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两位……”身后传来脚步声声, 却是刚才被一顿侃说的两眼泪汪汪的蓝小馒头一行人。见他们急急匆匆的跑着, 惜芳的脸色微变,“这是还要纠缠不休?”
“不是不是,请莫要误解。”蓝小馒头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还是有几分可爱的。“二位这是要去哪里?”
“关……”
关你何事四字还未出口,心岸却抢先回答:“烟霞山。”
惜芳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蓝小馒头却是喜笑颜开。
“在下想请二位去我的府邸住上几日,先生有这神通, 在下实在是想请先生再帮忙看看家宅尽尽地主之谊。烟霞山离此已是极近, 几日之后哪怕由在下着人送二位过去都可。”蓝小馒头眼圈还红红的,表情却诚挚的很。
“在下此去烟霞山有些急事,怕是……”心岸盘算着时间, 婉言谢绝。
这回倒是惜芳笑眯眯的回答:“我看可以, 心岸你说呢?蓝小侯爷这么热心,不如我们就去几日吧。”
心岸沉默不语。
惜芳扯着他的袖子, 又轻声哀求了遍:“不过是几日嘛, 我还挺想去人间的宅子里感受感受的。”
蓝小馒头在一旁好奇的应和了句:“这位姑娘说话虽然奇怪了些,不过道长看她这般想去,不如就应了呗。”
心岸无奈颔首。余了几人去寻马车来接惜芳、心岸,忙忙碌碌的,好不热闹。
几日……也就这几日光景了吧。
蓝小馒头人很热情, 府邸也足够奢华。
连绵环山怀抱着偌大的府邸,仿若一脚入世一脚出世的隐士,坐落在繁华城镇与青山绿水之间。喧嚣不进于耳, 却又能临近生灵。山高数丈,垂下银练条条,汇聚成门前一汪生生不息的碧绿圆塘,塘中躺着数朵娇花,莲吐幽香,摇曳生姿,宅前青石墙旁几树苍柏倚着葱葱郁郁的紫藤花,莫不是自然修饰出的美景,与这府邸完美的融为一体。
心岸感慨:“依山面水,俯临平原。着实不错。”
蓝小馒头笑呵呵的道:“我府中其实就有位上人,这临镇别宅便是他所选地方,很是不错吧。”
心岸点头,“自古便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如今这宅邸左右护山环抱,案山拱揖相迎,水泽清透灵动弯弓抱穴,不愧是一处精心挑选的风水宝地。”
“玄虚上人的确是位大神仙。”蓝小馒头心花怒放,随后引路,马上便有几个家丁推开大门,几人慢慢的向府中走去。
心岸接问:“那不知这位玄虚上人是否还在小侯爷家中?在下也好一晓其神通广大。”
“上人十年前是与我父亲相交,在家中指点迷津,盘旋月余之后便自离去。只是这位上人煞是厉害,居然算出十年后自有另一位大神通者路过此地,还与我爹说,务必留下这位神人。”蓝小侯爷颇为害羞的挠了挠头,“若非老父已然离世,若非突然想起此事,恐怕还真是错过了你这位大神通。”
心岸连忙拱手:“非也非也。在下也不过有微末技学,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蓝小侯爷持扇抬手:“二位请。”
夜间时分,心岸坐在床上,怎么也睡不下去。闭上眼便是白日里的一幕一幕,这蓝小侯爷的府当真颇有玄机,格局严谨,处处都显示出了布局的章法,但越是这样他的心中便越是惴惴,一想起与自己同来的惜芳,却更加的焦虑。
往常的心岸最是静的下来,如今在这万籁俱静的夜里,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往往善卜卦者都有种非常人的直觉,他立刻端坐在床上,伸手掐算起来。
蓝小侯爷的的确确的热情招待极尽地主之谊,请教了一日的卜算玄妙,也毫无破绽。
再往前推,严密的布局,宝地的择地,老侯爷的墓穴……一切一切,其实……都来自那位玄虚上人。
不仅如此,他还指明了自己的到来……
是他?!
