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随着黄杨的一声嚷嚷,苏城的三门炮围追堵截,炸死了哈铭的最后一颗棋子。
至此,经过数轮大战,苏城团灭了朱祁玉寝宫前的所有侍卫。
王直与任礼出来了。
苏城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迎向两人,人打了胜仗,心情总是好的。
恩,游戏也算。
咦,任礼的表情,怎么跟死了爹一样?他应该是过来给皇帝表忠心,当武官总管的,怎么反倒是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
“国公,还要劳烦你准备一下銮驾,太上皇要南归京城。”
恩?
苏城有些懵逼,料敌于先是自己现在的本能,尼玛竟然在朱祁镇这儿失败了。
这孙子前日里才放下狠话,你朝廷不给我一个交代,打压苏城杨洪这帮子军头,老子就不归京,怎么今儿王直一到,就改了主意?
苏城吩咐着后面的张勇说:
“去,准备銮驾侍卫,择日护送太上皇南下。”
张勇领着一群侍卫去了。
总兵府内,鸡飞狗跳起来了。
因为太上皇闹腾着不走,原本把太上皇从瓦剌拉回来的车驾,在张勇请示苏城之后,调拨给边军用了,准备等边军从黄泥洼运送一趟货物后,再看情况是否将车驾调回。
现在车驾应该刚刚上路吧,再追回来,实在是有些伤总兵府的脸面。
只能从他处调车了。
苏城与王直在司务厅内坐定,看着忙碌的文吏们,苏城疑惑的问了王直:
“还是王老尚书劳苦功高,太上皇甫一见到老大人,就改了主意,要南归京城了。”
王直正端起茶盏喝水,闻言目光越过茶盏盖子,看了苏城一眼,放下茶盏,轻轻摇了摇头,强大如忠国公,也是难免八卦之心啊。
“忠国公这句话就错了,老朽也没有想到,只是几句话的劝解,就能让太上皇同意南归,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太上皇本意,就是想要南归的吧。”
苏城闻言顿时明白过来,什么绝不南归,不过是吓唬朝廷的,你们赶紧给老子个台阶,老子就体体面面的回去了。
苏城对朱祁镇的鄙夷又上升了一层,这孙子,心智太差了吧。
这要是他这一辈的皇帝也要优胜劣汰,打死他也当不了皇帝。
西城的副总兵府,杨信听说了要太上皇要南归,需要调拨车驾的消息,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拿着毛笔的手都抖了起来,正处置着的军务册子上被划拉了好几处。
旁边的韩青惊讶的问着张勇:
“老张你没听错吧,太上皇要南归了?不可能啊,那日祭奠的时候,我就在公爷身后,可是听的真真的,太上皇不走了。”
杨信放下毛笔,苦着脸看了军务册子一眼,语气嘲讽:
“有什么不可能的?”
“咱们这位太上皇,早上的想法跟晚上的想法就是两个样子,他肯定想要回京的,只不过被逼着祭奠,觉着被抹了脸面,所以才闹腾着,要朝廷给个台阶下。”
旁边的韩青连连点头: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被咱们公爷吓的跟什么似的,祭台下刁难杨侯,被咱们家公爷给瞪了一眼,就麻熘的上台祭奠去了,这样的人,是没什么胆气。”
杨信拍板说着:
“那就把往镇虏卫拉货的车截留下来,让他们转道,供应太上皇所用。”
张勇闻言一脸的不愿意:
“虽然咱们不待见太上皇,但是那拉沥青的车驾,也太脏了吧,若是中途破了翻了,被太上皇寻机治罪公爷,那可就坏了。”
杨青大手一挥:
“怕个毛,上面铺一层自瓦剌带回的战利品地毯不就行了,太上皇肯定高兴。”
众人连连点头。
南城,正看着一众边军卸下沥青,铺着道路的张石头,听到了这个消息,脸上的肥肉都是扭曲的。
“没听错吧,太上皇要南归京城了?这才三日不到,不可能不可能,人要脸树要皮,我老张都不敢这样扇自己的脸,怎么也得绷上几日啊。”
跟他说话的老谢也是一脸不解:
“娘的,老子也不信,可张勇已经带人找杨信要新车驾去了,昨个运太上皇的车驾才刚刚从宣府赶往黄泥洼,这他娘的一时半会还不好调车。”
石头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还是不能相信:
“我觉着不大可能,打自己的脸不带这么狠的,这么让自己掉威信的事儿他都敢干,有啥好处。”
老谢给石头的脑瓜子上来了一巴掌: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娘的,听公爷的就行了,朝廷政争咱们不熟,就是那帮子文臣都能把咱们玩死,就更不要说皇帝了,咱们听公爷的就是。”
石头连连点头,一脸的同意:
“对对对,咱们听公爷的。”
……
京城,夜,昌平侯府。
拥被而坐的杨洪,接过儿子杨杰递来的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脸上的沟壑彷佛更深了一些。
放下信,杨洪吩咐杨杰说了:
“给你大哥写封回信,让他务必要服从忠国公的统领,不要有什么违逆国公的想法,咱们杨家能不能撑过去,就要看忠国公愿不愿意挺咱们了。”
杨杰有些不解:
“现在陛下待父亲恩重,执掌十二团营,又加了五军都督府掌事官的权,若是父亲的身子骨好一些,现在怕是已经入阁预机务了,武勋中排名靠前的勋臣,有什么难关会挺不过去?”
老杨洪摇了摇头,语气无奈:
“你啊,政治敏锐性还是不如你大哥二哥,你三哥虽然混账了些,但是政治敏锐,比你还是要强上一些。”
“太上皇为什么不肯南归,不就是因为土木祭奠一事,此事能够牵连到的是谁?忠国公苏城、兵部尚书于谦、还有你爹,我昌平侯杨洪。”
“咳咳咳”
说话的杨洪突然咳嗽起来了。
杨杰急忙拿出痰盂,帮杨洪接下了咳出的痰。
重新坐好的杨洪看了一眼痰盂内的鲜红,语气无奈:
“于谦、苏城,皆是朝廷文武重臣,就算太上皇对他们再有意见,陛下也不会同意太上皇对付他们两个,所以这个能够被牺牲的筹码,就只能是咱们自己了。”
“你爹我活着还好说,若是我死了,再以你三个的性子,咱们昌平侯府,灭门指日可待。”
杨杰担忧的看着杨洪:
“父亲,您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为了咱们杨家,您也要好好活下去,您只要还在,陛下念您劳苦功高,就不会动咱们杨家。”
杨洪惨然一笑,在杨杰的服侍下缓缓躺下,声音苍老衰朽:
“是啊,我还在,我在就好。”
迟暮的老将挥了挥手,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