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片黑暗。
夜视从来很好的朝露, 因为太久未用夜视, 所以一时间居然也未适应过来。
身子骨软软的,瘫在夙白的怀里,他的怀抱温暖的很, 手却冰凉,那冰凉的触感方一拂到她的面庞, 猛然惊醒了正傻愣着的朝露。
顿时红了脸,大叫道, “夙白你做什么!放手放手!”
这人轻笑一声, 总算是未再行轻薄之事,松开了手。
朝露哼哼唧唧的,却不敢多做声张, 毕竟这男人自小就是她的梦靥, 那一言一行妖孽过头,权且将其作了妖仙来面对。
与妖仙同行, 危险的很那。
他二人待要前行, 忽听周身铃声大作,旋风便突然自二人脚下腾起,顿时一阵惊慌。
“怎……怎么回事?”朝露问,抓着身边的救命稻草。
夙白皱眉,这姑娘的手劲不轻, 他想了想,说,“定是这楼内的玄机, 别慌,伊耆师傅还能害我们不成,他总要对惜芳有个交代。”
这般说着,朝露才舒下心来。
像是要寻个依靠一般,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因着旋风忽而逆势倒了过去,夙白轻笑,却也不多言语,拿手圈住了她的身体。
软滑的裙衫,冰凉的丝帛之下是那白腻的肌肤。
她只是个娇小可人的丫头时候,在花前月下前,他险些便扼杀了眼前这条单薄的性命,却也正是她没死,才有了今日二人的亲密无间,短暂的亲密无间。
她有一身让天下女子皆艳羡的好肌肤,光泽若玉。只可惜了那双曾经务农的手,在一袭完美白玉之上点上了瑕疵朱砂。
他不由的想起了,那日从自己的被褥之间摸出的亮晶晶的物件,再反观她的脖颈之间,是一串泛光的明珠项链。
不着痕迹的便问,“你那珠玉链子,换过了?”
朝露一愣,伸出左手去摸自己的颈间,“没有,一直戴的就是这条,从有记忆开始就戴着呢。怎么?”
话刚落音,又是一阵狂风卷来,二人的身子不堪侵袭,被牢牢的揉为一体。
朝露的心猛然一跳,在夙白的怀里,竟然是颇为安全的感觉。她微微怔住,抬眼看他,这从何时,居然让一个妖孽保护自己。夜视的双眸忽然间还归清明,那张被大风吹的颇有些凌乱的容颜出现在眼底,心中愈加慌乱。
那是曾经幼年时分,看做天下第一美貌的男人。连上了九重天,除却师尊,烙刻在心里极为深刻的颜貌。
眼底泛了乱,手底下一慌张,猛然一推。
夙白皱眉,心中叱道,这反复无常的丫头片子。只手去拉她。
风在此刻猛然停下。
身子还未停稳便猛然向下坠落,夙白一手急捞,将朝露捞在手旁。
只听见“啊呀”一声,二人在草地上滚做一堆。朝露当时是下意识的闭眼,此刻是下意识的睁眼,下意识睁眼的缘故是,呼吸便在耳畔,吹的自己一阵酥麻,她本想做只小乌龟,先缩了头等那人起来,谁知道维持这姿势良久,也未见他动弹,不由颇为恼怒的睁眼,那容颜胜天的脸便近在咫尺。
朝露惊出了一声冷汗,都来不及去看身周的景象,也未发觉四周已是清明一片。
只怔怔的望着那喘着气的口,吐气如兰,带着水仙花的清幽香以及冰寒之气。他两眼迷离,不是清醒的状态,额上冒着冷汗,双颊酡红,一副似醉非醉的神情。
糟了,此人不会此刻犯病了吧……
是推开他好呢……还是推开他好呢……还是推开他好呢……
堵上十二分勇气,她的手抵在夙白的胸口,触之是一片冰凉,不由微微一怔。
夙白的眸子总算是挣扎出几丝清醒,他看着身子底下的朝露,自嘲的向旁翻滚,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气。
为何……那黑蛇之气被抽走了那么多,居然还会泛疼。
他捂着胸口,那剑痕处还在抽痛,不过疼痛的感觉已是他能忍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微微长出一口气,体内冰寒不及往日,想来是那地火丹的作用。
却看朝露爬起,颇为担忧的望着他。他虚弱的微微一笑,发丝凌乱,美人娇弱之态竟现眼底。
忽然,朝露笑的很得意。
风水轮流转,原先担心他,是因为他是二二;如今他是夙白,坏心眼的夙白公子,曾经的妖孽花情美人,还有什么比美人在自己眼前娇弱成如此让她得意的。
然后她微微蹲下,看那张苍白的脸。
他微微闭目,似乎在养精蓄锐,又似乎在闭目养神,更似乎是陷入了昏迷当中。
总归他痛一阵后定当会醒,朝露如是想。所以她索性坐下,倚在他身边,左摸摸右掐掐,乘着大好机缘迅速轻薄,借机揩油,找时间调戏。
总算摸的自己都觉着差不多可以了,这手已经被他的身体捂的冰凉冰凉的。于是的在挂在身上的小挂兜里掏着。