豁然睁开眼,心岸下床,抽出自己的宝剑,推开门站在了庭中。
“玄虚上人,不知可否得空相见?”
风过而息。无人应和。
已是子夜时分,月朗星稀之余,只有这一柄宝剑在散着银光。夜风徐徐,鸣蝉相合,园中的假山白沙静悄悄的伫立在前方,月光之下就如同一头猛兽,冷冷的盯着面前渺小的心岸。
何为命?
唯有此刻独一人之时,才会生出几分飘渺的感觉。
心岸幼时富贵,却无一分富家子弟的习惯,克己律人,心性上乘。而须臾百年,受到的苦楚却不可计算。
即便是承袭了再多的仙术又有何用?到头来救得了天下人,也救不得自己。
吱呀一声门响,在寂静的夜中却有些刺耳,然后惜芳就看见持剑立于庭中的心岸,忽然轻呼一声,扑了过来。
那双素白的胳膊正紧紧的围在自己的腰间,往事赫然掠过,终于落得身后之人。
怕是这世间,全心全意为着自己的,只有这一人了……
“惜芳?”
“不要走,心岸大哥……你不要去……”
惜芳的声音颤抖着,生怕自己紧紧锁着的人,下一刻就挣破了自己的藩篱,朝着那个女子所在的地方奔去。
“傻瓜,我能去哪里?”心岸软言安慰,一手轻轻覆在了惜芳的腕上,微微使劲,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两两相望。
她已是哭的梨花带雨,曾经喜笑颜开的眉眼委屈的纠在一起,却还是执着的扑在了心岸怀中,牢牢的抓着他死死不放。
“你平生自创的最厉害的剑招乃是十方一念,十方世界唯有一念,谁都知道……谁都知道,这世间一念是谁。但是我不希望你去,你明白么?”
心岸没有回话,掌中的宝剑飒飒生辉。
“惜芳已经没有亲人了,若你再去了,惜芳的人生还有什么念想?心岸大哥……求你……不要去啊……”
心岸长叹了口气,一手抬起,轻轻抹去惜芳脸上的泪,轻声说:“人已入瓮,要走谈何容易?”
“十方一念只是心岸此生所感,并非你想的那般。心岸一直都将露儿当做最亲的妹妹,从未有过其他念想。你别多想了。”心岸微微笑,终于情势逆转,让惜芳面红耳赤。
“你们女孩子啊……真不知道小脑子里想些什么,还要我表几回白?快去睡吧。”他软言安慰着。
“真不会走?”惜芳不信,红着眼圈抬头看他。
“不会。”心岸抚着她的发间,这般温柔如水的行径教惜芳不知所措,“心岸此生不知何时是苦海尽头,唯有一人,一直在努力的将我送往彼岸,从不会抛,只是……”
“只是什么!”惜芳着急了,跳着脚问。
“只是你不该下来的……”
“我不懂,我只知道若我不来,你就要去……”
“惜芳,你知道我一直最喜爱你的是什么?”心岸忽而正色,唬的惜芳一愣一愣的。“心地善良,天性纯真,不为外事所扰。”
惜芳的脸苦了下来。
“即便是没有心岸这一层,你若是知晓露儿他们正处于危险之中,也不思解救之法?而是一味绊住我的前行,可知这等做法,即便是伊耆师傅在,怕也是不愿意看的。”
“我……如果可以,我自然是会全力以赴!”惜芳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顿着脚,咬碎银牙,才期期艾艾的回了一句:“我是怕你死。”
泪水再度滑下,“明知是死,却还要去,你到底有多傻……可即便如此,惜芳只恐怕生死相接的那一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她抬头微笑,旋即苦笑,说:“让我陪着你,可好?”
