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虹道内。
阿蒙默然静立,此时的他已经成就传奇,圣魂犹如实质,整个人再也不似最初时的那般虚幻,也有了如人一般的实体。
他张开双手,有火焰在双手间燃烧,似虚无,又似有实质,看不出什么颜色,却好似有莫大的威能,极为恐怖。
阿蒙就这么看着,甚至把火焰凑到自己眼前,仔细的观察。
怎么说呢?
直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没搞清楚这火焰的作用,又有什么威能,但冥冥中,他总有种感觉,似乎,这梦魇之火很重要,不,是非常非常的重要,好似代表着某种绝对的权能,更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补完。
甚至,这种能力都不需要他刻意的去学习修炼,而是他的本能,被丢失的本能,在那圣物吊坠出现后被唤醒。
再有那圣物,虽然还没搞清楚吊坠内是什么,但毫无疑问,那里的东西是一件旧物,一件和梦魇有关系的旧物。
阿蒙很确定,这玩意不是自己留下的,那么,它是从哪里来的?
又或者更准确一点,会不会是上一代梦魇之主遗留下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可以在多元宇宙,无数主物质位面任意遨游的七彩虹道,似乎,也不可能就只有一位主人?
那么,曾经的梦魇之主,又或者梦魇代行者,都去了哪里?
这里面,似乎还有极多的隐秘!
七彩虹道之内,阿蒙的眼神越发凝重,不自觉的,他双手的梦魇之火开始蔓延,先是沿着手臂向上,片刻就已经到了胸膛处,而等阿蒙回过神来,就已经将他整个人笼罩。
此时,阿蒙就已经是全身都燃烧着梦魇之火的形态,他自己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这状况,很好,也很帅。
可他没注意到,在梦魇之火外,似乎整个七彩虹道都受到了影响。
那无数个闪烁而过的位面之外,有无数个生于困苦中的凡种似乎都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有身高超越万米,全力笼罩梦魇之火的可怕存在横亘在天地之间。
在梦里,似有可以撼动世界的声音响起。
祂说,吾乃梦魇之主,希望之光。
吾,终将回归!
……
爱琴位面,某处深入地下的世界,被黑色瘴气笼罩的沼泽之地深处。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内,一位背着龟壳,好似很久没动弹过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带着浑浊和沧桑,仿佛见证了无数岁月的流逝和日月的轮回。
他本应勘破红尘,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心湖再起波澜,但此时,他却努力的仰头望着天空。
那双奇特的眼睛带着窥破迷雾的力量,看到了某处的伟岸存在。
他不自觉的蜷缩起了身体,又伏跪在地,他颤抖着手努力的并拢,花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放在胸前。
他哭了,哭的像个孩子。
他更激动,激动到难以自持。
终于,他以头杵地,哆嗦着开口,说出那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心声:“旧日的信徒,恭迎伟大的梦魇之主归来。”
“多元宇宙,终于有救了!”
……
清晨,奥多亚克家族古堡,书房内。
“呃,辞行?你真的要走?现在就走?”
阿蒙看着数步外的小罗格,有些无奈道:“小罗格,我不是不让你报仇,但现在吧,真不是合适的机会。
一方面,你的实力太弱了,中级施法者看似能拿得出手,但金斯利家族,那怎么也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家族,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针对的。
另一方面,现如今北地的局势,你大概也能看出几分,也就是现在属于凛冬季节,大家才表现的都很克制,也很平静。
但此时,越是平静,就代表着以后的风浪,越是可怕。
奥尔迪安城基本上就是风浪的中心,只要度过这个凛冬,开过年来,那里就是整个北地战争的核心。
那时候,有可能都不需要你出手,金斯利家族都会在战争中被毁灭!”
或许,仇恨真就是一个人前进的最好动力,小罗格从跟着阿古迪老师学习法术开始,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到现在,已经是中阶施法者。
这进步速度,不要说那些寿元漫长,习惯了做事晃晃悠悠的精灵一族,就是只争朝夕的人类天才,不,妖孽,也不过如此。
要知道,施法者的进步,最是需要知识的积累和领悟,一点都做不得假!
也就是这两年多的时间,小罗格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变得沉稳坚定,那脸庞或许还残留少年人的稚嫩,但气质已然很是成熟。
或许是常年钻研法术,小罗格的身体不算太好,体型消瘦,脸上还有两个黑眼圈,从来就没消过,看起来总是很疲惫的样子,但神态却无比的自信。
哪怕是面对阿蒙的劝说,他依旧固执道:“就是因为有这个可能,我才必须去。
且不说未来如何,就假设您的‘预言’成真,金斯利家族会在战争中毁灭,或者消亡。
但这种消亡,不是我需要的,更不是我要的复仇。
我要的复仇,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爷爷的命算在了他们的头上,我就得从他们那里拿走十倍的人命。”
阿蒙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小罗格的眼睛,他又静默无言。
好吧,他也得承认,小罗格说的有几分道理,如果说让时间或者命运去解决仇敌,那大家只要比谁活的更久好了,还论什么恩怨情仇?
