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停下来,默默回到她的身边,围着她,也不劝解,只是立在那里,掉眼泪。
肃羽为了躲开他们的追赶,在阡陌纵横的小巷子穿梭着,跌跌撞撞跑出很远。
他刚出了幽深潮湿的巷子,看见旁边有一处地方,灯火摇曳,不时有人声传来,肃羽赶紧往那边跑。
距离灯火处不远,只觉得两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股奇异而又让人心境疏朗的幽香将他笼罩住,肃羽沉醉地深呼几口气,却听见耳边有个妩媚的声音喜悦叫道:
“羽哥哥,羽哥哥,你能听得到吗?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妹妹我好担心你呢!”
言罢,肃羽感觉有几滴冰冷的水滴,“噼噼啪啪”滴落在自己脸上。
肃羽用力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朦朦胧胧的脸庞,正低头望着自己。
他迷迷糊糊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呀?是不是下雨了?”
那人“扑哧”一声,又乐了,擦一把眼泪,道:
“羽哥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都已经昏厥六七天了!可把我担心死了呢!呜呜”
说罢,不觉又坠下泪来,“噼里啪啦”地又打在肃羽的脸上。
肃羽这才真的清醒了些,他本能的准备起身,随着伤口一阵剧痛,他又轻哼一声,倒在床上。
女子急忙按住他道:
“肃羽哥哥,你伤的很重!差一点就没命了!你才刚刚醒,不能乱动!”
肃羽望着她,有些差异道:“这是在哪里啊?你又是谁,怎么会认识我的?”
女子道:”这里是萬花楼!几天前,你半夜里身负重伤跑到这旁边,昏死过去了,幸亏我们以前的老板娘认识你,才把你救了!至于我……唉!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起身拿过旁边的烛火,照着自己,道:“羽哥哥,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肃羽揉揉眼睛,借着摇曳的烛光看去,只见那女子正值二八妙龄,鬓发堆云,珠光叠翠,粉白娇艳的俏脸在烛光里,熠熠闪光,一对儿明眸里秋波荡漾,眼角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
肃羽看了又看,只觉得她好生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摇摇头道:“我看你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女子轻叹一声道:
“这也很正常啊,我们必定一别都好几年了!曾经的少年变成了今天的英俊男儿,而当年的小姑娘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如果我不是为你擦洗身子,看见你背后那道因为爬树为我摘果子而刮伤的伤疤,我,也都不认识你了!”
肃羽心里一惊,急道:“你?你?难道是羽……”
女子冲他满含忧伤地点点头,随即又从旁边的首饰盒里取出一枚粉蝴蝶戴在鬓边,转眼望着肃羽道:
“哥哥,这个你应该还记得吧?”
肃羽望着那娇颜边微微颤动的蝴蝶,顿时想起昔日在紫罗姨妈家里同羽罗一起玩耍的情景,两行眼泪也瞬间流淌下来。
抬手抓着羽罗的手腕颤声道:
“羽罗,羽罗,我的妹妹!我这些年到处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丝音讯!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羽罗也珠泪滚滚,抽泣道:
“哥哥,这些年我也在盼着再见到你还有我的母亲!可是我到处打听,也没有你们的音讯!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说罢,又哭着问道:
“哥哥,我记得当年我被御龙卫带走,母亲被他们打伤,现在我母亲在哪里呢?她……还好吗?”
肃羽望着她满怀期待又夹杂着不安的表情,心由不忍,等了片刻才缓声道:
“你被抓走后,紫罗姨妈就因为伤势过重去世了!她临终之时还提醒我一定要找到你!可是人海茫茫……今天,老天终于让我们相见!也算了了姨妈的遗愿!”
