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新近修缮完成的宫殿虽然还有破败之处,但总体上还是富丽堂皇。
按制正常的朝拜之后,朝臣们正准备离开,三三两两的出了大殿,走在了出门的道上。
宁远伯任礼,却被袁彬给叫住了。
“太上皇要见我?”
任礼高兴的咧开了嘴,自从上次被苏城当面嘲讽之后,太上皇就对任礼不冷不热的,任礼心中就满是担忧,皇上瞧不上自己,太上皇要是再不用自己,太后她老人家肯定也不会用我的啊。
跟着袁彬向殿内走,任礼咧开的嘴就没合拢过,太上皇这是又要用我了。
进了大殿,任礼在殿内看到了不少熟悉的武勋,不过都是他往日里接触不到的那些个武勋。
出身英国公府的都督佥事张軏,都督佥事张輗,成国公府的小公爷朱仪,驸马都尉薛恒,新一代的定西侯蒋琬、文臣出身的靖远伯王骥……。
“太上皇驾到。”
哈铭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身明黄色团龙袍的朱祁镇就从后殿转了出来,龙行虎步般到了丹墀之上,端坐在御座上。
张軏张輗带头,一众勋贵武臣们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朱祁镇袍袖一挥,小太监立即高喊了:
“免礼平身。”
看着丹墀之下的绯红朱紫,朱祁镇脸色激动。
多长时间了,自己没有受过百官朝拜了。
刚才的百官朝拜不算,那些都是有二心的,如于谦,这孙子虽然在跪自己,但是心里不定怎么骂自己呢。
殿内这些才是自己最忠心的臣属,英国公府,成国公府,驸马都尉,这些都是与自己休戚与关,一损俱损的,他们才是忠心为自己的。
朱祁玉走下丹墀,第一个看向了后排的任礼:
“英国公府的上前来。”
任礼有些懵逼,你叫英国公府,该当喊张軏张輗啊,张懋年龄太小,来了白搭。
但是你喊我,是几个意思。
张軏张輗上前,跪在了地上:
“英国公府张軏,张輗,参见陛下。”
说实话朱祁镇有些懵逼,他知道张辅有两个弟弟,在中军都督府为官,但是看张軏张輗的年龄,他有些嫌弃,如此大的年龄,如何代表自己跟苏城斗,跟朱祁玉斗。
但是刚才话已经喊出来,又不好叫他们回去,只得好言安抚:
“好好好,张辅为国尽忠,二位卿家也是辛劳半生,劳苦功高,卿等以前受苦了,自今日起,朕回来了,凡事放手去做,有朕为卿等做主。”
“好,二卿且先回去。”
“成国公府何在?”
朱祁镇把两人赶回朝班,又问了成国公府。
披着侍卫将军常袍的朱仪站了出来,因为朱勇战败的缘故,礼部卡住了朱仪的袭爵,让朱仪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大汉将军。
见到身披青袍的朱仪,朱祁镇更懵逼。
这是几个意思,朕老大一尊成国公府,怎么就派来一个大汉将军,难道说朕这么没有牌面的吗,成国公府已经叛朕而走了吗。
朱仪跪在地上,声音凄楚:
“罪臣成国公朱勇之子朱仪,参见陛下。”
朱祁镇闻言身体一震,成国公府没有抛弃自己,这是朱勇的长子,不过因为没有袭爵,所以官身就只有一个大汉将军,否则怕是进不来朝见自己的队伍。
朱祁镇扶起朱仪:
“卿且起,汝父因我而死,汝放心,成国公的爵位包在朕的身上,朕必然将爵位给你要回来,卿且回。”
高兴又懵逼的朱仪回了朝班,脸上夹杂着高兴与郁闷的情绪,回了朝班,站在同样懵逼的张軏张輗两兄弟旁边。
朱祁镇继续说着:
“驸马都尉何在?”
驸马都尉薛恒与焦敬站了出来,一脸期待的看向朱祁镇。
朱祁镇终于有些欣慰了。
张家兄弟垂垂老矣,朱仪连爵位都没有,几人连常朝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能够为朕张目,根本没什么利用价值。
还是朕的亲戚驸马都尉靠谱,焦敬虽然年龄大,但有常朝资格,而且老谋深算,是值得托付的。
薛恒虽然年轻,但背靠阳武侯府,如果挂上职事,同样有常朝的资格,而且阳武侯府是他的助力,能做的事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
“卿受苦了,朕不在的时候,焦驸马你受苦了,朕北征前劳你执掌京营,宿卫京城,现在郕王登基,你被打落泥沼,都是我之过错。”
焦敬老怀大慰,这段日子的苦,没白吃,太上皇起码拿出了该有的态度,真好啊。
朱祁镇又转向薛恒:
“薛驸马,我听哈铭说你为了让我能够归朝,与焦驸马一起上下奔走,与皇姐出力颇多,真是辛苦你了。”
“过几日,待我歇息几日,必宣你与皇姐进宫,咱们一家人好好叙家常。”
薛恒感激不尽,再次跪地叩首谢恩。这些日子上下奔走,各处串联,把太上皇弄回来,阳武侯府是真出了大力的。
朱祁镇又点了几个勋贵,勉励了几句,说了几句让他们感激涕零的话,最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宁远伯的头上。
“任礼,你上前来。”
朱祁镇点着任礼说了。
任礼心怀忐忑的走上前来,跪地给朱祁镇磕头。
朱祁镇扶起任礼,向周遭的勋贵大臣们介绍了:
“朕在此专门向各位介绍一下宁远伯,受太后所命,不辞辛劳,北上瓦剌草原迎我,虽然中了苏城的奸计,失败而归,但此间辛劳,桩桩件件,朕都记在心里。”
“杨洪年老多病,据朕所看,此人离死不远了,朕意杨洪死后,由任礼接掌京营,负责京畿防务。”
周遭一下安静下来了。
片刻之后,张軏上来奏事:
“臣以为不妥,宁远伯只是伯爵,但现在十二团营总兵官基本都是侯爵,少有伯爵,以宁远伯统领十二团营,怕是兵部那里都不会通过。”
朱祁镇大手一挥:
“宁远伯劳苦功高,连个侯爵也不可得吗?”
“这两日朕就给郕王下旨,命他晋任礼为侯。”
任礼麻熘的跪下谢恩,天上掉下个馅饼啊,他感激的看了张軏一眼,这孙子虽然初心不对,但咱得了侯爵尊位,还是要感激他的。
饮水思源吗,哈哈哈。
张軏是一脸的懵逼啊,咱是这个意思吗?
任礼久在京城闲置,他来担任十二团营总兵官,不要说各字号团营的总兵,就算是那些个骄兵悍将他都压不住。
咱可是听说了,苏城自边镇归来,带回来不少悍将,这伙子人肯定要入十二团营,有苏城撑腰,他们能把任礼给撕吧了。
大家辛辛苦苦,到时候给任礼谋了这差事,转眼被苏城给扒拉下来。
何苦呢!
“臣所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任伯爷他……”
“行了,就按朕说的办,张軏,还有众卿家,多想想办法,把任礼的爵位提到侯爵尊位。”
朱祁镇打断张軏,轻描澹写的说着。
张軏一脸懵逼,啥意思,给任礼谋爵位的事儿,落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