心岸沉默,终于是败在了惜芳那双似水眸中,心中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叹了口气说:“好,我答应你,夜深了去睡吧,”
惜芳缓缓点了点头,又伸手笼了笼衣服,有些凉意,扭头看了看依旧挺直着背伫立在庭中的心岸,才一步一回头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心岸说的对,于私情上,她偏心着自己心间的独一无二的这个人,才愧对了朝露。不过这种时候谁也说不得谁,自私也好嫉妒也罢,她只想留住心岸的命。
素秦师傅说,如果没有人去阻止,赴这黄泉的只有心岸。
结果一打开门泪水就潸潸而下,她说:“不怕……不要怕……不过是转世轮回再找一次……可是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和衣躺下,闭上眼便是那持剑而立的傲然背影,惜芳幽幽叹了口气,却在一阵芬芳花香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只觉四围冷寂,一潭寒泉滚着凉意,而自己好像就站在泉中高台之上。
怎么……?惜芳本就胆大,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豁然站起,朝着前方走去,一走就把自己撞的生疼。
“诶哟!”抚着额头上的肿起的红包,惜芳嘟囔了句:“什么鬼地方?”
她大声喊了句:“心岸大哥!”
明明方才还在睡着,心岸还守在庭中,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待在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地方。就在她大喊的那一刻,四周皆亮,方觉原来自己被扔在了个囚笼中。
雾霭顿起,心岸还是站在原地。一柄长剑明辉闪烁,她又喊了句。
心岸回头,温柔的笑了笑,说:“露儿,看师兄为你,最后舞一次十方一念。”
心突地一跳。
那柄剑似玄机万千,牵动了十方世界的花花草草,生灵之气勃发而聚,幽幽一念,天旋地转,风起云涌。
天空之中一只巨手从上而下。
惜芳瞳眸瞬时放大,一声尖叫溢出喉咙。
依旧是夜深天黑,惜芳抹去额上的汗,摸了摸身上,也是湿透全身,方才……方才她看见了什么。那只手直穿入心岸的心肺,将那颗心活生生的掏了出来,血溅而出染满了自己脚下的泉水。
虽然是个梦,但依旧将惜芳吓的够呛。这比刚才自己赫然醒来身在囚笼之中还要可怕。
套上衣裳,正要起身,才惊觉身畔的桌案之上居然端坐着一个人。
此人比之任何一个女子还要美艳动人,芙蓉如面柳如眉,素若九秋之菊,却又有一股妖冶之气通体流淌,呼之欲出。眼波流动间,更是惊心动魄的灵动。惜芳见过最美最妖孽的人莫过于夙白,然则夙白因修而为仙,那股妖孽之气自能收敛几分,行动之下更显风流。而面前之人,则已是邪气侵染,最是那淡淡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你是谁?”嗓中刚要发话,却似乎被浓浓花香给堵了回去,你娘亲的香成这德性刚才自己和心岸都没察觉,这到底是什么脑子?谈恋爱当真会谈傻掉。
不过那人只是笑了笑,然后声音低哑的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要么是你要么是心岸,迟早天地永隔。”
“你……心岸怎么了?”惜芳慌张跌下床,脑中反复的是那梦中残忍的一幕……难道,难道那是真的?
一手挡在她的面前,将大门与她分隔开来。
“他还没事。念旧情上,我让你们这两个小情人相处了这么久,也算不错了对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我们无冤无仇,又何苦这般苦苦针对?”惜芳直视着面前的人,他真的好美,但眼尾的流光也让人觉着心惊肉跳。
“我什么人都不是,哦不对,我连个人都不是……”最后一字重重顿下,这男子展颜一笑,“这么算来我师傅对我还不错,把你一前一后的送过来。大餐在前,还在想怎么动刀,太苦恼了,哎……”
惜芳后退一步,将袖里短剑牢牢握在手中,藏在袖里明暗交错。
心心相印。
阴阳相合。
男子的声音魅惑不已,丝丝幽幽的窜入耳中。
“若说相救心岸的方法,倒也不是没有,你可愿意听?”