小挂兜里装过一只小胖头鹰小小,其余时候大多是无甚作用的。此刻她从中取出只丹朱笔,笔尖温润,凝着颗豆大的朱砂。
这是幼时进莫沉的丹房内玩耍,从他房内摸出来的丹砂天元笔,一笔下去永生难消,给画师作画正妙。因为正是个鸡肋法宝,莫沉便从未惦记着要回来。
这丹砂给他点在哪里呢……点在眼底来颗美人痣,点在嘴角来颗媒婆痣?然一想起夙白醒来,会如何对待自己,不由得浑身一抖索。
于是窃笑着向他的眉心按去,那眉心处本就有一个花神印记,配上丹砂之后,居然更加水灵。瑞红色的朱砂,珠圆玉润的泛着宝光。
太美了!怎么能作这等为他添砖加瓦之事,好歹也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所以手微微一转,便向着他的眼角处画去。
哪里知道就在这刻,夙白忽然□□了一声,她的手一哆嗦,朱砂笔生生的从手上脱落下来。
早就醒觉的夙白的心中窃笑,一指微动,那风忽然转向,将那朱砂笔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腕上,瞬间堪称——落笔生花。
朝露一声啊呀,花容失色,收了丹朱笔,张皇四顾,身周是一处水源,潺潺流水在脚旁掠过,她连忙伏在一旁,将那润白的腕子搁在水中清洗着。
看那花笼裙藏在草间,伏在水旁的身影,夙白似乎忘记了周身清冷的痛感,唇角浮笑,看她在那水间洗着洗着,不觉嘟囔着,“糟了,这东西洗不掉,太可恶了。”
虽瞧不见她的神情,却也能感觉到那股玩灵之气,倾泻而出,逗的夙白心里极为舒坦。
而她却站起身来,夙白连忙闭眼,眼间流出三寸余光,花笼裙间的繁花飞鸟在草间穿梭,不两步就走回了夙白身旁。
夙白索性痛苦的□□出声,虽有夸大成分,但此刻也着实痛不可言。只因其原先的痛都能忍受,此刻的痛感,早已不在话下。
他大喘气,他憋出了一身冷汗,他浑身发抖,他周身冒出了寒气。
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到了朝露。她连呆愣片刻的时间都没有,终于蹲了下来,扶着夙白的肩头,望着那一张脸愈加惨白。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朝露喃喃自语。
一手在怀里掏着,掏出了那瓶朱红画白柳的玉脂瓶,从内中倒出一粒地火丹,顺手就要向夙白的口中塞去。
夙白心中一急,这混丫头,又开始死马当活马医、病急乱投医。上次那会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他可算是真尝到了。
于是口中溢出三两句断断续续的话,“露儿……过来……”
朝露一愣,凑了过去。
夙白的手迅速伸出,带过她的肩头,将她抱在了怀里,口中呓语着,“这样暖和些……”
通体清寒,一阵透骨凉顺着奇经八脉向着自己的身子袭来,不由得朝露蹙上了眉,不敢再肆意调戏夙白,人家这般痛苦,自己在这里得意,似乎……也不太好。
所以她轻轻叹了口气,内疚之情顿起,在他耳侧呢喃着,“对不起哦……”
即便你不是二二了,我也不该如此待你。好歹也该担心一二,居然还坏心眼的在那里玩耍起来。
赌上一口气,闭上眼,她将地火丹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这一系列动作夙白都望见了,他只一愣间,就感觉到怀中女子的体温迅速上升,满面红潮的。
“露儿……”
朝露皱着眉头,只感觉到五内俱焚的一股气,在体内冲撞着。她微微□□了声,伸手去暖夙白的手,身体。
“是不是好些了?”朝露微笑,不由自主的又溢出了声□□。
清冷之感顿减,一股难能的冲动从下身处升腾而起,埋住了周身的痛楚。夙白撩着怀中女子的乌发,那暖意暖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子,似乎更有那长久未动的心。
朝露感觉到很热,但她动都不敢动,极为后悔方才自己抽的哪门子的风,居然不问青红皂白的将地火丹就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好在夙白的身子很冷,所以她死命的在他怀里钻着,寻找每一分凉源。
他看着她终于是一副火烧上头,似醉非醉的模样,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春意阑珊,仿若要滴下水来。不觉,夙白的声音沙哑了,他低声问,“露儿……”
