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蕴儿听罢,大笑起来
“嘿嘿,听说诚王待人以诚,所以我们才干冒羽矢前来相救。却没想到他手下的大将军竟然用这种方式去对待救了自己的恩人,如此待客之道,真是闻所未闻呢!亏你大将军想的出!”
张士德在突突跳跃的火把映照下,脸色微微泛红,少顷才道:
“蕴儿姑娘过奖了!在下别无他意,只想讨教一二而已!还请肃羽兄弟万勿推辞!”
陆蕴儿望着肃羽道:“哎呀,看来我们今天如果不答应,张大将军如此热情,是不会干休的了!”
肃羽淡淡一笑,冲着张士德抱拳道:“既然大将军如此高待肃羽,肃羽却之不恭,我答应就是!”
陆蕴儿也道:“张士德,听见没有,羽哥哥答应你了!你回去准备吧,我们这就去进你的什么阵里,玩玩去!你可要好生准备,别让我们失望哦!”
张士德道:“大阵已经布好,不过只能由肃羽兄弟一人进入!”
言罢,调转马头回阵。
陆蕴儿顿时怒了,瞪眼撅嘴就要发作,肃羽忙低声道:“蕴儿,外面大军不可无主,要提防他们偷袭!你不能与我同去!”
陆蕴儿这才醒悟,只是放心不下。
只好重新打开那张草图,细细给肃羽讲解分析。
此时,天色微明,张士德已经上了阵中心的一处木塔顶端,手中的五色令旗随风而动。
陆蕴儿根据鬼侠图上的简单说明,又结合自己的推断,让肃羽在阵中要始终跟着张士德手中的绿色旗帜所指的方向行走,而不能随心所欲的乱闯。
在下面,也是一样,那些绿色旗帜摆动,漂移的地方,往往也是避开危险,通往生门的唯一道路。
肃羽听到这里有些好奇,问道:“此阵既然是为了害人而设,为何要绿色旗帜指引,留下生门呢?”
陆蕴儿微微笑道:“设阵如人,有生才能有死,无生则亦无死!假若阵内处处得死,那些布阵的人,岂不是也活不了啦嘛!这个,以后我再说给你听,现在你一定要记得必先有生门入,然后……”
陆蕴儿刚说到这里,就听见队伍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槌鼓裂石般的啸叫声,只见几百个身材粗矮壮硕的人,摇着头顶上的一簇如火一般的红毛,尾随在赤火神君身后,蹦跳着往大阵方向冲去。
原来,张士信最是狡猾,他知道肃羽他们怨恨他,所以故意催马出现在大阵的死门位置,引诱他来追赶自己,由死门进入。
肃羽正在听蕴儿讲解破阵之法,并没有注意,而队伍里的赤火神君却一眼就看见了他,他顿时双眼通红,也不招呼,一声啸叫就率领几百矮人窜了过去。
肃羽大惊,他急于去救赤火神君,催马紧追了过去。
陆蕴儿眼见他们即将进入死门,急得大叫
“羽哥哥,不可进入死门!”
肃羽急着阻拦赤火神君,却已经顾不得这些。
张士信见赤火神君快到了,这才悠悠然拨马入阵,赤火神君一声霹雳,已经纵跃进去。
那些红头矮人也呼呼隆隆进入,而肃羽也随之疾驰进去。
这突然的情况,令陆蕴儿完全措手不及,惊得她悲呼一声,险一险晕倒。
可是事至如此,却已经再无法挽回。
肃羽进入死门,急于把赤火神君追回,他边追边喊,而前面看似不远的赤火神君就像聋了一样,根本不理睬他。
肃羽没办法,只好继续急追,就在他将将追赶上他时,突然眼前风声渐劲,由地面上旋起一阵粉色的尘雾,飘摇挥洒,瞬间犹如挂起了一串轻薄的纱帘,将肃羽的视线隔开,等他穿过纱雾之后,才见自己已经身置在一片乱草漫漫的荒野里。
他举目四望,晨曦初露,天光已明,四野苍茫里,再也没有了赤火神君和他的属下的身影。
肃羽不知这是何地,心里担心赤火神君,因此也不管它,只是催马前行,各处寻找。
又走了一段路,那两边的荒草越来越深,几乎遮蔽了整个马腿。
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催动着周围的蒿草疯狂摇摆,就在这寒意凛冽地罡风里,还隐隐有异样的乐曲儿传来。
那声音随着越来越强劲的风声呼啸,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可闻。
肃羽立马在蒿草中,衣角被罡风吹得“扑簌簌”乱抖。
他从那忽悲忽喜,忽柔忽刚,忽急忽缓,却始终不断变得越来越清晰,迫近的曲子里,已经感觉似乎有一种潜在的危险在慢慢向自己逼近,靠拢,靠拢再逼近......