惜芳警惕的看着对方,自然不可能信这种人说的话。
“呵呵,别这样,我当然不是善人,也不可能给你提什么好办法。就是想提个醒。”他的身影也与袖里短剑一般,明明暗暗,眼见着就要消失不见了。
“你二人必须天地永隔,这是你们的命数,谁活谁死对我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你……”短剑携着凉风飒飒,直刺向面前当人,“砰”的一声整个窗户被掀翻在地,花散漫天,等到人去之时,地上已满是淡淡的紫花。阴圭在大院之中追击了半晌,终是无功而返,旋风过处,皆是紫花片片,却连半个人影也未见着。
“混蛋,你给我回来!”
一声尖叫,惜芳坐起身,才惊觉方才自己做了一个梦中梦。
先是取心之梦,再是那奇怪的人,可是一切都那么真实,怎么也不像梦。
那阴圭实实在在的从中庭飞回了自己手中,半片紫花也没有见到,只有心岸跳窗而进,颇为关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
惜芳摇头不语,只是愁苦的皱着眉头,而心岸抚着心口说:“一直守在这庭中,没被别人涉陷害死,反倒差点被这短剑给灭绝。好险好险。”
“啊?受伤了没有?”
“没有。”心岸摇了摇头。
“说来也奇怪,我明明感觉到有异物相侵,却始终没有那玄虚上人的生息。”心岸自顾自的说,眼神之中甚是迷惘。
玄虚上人?难道……是梦里那个媚眼如丝的男人?他究竟是谁?是人、是妖、还是已经丧失理智的魔障?
惜芳一把抓住心岸的胳膊,颇为紧张的说:“既然这样,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没有用,我们已经入瓮,想离开哪里是那么简单?”
“都怪我……一定要跟着蓝小馒头来这里。”当时只是想拖他留住不要去烟霞山,哪里会晓得彼此也会成为对方的目标。原来根本不用去烟霞山,也根本不用去救朝露,这一切都是幌子,都是迷障。
而他们被重重掩藏在其中,却至今连对方的模样、名姓都不知。太可笑了。
心岸说:“不怪你。这已经……是我们师徒三人之间的决斗了。”
“什么?”惜芳瞪大了眼睛。
点了点头,心岸也不再隐瞒太多,轻声解释:“我的卜算之法都来自于素秦师尊,而在我之上,与素秦师尊牵扯更多的,还有一位叫紫洛的师兄。当年师尊逐我出门,莫沉上神送我至青云观前,我已经知晓了这个结局。紫洛师兄怕是已经活了过来……这些弥天障法,多年的埋伏,都是他设下的吧……”
“为什么?可是为什么?不说素秦上师一手将其抚养成人,百般呵护,即便是死也是思念至深,教人心酸。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心岸从怀中取出一张薄纸,摊在惜芳面前。
上书八字:帝君魂、至情花、玄鱼泪、凡人心。
“这是……”惜芳念了一遍,又再看了眼心岸,满眼的疑虑。
“以师尊之能,恐怕早就推演出来,我自认能力上不太足,但到今日若还不明了,那便有负师尊教诲了。”
心岸持笔,在帝君、花、玄鱼、心这几个字上轻轻的圈住,回身再坐在惜芳身畔,递给了她。
“往昔素秦师尊曾说,此生除却紫洛将不会再收徒,自从紫洛师兄回来后,恐怕素秦师尊也陷入了非常艰难的境地。”
“可是我不懂。为何素秦师傅还不出现……明明那个人已经变了不是?他根本连个人都不是。”惜芳蹙着眉,将那纸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岸有些意外,何时惜芳居然知道紫洛师兄,还说出了似曾见过的感觉。
“你……见过……?”