“嗯?”无意识的应了声。
“想知道……欲死欲仙的感觉么……”夙白的手滑到她的腰间,那流线姣好的细腰处,绑着一束
深蓝镶白色宝珠的腰带,只要轻轻一扯,那日的润白珠玉的肌肤就会尽显眼底,不觉更是浑身燥热,吞灭了袭向身内五脉的清寒。
朝露的脑子混混沌沌的,她微微一愣,傻傻的,迷茫的,摇着头,“不行……会走火入魔的……”
夙白轻笑,被这声回答逗的终于忍俊不禁,那股燥热居然就这般压了回去。
他将朝露托高,让二人贴的更近,他寻着她的唇,缓缓的吻上,幽香扑鼻,那不点自红的唇自发的微微张开,教他很快的撅住那软滑的小舌,丁香小舌颇为僵硬,他一把勾缠住,搅的怀中人儿娇喘连连。
他抚着她的身子,他二人在天方阁的十方世界中厮磨着,而夙白的手却生生的止在原处。
他没有继续下去。若在妖孽时期,他早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夺了她的初红,可如今他是九重天上的仙,虽妖性未除,却也清心寡欲了很久。
他不怕这女子叫嚣,但他怕……对不起二二。
所以他停下了手,将她春华外泄的衣领合拢,微微叹气,紧紧搂着她。
待朝露醒来之时,已是正午时分,她只感觉,燥热未退,不由想入那小溪里,滚它一滚。后又抬眼看着夙白,却发现他早已醒觉,一双凤目动也不动的凝着她。
若非明知夙白的心境是颗猜不透的玲珑心,放出任何一瓣来就足以玩死自己,朝露还险些认为此人的目光,居然透着那般温柔。
一想到他额上那点宝光朱砂,在自己的戏耍之下,还闪闪亮亮。不由的一个颤抖,慌忙站起身。
方才浑身燥热之后的事情她一概都记不住了,所以相顾之间她也坦然的很。夙白此人,则更加坦然。
“怎么?”夙白随她一齐站起,笑问。
“不不不,没事。”连小溪边都不敢去,怕他对水顾影自怜之时,就发现了自己的恶作剧,连忙摇手,环顾四周。
这是个山间一隅。方才二人所靠之树便是落地之处,脚旁蜿蜒着一条清澈澄碧的溪水,水上洒满了溪旁桃林的桃花瓣。一路飞花,倒也曼妙。
若能与师尊在此,那是何等的美事。虽眼下站在身旁的也是位顶级的美人,也不算憾事。
她说,“我们寻宝去吧!”
兴奋之情迅速染上了面庞,夙白跟上,站在她身侧说道,“你知道如何寻么?”
顿时苦了脸,再看这普普通通的山川,普普通通的河流之水,普普通通的桃林两岸,不由哑然。
夙白淡淡的说,“神兵利器所在之处,必有异象环生,你我加紧时间去寻,十二日虽长,但若想寻到乘手的好宝贝,也需着紧了精力的。”
虽已成仙,但在九重天这般阶位错乱的地方,终也是要不断修行的。所谓求无止境,这也是夙白见着五帝之一的炎帝后,生出的玲珑心思。
朝露欢喜,她抓着夙白的衣袖,“好哥哥,果真是你厉害。”
夙白微愣,转头,“你方才唤我什么?”
“恩?”朝露刚刚还复的白净面庞瞬间染上了红霞,虽则她唤遍了天上众多小神仙,求了个好人缘,此刻顺口唤出,倒添了自己的尴尬。
于是一眯眼,一跺脚,习惯性笼上手,薄面粉嫩,“小情儿……”
夙白凤目微眯,却也不去计较,倒让朝露满心好奇,跟在后头可劲的唤着,“小情儿……小情儿……小情儿……”
哎……这二傻缺心眼的姑娘……夙白微微头疼,起脚便向着山谷腹地处走去,顺着腹地走没多远,便是一处峰顶,原来二人方才所在位置已是山峰腰处。
观天象,本不是夙白的擅长,但着实不能指望一个半仙朝露,所以他驻足在一处山峰顶上,向着天空望去。
东南方向的天空处,正隐隐的透着非同一般的光华,在一派澄蓝色的天空之上,染上了正午时分不该有的红霞。
夙白闭目,一抹神思向着东南方向处探去,隐隐能听见东南处的山川,发出了隐隐的轰鸣声。
“就是那里。”夙白脚下腾云升起,欲向东南方向飞去。
突然天上一阵霹雳雷光,直直的砸在二人中间,吓的朝露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望着澄蓝色天空。天上伊耆的声音遥遥传来,“在这须弥之地,寻宝切记不可用捷径,诚心问道,方是大途。”
夙白无奈落下身子,看向那广袤的天空,心道这位炎帝居然还有窥人寻宝过程之乐趣,那方才他与朝露在树下的行径,想也被看的一干二净。
好在他未行那苟且之事……他的琉璃墨眼掠过朝露的面庞,她正握着拳头,回应天上,“伊耆师傅你放心……我们是很诚心的。”
她……太干净。
干净的让他有些惭愧。
夙白心中可谓百转千回,一颗七窍玲珑心变化万千,却看朝露朝他招手,“小情儿,我们走。”
不觉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