜有上奏的时候,就算是上奏了,也大都是针砭时弊,对事不对人,今天怎么会第一个开口呢??
“何事???”
明康帝一挥手,示意戴权下去将奏折呈上来,一边开口问道。
“微臣要参内阁大臣曾书堂!!”
这话一出,整个奉天殿都一静,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几乎让在场的九成九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督察院的左都御史都愣住了,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好似是在问你在搞什么??
对于自己顶头上司的眼神示意,对方并没有领情,而是继续说道:“泰康三十六年,曾书堂相继收受江浙一带学子的孝敬,并吩咐当时的监考官林济青对其暗中关照,在随后担任主考之时,甚至私自泄露考题!以此培植在朝堂的势力!!于合庆,张致远,徐泽昌等几位江南要员都在其中!”
听到这话,曾书堂脸色一沉,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关泽海居然会把这些旧事给挖出来。
不过对于这些,无凭无据的他自然不会认了。
“皇上,这关泽海捏造事实,无端诬陷,还请皇上明察!!”
关泽海心底呵呵一笑,他要说的可不是这一件事儿。
随后他也没有反驳曾书堂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明康七年,六月初三,与金陵甄氏甄士海的管家密切接触,甄家答应每年给曾书堂红利钱一百二十万两,曾书堂负责帮忙周旋在朝堂的事情!并安排自己手下的举子进入盐科一道,与甄家彻底把持江南盐运一事!!”
又是一件,大家伙听到这里,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曾书堂脸色一黑,这个关泽海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些事情,可是做的非常隐秘,就算是府上,也只有极个别人的才知道。
“皇上,这关泽海构陷老臣,臣要告他污蔑大臣之罪!!”
关泽海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明康八年,江南道,有来自江南的百姓总计百二十三人,欲上京告御状,江南盐贵,不是人吃盐,而是盐吃人,甄家发现事情败露之后,快马给曾书堂传信,曾书堂收信之后,秘密派人截杀了这百二十三人,这些可怜的百姓无一人生还!!江南盐科出现的那些骇人听闻之事,最终也石沉大海!知道明康一十三年,林大人才真正解决这件事儿!”
又是一件,这一次曾书堂没有再向明康帝表忠心,可一可二,不能再三再四。
“关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老夫这些年兢兢业业为了朝廷,未曾有半点私心,若是你拿不出证据,老夫就算是身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关泽海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明康一十二年,曾书堂与建州女真俞达姆接触,收其贿赂金总计一万两金子,允诺其在朝堂施压,将当时镇守辽东镇的冠军侯逼出辽东!”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当时这件事儿甚至还引起了朝廷不小的动静呢!!
“明康帝一十三年,扶桑来使,献珍宝东海夜明珠,碗口大小,托曾书堂在开通与扶桑的通商口岸上略尽绵力,以后还会有孝敬!”
“并私下言明,在东南沿海的倭寇可以听其吩咐,帮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倭寇,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听到这里,满朝文武不由都动容了起来,就算是范元和也是如此。
他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他知道曾书堂完了,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他也没想到与自己同朝为官的老友,私底下居然做了这么多事儿。
实在是隐藏的太深了,平日里还装出一副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模样。
“这只是这几年曾大人做下的诸多大事的一部分,其余不分都已经详列奏折之上,其中往来书信,账簿等具体证据微臣已经上交刑部,曾书堂妄为内阁辅政大臣,实为祸国殃民之贼!”
“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辈,焉能有面目再活在这个世上,微臣请奏,诛杀此僚,夷其九族!!还天下一个公道,还江南上万亡魂一个公道!!”
待这位御使说完这些事儿,明康帝也差不多将奏折上的东西看完了。
一语不发的明康帝,此刻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曾爱卿,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嘴里喊着爱卿,但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凉飕飕地风在大殿里飘荡。
曾书堂到底是曾书堂,此时此刻反而是安静了下来。
“关御使,你的这些东西不是自己弄来的吧!!”
听到曾书堂的话,明康帝眼睛一眯,曾书堂这是承认了吗??
“曾大人,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要以为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儿就没有人知道,须知天理昭彰!!”
曾书堂闻言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你什么时候和贾琙小儿缠到一块去了??先是礼部尚书林如海,再来是镇国公,理国公,如今他的手都已经伸到督察院了吗??”
“你口口声说老夫是祸国殃民之贼,难道你的主子不是吗??他欺上瞒下,手握重兵,收买群臣,他想干什么??”
既然关泽海已经表明,证据什么的都在,他也放弃了再去自证什么清白,他猜到了关泽海的背后是谁,以他一个区区的御使,决计不可能查到那么隐秘的事情。
在京城有这么大力量的人不多,而最近和自己有利益冲突的只有一个,当然也有能力做到的,那就是冠军侯贾琙。
那个小子这是想赶尽杀绝。
既然对方不让自己好过,那他何必让对方好过。
并且他说的这些也并不是虚言,贾琙的不确定性,也让他们这些朝廷的大臣在他的身上投入了足够多的注意力。
皇室查到了一些东西,他们这些大臣也查到了一些,冠军侯府铁板一块,不好查,但是侯府之外的那些东西呢!!荣国公府,宁国公府,林府,京外的大雪龙骑营。
北疆九边,辽东镇,江南,总有什么地方是鞭长莫及的,所以他也发现了一些猫腻。
贾琙手里的势力,远比表面上展现出来的多得多。
他甚至在猜测北疆的大部分军队都被贾琙掌握了,若是真的如此,那在京城里这个无法无天的贾琙就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他早就有不臣之心。
这是他的推测,没有什么证据,不过眼下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对于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他知道对方最担心的是什么,也知道泰和宫的那位最担心的是什么。
不是什么民生疾苦,不是什么外邦勾结,而是这座江山得姓楚。
“放肆!!!”
明康帝龙颜大怒,一拍御桉,怒喝道。
既然都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曾书堂也没有继续装什么忠臣良将。
看着龙椅上的明康帝戏谑道:“皇上,你当贾琙小儿是你的人,但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您或许也不知道他身后到底有多少势力吧!!”
“就在这奉天殿,就在这个大明宫,就在这满朝文武之中!!到底有多人是贾琙小儿的人!!你也不知道吧!!与老臣这些微末伎俩相比,他才是一个真正危及到大康江山社稷的贼!!”
看着眼前的老家伙越发的疯癫,明康帝冷喝道:“曾书堂!!!”
“朕自问待你们这些老臣不薄,对尔等也再三忍让,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回报太上皇的??”
“如此狼心狗肺之辈,竟然还敢在咆孝公堂,你可是认为朕的刀不利??灭不了你的九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