惜芳矢口否认,“没有。”
沉默半晌,夜间的梦再度浮上心头,那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观感让她的背脊都渗出了点点细汗。
“我只是在想,要夺人命的、逼人上死路的又是如何良善的人做的出来的。”惜芳吐出心中憋闷的那口气,才缓缓道:“自遇见你们一行人来,其实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不懂的,还需要你替我好好解惑……”
是啊,就因为遇见这行人,才把她也拖入了这条命运的长河,这般想,还不若孤独的守着那天上灵台,享万世寿命。
想那多做什么。呵。心岸垂首,
“所以说,当我解出这个谜团的时候,其实已经身入其中不能自拔。”心岸索性说个明白,“露儿便是那玄鱼泪;夙白就是那朵至情花。终于我自己,恐怕是那凡人心,当这四个物事集在一起的时候,将会比血扉灵丹还要逆天。”
“那……是什么?”惜芳听见那凡人心时候,心口也在隐隐作痛,她明白了紫洛在梦中与自己说的意思,终于明了了。
你与他,必须阴阳两隔。
“哪怕是在转世中的人,也会让其神魂再现。”心岸轻轻握住惜芳的手,“所以,这是条死路,无路可走的死路。”
“难道没有一丝希望了?”惜芳的心凉透了,一想到梦中那幕,便痛得喘不过气。
“紫洛已经将此线埋了那么久,我已经在努力了……原本天界修行,却还是因为他,回了凡间。在卜算一路上,终究是输的极惨。即便此番我不下山,他一直隐蔽不出,凡间也会因此大乱,所以我必须出来……引蛇出洞……”
早前露儿他们寻找苍术路上,整个西南边陲小镇之上如此多人的心都被掏去,也有了答案,因为他们要寻找凡人心,却又没有寻得合适的凡人心。
但凡是人,就有贪嗔痴怨,就有七情六欲,像心岸这般纯然的,少之又少。
所以他必须离开青牛山而不能待在原地,否则祸端引上山,他就会成为整个青云观的罪人。不若将自己抛之于外,反倒更加明朗。
“可是素琴师傅如此高的法力,也算不出对方藏匿的地点或者是他们是谁?”
“你为何不想,发展至此,九重天上居然无人反应?”心岸一问,惜芳张口结舌。
他苦笑,缓缓摇头。
心岸是素琴师尊手中那枚棋,然则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九重天上预谋已久的棋子……
惜芳忽而无奈笑了,埋在心岸的怀中,轻声说:“也罢,活着死了,都是我的心岸。”
泪水轻轻滑落,她必须救他,必须……此生只有自己唯一挂心着他,便要负尽所有,为他求得一线生机。
夜早已深沉,四野只闻蝉鸣蛙叫。
心岸起身,替她细细拭去额上的汗,“睡吧,我在你旁边守着。”
惜芳苦笑,一把揪住心岸的衣服。
“怎么?”
她红了脸,诺诺的说:“心岸大哥……今夜你就不要走了。”
“我原本就不走啊。”心岸坐在一旁椅子上,温柔的笑。
“不是……”惜芳凑了过去,忽然吻上了心岸的唇。
相守就那么难?相遇就那么晚?
若果再给一次机会,惜芳爱的还是心岸,从不后悔。哪怕时间再短,只要曾经彼此拥有过又有何妨?
惜芳明白了,为何紫洛说的阴阳相隔。
因为明明是天上的仙,却有一颗思凡的心。惜芳的心,也可以替了心岸。
她眸中含泪,执着的吻着。
但凡女子,心尖尖处都有一个人,这个人定不是伴你终生的人,却能教你,一念即痛。
此生不能相伴,那便求来生,求现在。
她哽咽着,揪着心岸的衣襟,轻声说:“即使是死路,惜芳也要陪你,此生此世不会再有他人,求你……答应了我罢。”
青丝瀑地,黄衫落地。那张娇俏的容颜上,流露出的深情,叫人动容。
心岸起手,落了床上的帐。覆在惜芳身上时候,只温柔的说:“第一次会疼,不要紧张。”
全身心爱着的人,又怎么会怕痛。只是心岸清心寡欲一辈子,此刻才是最紧张的。
毕竟里是在他人的家中,惜芳也很明白,即便是最痛的那一刻,也把尖叫吞回了腹中。
屋外还是蛙鸣阵阵,屋内也是低低缱绻的□□。
生不起,死不对……
恐怕是心岸与惜芳此刻最好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