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京营驻地。
改制的十二团营已经完成了营地划分,耀武营原本的营地比较靠北,石亨从居庸关归来之后,就逼着原本的显武营移营。
现在的营地在最北边,因为靠着靠着大营北墙的缘故,石亨又在北面开了一个营门,专供耀武营的兵出营用。
不过随着这门开的时间长了,门周围经常多出一群小贩,贩卖些吃食酒肉,让这小北门成了除正东的大门以外最繁华的地儿。
苏城到了的时候,正是这处营门最热闹的时候,三三两两的京营兵勾肩搭背的在小摊上喝酒,桌子上摆着大鱼大肉。
苏城笑着对旁边的石头说了:
“人家石亨还是很有能力的吗,你看看,你当总兵官的时候,耀武营的兵都只能在营里吃大锅饭,现在都能出来大鱼大肉了,好的很啊。”
石头闻言脸上的横肉一颤,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是啊,自己真没用啊,领兵比不上侯爷,打仗也不如,现在让麾下的兄弟吃好饭上连石亨都比不过了。
感觉自己好没用啊。
苏城看他不争气的样子,禁不住给了他一脚:
“去,给我叫门去。”
石头被踢了一脚,更加无精打采,磨磨蹭蹭的来叫门,来的时候那高兴的模样都没了。
旁边谢狗蛋上前几步,与石头并肩向小门走去,语气里戏谑:
“石头你个废材,大人那是骂你吗,你不看看,在这里吃饭的都是什么玩意?孬兵、老油子、**、还有总旗、镇抚,这些都是喝兵血的。”
石头闻言一愣,揉了揉脑瓜子,左右看了看,嘿,还真被自己抓出两个孙子,原本已经被自己开革出耀武营了,现在还在这吃喝。
石头大步上前,抬脚对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就上了。
“哐啷”
桌子被踢了个通透,碟子碗啊的飞了起来,汤水洒了几个醉醺醺的兵一头一脸。
“娘老子。”
“苟日了。”
“那个不知死活的。”
一群孬兵骂骂咧咧的。
不过等他们看清是石头,顿时就没了勇气,一个个的,把手上拿的碎碗、破酒壶、快子,都丢在了地上。
石头倒是露出了悍勇之气,一脚把被自己开革出营的一个兵给踢倒了,脸上满是嚣张:
“苟比玩意,敢跟老子动手,长能耐了,来啊,张山,放下手里的快子干什么,来,朝着你爷爷这儿来。”
一群**脑袋低的更狠了。
那边,谢狗蛋已经把营门叫开了,开门的兵明显认识谢狗蛋,缩头想要躲开,被谢狗蛋一句话就喝住了。
十几个老军冲了上去,把住小门,喝骂着内里值守的军士,赶紧把各营总兵官、都督、都指挥、千总、营官、队官都叫来。
几个散漫的老油子不肯去,被胡同一脚一个全部踢倒了,有眼尖的看到被人簇拥着的苏城,立即明白是提调总兵官回来了,天变了,马上飞也似的去叫人了。
没多大功夫,四武营的总兵官都到了,都督、都指挥千总们站了一片。
奋武营的范广身披戎装,头上大汗淋漓,明显是在领军操演,跟在他后面的奋武营都督都指挥们也都是衣甲整齐,大汗淋漓。
显武营总兵官张福只是身着武官常袍,他身后的都督们也都都是身着常袍,不过有个千总跟营官倒是甲胃在身,一身土灰。
练武营的总兵官来的很慢,安远候柳溥到的时候,他手下的都督都指挥使已经到齐了,看到这情况的柳溥黑着脸喘着粗气站在了前面。
耀武营的石亨来的最慢,走在路上也是摇摇晃晃的,站在一众都督都指挥面前的时候,还在嘴里骂骂咧咧的。
“这会子集合个鸟,惹老子不爽干死你。”
“什么玩意,集合,敢越过老子……。”
苏城看着胡言乱语的石亨,给了刚刚召集了自己麾下的镇抚兵,从营内出来的胡同一个眼色。
胡同手臂一扬,两个镇抚兵立即拎着鞭子冲了上去,噼里啪啦两鞭抽在了石亨身上。
“敢打老子!”
石亨手臂一扬,夺了镇抚兵的鞭子,同时喝着身后都督:
“彪子,带几个人,把这俩镇抚兵捆了,吊旗杆上去。”
“老子纵横北地,竟然敢有人打老子军棍,混蛋玩意。”
醉醺醺的都指挥使石彪不敢动,他喝的没那么醉,看见苏城就害怕,现在是一动不敢动。
胡同冷哼一声,噼手夺过一个镇抚兵手里的鞭子,走上前去,要亲自动手。
石头也是拿过鞭子,咬牙切齿的走上前去。就是石亨这孙子,用了手段,夺了自己的差遣。
“啪啪”
两鞭子甩在石亨身上,石头的鞭稍拉的长,更是甩在了石亨下巴上,拉出一道血痕。
石亨的酒一下就醒了。
认清面前的两人,石亨瞬间就想到了唯一的可能,紧接着,目光就看到被张福、范广簇拥着的苏城,一道凉气瞬间就落到尾椎骨根儿。
“啪啪啪”
石亨站着,任凭石头跟胡同两人把鞭子在自己身上抽,哼也不哼一下。
“行了”
苏城终于抬手,吩咐着说了:
“石亨,我抽你鞭子,你心中可有怨气?”
石亨不敢看苏城,自己夺了石头的差遣,本以为苏城受伤太重,回不来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完好的回来。
当初的探子真是废物,说苏城在老家吐血吐的鱼塘里的鱼儿都被养肥了,根本不可能回京,现在怎么又回京了。
想到苏城可能对自己的处置,石亨可不敢有什么怨怒表现出来。
亲卫张勇搬了张干净的椅子放下,苏城坐下,笑着问了石亨:
“大同战败、居庸关战败,朝廷没有问责你,不代表你不需要为败仗负责。”
“当着我的面胡言乱语,当值时在大营内饮酒,单凭这两条,我就能去你的职,扒了你这身皮。”
“你没有怨言吗,石亨?”
石亨脑子转的飞快,想着苏城的为人,自己该怎么应对,片刻之后,梗着脖子说了:
“没有怨言。”
苏城点了点头,吩咐胡同说着:
“好,既然他没有怨言,那就把他的皮给我扒了,关牢里去。”
“还有今日饮酒的,不论是都督还是都指挥使,都给我一体关押。”
镇抚兵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把耀武营的一众都督都指挥千总捆了大半,练武营的也被捆了好几个。
苏城看石亨被绑,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要反抗,没想到你这么没种,被卸了甲,屁也不敢放一个。”
石亨脸上黑红几闪,终于是忍了下去。
范广在旁边说着:
“侯爷,石亨是于尚书的爱将,咱们这样动手,是不是要告知于尚书一声?”
苏城冷笑一声,他的话让前面的石亨差点儿跪下:
“为什么告诉他,京营本就是老子的地盘,石亨这孙子这么软,老子想砍他都没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