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这般做法，岂不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wěi}！”
李策看过信件后，面部万般惊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毕竟老朱当皇帝，那是出了名的善待百姓，恶对绅强，痛恨贪官！
而秦王朱樉自打离开了朱元章的视线，到了封地以后，却做出了反其道而行之的举动。
压榨底层军民，草芥人命，胡作非为，作恶多端！
“太子爷明日将会启程，受皇上暗令，巡视陕西。”毛锐理了理头绪：
“秦王的封地西安，如果不出意外，便是太子爷的第一个落脚点。
我怕秦王这厮一时头热，万一…万一捅出了什么弥天大罪的事情，那就一切晚矣。”
毛锐的担心不无道理，虽说在京之时，诸王对太子朱标异常尊敬，计听言从。
可兔子急了也会跳墙，谁知道经过半年多的逍遥自在，秦王朱樉还愿不愿意，屈于兄长之下呢？
“大人可有计划？”李策暗皱眉头，秦王朱樉确实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得提防一些。
“将太子爷暗访陕西的这股风，先透给陕西的兄弟们，谁若是敢在这个时间段惹出任何乱子，那就准备好在诏狱里，安度晚年！”
所谓，救火先救己！
毛锐不敢确定朱标此行，到底会不会惹出什么动静。
但散落在陕西的‘锦衣卫所’，若是有什么肮脏的事情被朱标查了出来，那自己与便宜老爹，肯定少不了一顿敲打。
如果说朱元章的脾气是火爆如雷，那朱标的心性便是，以柔克刚！
而这两种不同的性格放在一起，正是相互辅左，相互成全！
既可以防止太子心慈手软，又可以防止朱元章杀心太重。
次日一早，京师城外。
毛锐站在原地，半睡半醒的眯着眼睛，身后站着程二虎与李策，还有两排便衣锦衣卫。
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逐渐接近，只见朱标一行七人，身穿商队服饰，骑马有说有笑的慢慢走来。
“保护太子殿下！”
当其中一人发现了前方的锦衣卫以后，勐的神色大惊，跟其他几人挡在了朱标身前，犹如面临大敌。
说实话，如果这群锦衣卫想当着他们的面前刺杀太子，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于是紧紧的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卑职毛锐，恭候殿下多时！”
正打着瞌睡的毛锐，缓然睁开深邃的利眸，俯首行礼。
至于保护朱标的那几人，应该都是东宫的专属侍卫。
“我等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锦衣卫整齐的弯腰行礼。
“散开吧，武威伯是我大明朝的忠臣，不会害孤。”
两者之间凝静了几个呼吸以后…
本来还有些惊讶的朱标，抬手驱散了挡在面前的侍卫们，看向模样拘谨的毛锐等人，疑色轻笑：
“都免礼吧。
武威伯还在那里杵着作甚？难道就非要让孤开口，叫你过来？”
其实此刻的朱标，对于毛锐领着一大帮子人出现在这里，心中疑惑重重。
但是经过了朝堂上的多年风吹雨打，无论是神态还是肢体，早就能够做到形不于色。
“是！”毛锐抬头应声，反手卸掉腰上的绣春刀，随意扔给一旁的李策，迈步走向朱标。
而守在朱标旁边的侍卫们见此，也同时急缓了一口气，只要毛锐没有忤逆之心就好！
“殿下此行，山高路远！
半路上又是穷山恶水，绿林横行！”
毛锐拱手在前，直视着观察自己的朱标。
“故而，卑职带领二十余名亲信在此等候，希望他们能够与殿下随行，一路护好殿下安危。”
此刻的毛锐没有半分虚假，气氛严峻。
自己想要脱离皇权的约束是真的，但希望朱标别死，能够继承大统，也是真的。
“真是难得你一片好意了。”朱标闻言内心浮现一丝感动，亏自己刚刚还在怀疑，于是笑着点头道：
“老爷子只不过是想让孤去趟陕西，瞧一瞧那里，适不适合当迁都之地，应该是没什么危险。
可你既然把人都带来了，那孤又岂能有拒绝之理？”
听到这，毛锐才终于恍然大悟，暗叹朱元章不愧是朱元章！
原来朱元章是以迁都为引子，让朱标隐瞒身份，前去考察陕西。
而秦王作为太子的弟弟，等太子真到了陕西地界，第一去处一定会是弟弟的封地，进行看望。
等到了那个时候，西安府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朱标完全可以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任何人也做不了假！
“程二虎！”想到这，毛锐挺身喊到。
“属下在！”程二虎向前迈动一步，拱手称道。
毛锐深凝气息，一双锐眸警示般的扫视过几名东宫侍卫，言道：
“由你带队保护太子殿下的一路安危，但凡出现一丝纰漏，提头来见！”
“属下领命！”程二虎低吼应声，没有半分怨言，因为这都是事先商量好的。
“殿下，程二虎的大兄忠勇两全，因为浙东吴氏一桉牺牲，皇上曾下旨褒奖过。
而程二虎本人更是忠诚憨厚，武功高强，定能护得殿下一路平安！”
“原来如此。”听到毛锐这番讲述，朱标望向有些眼红的程二虎，朗声道：
“你家兄长是个好样的！孤……钦佩不已！”
兄长因为查桉牺牲，而做弟弟的不仅没有怨恨他朱家，又愿意随行保护自己…
程家双子，无一不是忠臣豪杰！
待朱标带着程二虎的队伍离开以后，毛锐与李策目送着他们。
呼~~~
陡然间，一阵凉爽的拂风吹过，毛锐官帽下双角的发丝，飘扬起舞。
“春风也有春风愁，不劳春风…解我忧。”
毛锐屈指一弹，耳旁的风声消失不见，发丝缓缓散落，眼中有神而无力。
“人间凄凉，魂归故乡。”李策知道毛锐心情低落的原因，随着劝解：
“大人您已经为程大象屠了吴氏一族，不要再深陷于愧疚当中了。”
程大象为了掩护毛锐等人，撤退而死！
这将永远是毛锐内心里的一道疤痕，讲不通，诉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