羽罗听罢,多年的期盼落空,顿时扑在肃羽身上,嚎啕大哭。
肃羽也是满眼含泪,低声劝慰着。
羽罗哭了很久,才慢慢止住悲声,随后,把自己的经历与肃羽说了。
原来她被御龙卫抓走后,一直都生活在秦王府里,长大了些,随着秦王的妹妹下嫁呼合鲁,羽罗也作为陪嫁回到了青州。
秦王出事之后,呼合鲁也倒了,羽罗无处可去,又怕被株连,只能委身在萬花楼中,依靠卖笑为生,这才巧遇了肃羽。
这都是羽罗一人所讲,其中真伪肃羽不得而知,他自然信她,也无需查证。
肃羽也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又把当年前往大都寻找羽罗的事情也说了,羽罗更是感激。
二人见面有说不完的话,烛光摇曳,人声低语,或泣或诉,一夜无眠。
二人直聊到天光大亮,羽罗才擦一把欢喜的眼泪起身去为肃羽准备吃的。
待肃羽吃饭之际,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来,他大叫一声,差一点翻身而起。
吓得羽罗赶紧过来把他按住,瞪着一双惊异的明眸问道:
“哥哥,你怎么了?你有伤,千万不能动的!”
肃羽抓住她急切道:“妹妹,你不知道,我这次出来是为了救我师父的!你也认识他的!”
羽罗点点头道:“我知道 ,就是那个醉鬼嘛!”
肃羽点点头道:“嗯!我把他救出来然后赶来青州找丐帮的人为他治伤,没曾想自己受了重伤!如今都过去几天了,我,我,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人家屋脊上呢!这可怎么办啊!不行,我要去找他!”
说罢,又要起身,羽罗恼了,一把将他按住,瞪着一双眼睛道:
“哥哥,你的伤那么重,根本不能动!你若不听话,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呜呜”
说罢,大哭。
肃羽心软了,他也明白自己的伤势沉重,根本无法走动,只好乖乖躺下,不再乱动。
羽罗才高兴,起身找人按照肃羽的说的方位去找寻太白鹤,只是众人找了个遍,也不见太白鹤,没办法只得回来。
肃羽听说没有找到,又担心,又难过,哀求羽罗扩大范围再找。
羽罗去把情况告知了肃羽曾经在幽冥宗主那里救回的女子,女子感念他的恩德,很是上心,吩咐几波人,折腾了好多天,把满青州城的房顶,巷道,犄角旮旯都找了一遍,还是不见太白鹤。
肃羽又担心,又有些庆幸,不论怎样,师父必定没有被活活饿死在那处屋檐上,一切也只有等到自己好了,再细细去找。
肃羽在萬花楼里养病,转眼半月有余,虽然伤情没有完全恢复,但也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了。
青*楼之地,人多嘴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怕被人看见,节外生枝,所以肃羽只能一直在屋里呆着。
这一日,正是夜色阑珊之时,羽罗进来,准备搀扶他出去走走,散散心。
肃羽一连多天都局促在房间里,听说出去散心,自然也高兴,于是羽罗为他戴了一顶花帽,边沿压得很低,系了一件披风,又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这才搀扶着他慢慢出门。
二人在外面黑漆漆的路上走了一会儿,虽然无趣,但喘息着久违的清凉的空气,肃羽心情也舒展不少。
二人转了一圈,才又沿路回来。
他们边走边说话,肃羽这些天,把自己的经历几乎都和羽罗说了一个遍,而羽罗似乎也对这些,尤为有兴趣,每件事都细细的询问,悄悄铭记在心,暗暗盘算。
他们刚到萬花楼不远处,就听见门口有人争吵
“我要进去找我们的教主,你们赶紧闪开!”
门口站着几个守门的杂役却挡着门,不让他进。
其中一个横眉道:“我们这里是买卖,不是你这个乡下佬找人的地方!什么教主,我们这里只认金主,没有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找事!”
那人急了,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一根东西上包装着的布解开,露出一把陌刀,刀光闪烁,横在手上。
他怒目瞅着那几个杂役道:“你们今天让我进去,我也要进去!不让我进去,我更要进去!你们赶紧闪开,否则休怪我陌刀不认人!”
几个杂役本就是泼皮无赖之流,见他这样,并不害怕,也各自取出了家伙,双方就要动手,这时,肃羽早已经认出那手持陌刀之人,急忙喊了一声,由羽罗搀扶着过去。
那名手持陌刀汉子正欲动手,听到喊声,回头看见是肃羽,立时大喜,收起陌刀,大步来到肃羽身边,抱拳道:
“闻香教霍重阳拜见教主!”
肃羽赶紧把他搀扶起来。
见那几个杂役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看,肃羽拉着他转到暗处,才道:“霍护法,这是从哪里来呀?”
霍护法这才把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