微微顿了顿,阿蒙叹了口气:“行吧,想走就走吧,冬日里的荒野危险小了些,但只要是碰上了,大都是饿极了的魔兽,会开启不死不休的战斗模式。
这样,你一会儿先到莱茵·多卡大师那里去,领几瓶消除气息的药剂,关键时刻可以保证你不被魔兽追踪到。
然后,你再去伊思安妮大师那里去,我给你签个单子,让她给你准备足够的魔法物品和卷轴,配足了装备,也才好出发。”
又想了想,阿蒙道:“最后,你再去一趟巴斯那里吧,我会交代下去,让他把暗影体系的联络方式告诉你,你去了奥尔迪安城,记得找巴谷伦,对,就是那个胖子。
他会给予你帮助,记得多听听他的意见,那家伙是古蒙人中少有的聪明人。”
说到这里,阿蒙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有计划吗?去了奥尔迪安城,你准备怎么做?不会直接就找上金斯利家族死磕吧?
那样,就太傻了!”
小罗格脸上有感激的神色闪过,阿蒙确实没有直接插手他的复仇,但能给予的帮助,却是一点没少。
他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缓缓道:“具体的计划是没有的,毕竟隔了这么远,消息也很是滞后,有太多的规划都会显得不合时宜。
不过,我去了奥尔迪安城,会先以求学的名义,进入灰鹰学院,再借用这个平台,伺机而动。”
很显然,小罗格也不是完全没准备,阿蒙听了,点了点头,也不在劝,直接道:“那行,你去吧,记住了,一切都以自身安全为主。
还有,如果真的事不可为,让巴谷伦联系我。
作为凯尔玛之主,古蒙人的新王,阿蒙王的追随者,你,罗格就算是把天给捅破了,也只有我能审判,旁人无权干涉,这一点,你记住了!”
“记住了!”
小罗格认真的点了点头,缓缓吸了口气,努力收敛情绪,微微躬身,道:“谢谢阿蒙王,不,阿蒙哥哥!”
阿蒙笑了:“这声哥哥我喜欢听,去吧,祝你心想事成。”
小罗格走了,那看似消瘦的背影在冬天的太阳里,拖出老长的阴影,在经历了最初的犹豫,随后的坚持,以及最终的坚定不移。
终于,消失在了光芒中!
阿蒙就那么看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少年已经远去,才有一个人影再次走入书房,走到阿蒙的身前,道:“有必要这么麻烦吗?你要是想帮他,给萨克齐去一封信就是了,一个商人家族,想来不算什么。”
来人体型修长高大,面容沧桑,看起来似有些邋遢,可哪怕是面对此时的阿蒙,甚至提及史诗级施法者萨克齐冕下,表现的也随意的很。
而整个奥多亚克家族古堡,能有如此姿态的,有且仅有一人,剑圣阿塔那修斯。
阿蒙看着剑圣,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好半晌才道:“冕下,您知道我的老师,就是那位阿古迪老师,对小罗格的评价吗?”
“什么?”
“他是一颗很好的苗子,田地里,无数颗幼苗中潜力最大,长势最喜人的一颗幼苗,只要经历过酷暑寒冬,只要能在风雪中屹立,他终有一天可以结出累累硕果。”
剑圣都有些诧异:“你的意思,不,阿古迪的意思,他可以成就传奇?”
阿蒙:“或许还能攀登更高的境界。是的,仇恨让他偏执,但无可否认的是,仇恨也让他专注且勤奋,而他,还有过人的天赋。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解决自己的心结,以及,度过心结之后的迷惘。”
“真是很高的评价了,所以,你准备让我做些什么?”
阿蒙:“我想请冕下跑一趟奥尔迪安城,您应该和萨克齐冕下很久没见面了,老友相见,似乎可以好好的叙叙旧!”
阿蒙自觉说的很委婉了,但剑圣阿塔那修斯一听,就‘炸了’,他瞪着阿蒙,眼中似乎都冒出了火焰:“保镖就保镖,不用搞那么多弯弯绕。
不过,阿蒙,阿蒙王,伟大的凯尔玛之王,你不觉得你们这样很过分吗?
你算算,你自己算算,从叹息之墙倒塌开始,我是不是就成了‘跑腿的’,
你们,一会儿把我从叹息之墙指使到银月城;从群林之森外的营地,指使到凯尔玛城;又从凯尔玛城指使到群林之森外的营地。
现在,又要我成为暗地里的护卫,跟着去奥尔迪安城?
好说歹说,我也是一位剑圣,一尊传奇,你们这样随意的使唤,真当我是你家仆从啊?
你们,你们,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