肃羽手持金光降魔杵,拨马正想离开蒿草高起的区域,突然,那乐曲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强劲,最后,发出金石具裂的一声强音 ,嘎然而停。
就在此时,狂风大作,蒿草如波般滚动起伏,就在这起伏里,由四面八方现出数道强光,直射肃羽的双目。
肃羽一时间,双眼几乎睁不开,但凭借双耳的听力也足以判断出那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杀气已经逼迫到了身前。
他只有一人一骑,一只降魔杵,可是那腾腾杀气分明是同时来自于不同的方位。
危机时刻,肃羽瞬间将降魔杵凌空划出一道圆弧,一时间,在源源内力加持之下,降魔杵所致的位置都爆发出数道金光,久久不散,那无数金光形成一面环顾四方上下的金盾将肃羽与马匹防护在其中。
但听耳边,由四面八方的兵器同时撞击在由真气催动降魔杵构成的金色气盾上,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撞力,迸发出无数白色与金色闪光,远远望去竟如霹雳一般耀人双目。
这时,肃羽已经可以睁开双眼,只见四野蒿草起伏澎湃,如狂乱的海波,再没有别的。
稍待,那狂乱凛冽地罡风里,又有丝丝弹奏之音传来,那声音亦是渐行渐大,渐行渐近,亦是由温柔渐渐转强。
如狂潮之前的微波,一层一层看似微不足道,却一层层在递进,叠加,一旦蓄势而成,则随时会带来摧枯拉朽地雷霆之一击。
肃羽猜测那些对手一定是隐藏在深深的蒿草之中,不断穿行,随着音乐的节奏向自己逼近。
而自己在这狂风大作的环境里,却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行迹,就是踩踏枝叶的声音也被风声淹没,此时的自己虽然看得见四周,却如同一个瞎子根本发现不了潜藏在蒿草下面,随时准备出击的敌人。
他不甘心被动挨打,又催马向来时的方向退却,想回到没有蒿草的区域。
他走了一段路,耳边的音乐声始终一波一波涌来不断,却也并没有突发强音,亦没有遭遇四面出击。
然而那下面的蒿草却始终并不见减少,也不曾变矮。
随着他向前的走动,蒿草也在不断延展铺开,那阵势恰似深陷大海的孤舟,似乎永远也行不出汪洋大海。
肃羽行了许久,蒿草已然遮云蔽日,浮动连天。
他以为自己迷路了,只得收住马蹄,想判断一下方向,就在这一刻,突然狂风大作里,那弹奏的音乐里发出连环强音,一浪高过一浪。
肃羽已经明晰,那琴声的套路,只等对方发出一个裂石般的强音蹦出,谁知,那个声音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由极强的状态,突然下沉。
弄得肃羽的紧绷的心也由最高,忽悠一下,降到极低。
他正有些猜疑,突然那个声音,由最低直接迸发出一个极其强劲刚猛的音符来。
就在强音突发而忽止之际,肃羽只觉周围起伏的蒿草里,涌起万千白色闪烁的浪花,直窜到半空,又同时居高而下,由四面八方向自己扑来。
肃羽蓄势待发的聚力真气被刚才那音乐由高而极低的转换,无形中降解了许多,此时,突遭强攻,只好瞬间调集真力,舞动金光降魔杵又是那一招屠龙金盾,将那同时而来的白花花如白浪席卷的刀锋光芒挡在外面。
随着 ,白浪与金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爆发无数白光金芒之后,一切又转眼归于风啸草拥的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此时的肃羽却已经感受到了那来自于第二波撞击的震撼。
随后,又是连续几波类似的攻击发生,有所变化的只是那背后弹奏的乐曲发出最强音的攻击信号,每一次都会选择不同的曲调位置,让肃羽完全没有办法按照规律有所防备。
而那一波一波的攻击还是已然由四面八方而来,还是如此整齐划一。
整齐得就像一个人挥舞波光闪耀的刀锋同时由四面八方杀来。
而对于肃羽则是在同一时间点上,要同时抵御无数人无数刀锋的犀利攻击。
这与一般的以一敌多和车轮战则大有不同,因为那只是一个人对付多个人在不同节点的进攻,每一次交锋面对的都还是一个人而已。
凭借肃羽的内力与屠龙十三式的威力,纵有百名上乘好手,也丝毫不惧,甚至还可以一一打败他们。
但如今则不行,因为他面对的却是多个人合十为一,或者合更多为一,那功力的累加已经高出了肃羽许多,而且多人还有合有散。
力量为合,攻击则为散,肃羽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只能疲于应付。
而那些人的攻击,却一波一波丝毫没有减弱,由此看来,那根本不是同一拨人,而是数拨人藏在蒿草之下,轮番的攻击,这样一来,他们则可以恒强,而肃羽只会一波弱于一波了。
此时,肃羽遭遇他们的连番攻击,已经有些疲惫。
而他直到此时,也只是防御,根本无法进攻。
这也注定如此下去,他只能身在明处,一直被动挨打下去,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