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朵儿转身拉着肃羽的手臂,故作笑靥道:“肃羽,你走吧!我要去见我父王了!我……也有些牵挂他和母后了!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要多保重!”一语未了,却已经泪雨婆娑。肃羽心内不忍,劝道:“朵儿,你离家多日,你的父母必然挂念万分,你就随他们回去吧,等过些时候,我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一定会和蕴儿一起去看你的!”纳兰朵儿点点头,擦着眼泪道:“好!你可记着,一定要来看我!我每天都会到后花园的亭子里等你!你……你可别把我忘了……”肃羽又是好言安慰,纳兰朵儿拭去泪,勉强露出笑容,催促肃羽上马,她拉着马缰绳,跟随着向前走出几步,见距离煞摩柯远了些,才犹犹豫豫地抬头,眼中泪光泛动道:“肃羽,今天我救了你,你怎么报答我呢?”肃羽想了想道:“我以后也会救你一命!”纳兰朵儿摇摇头道:“我不要你救我,我……只要你娶我!你……能答应吗?”一语说罢,纳兰朵儿粉嘟嘟芙蓉面已经是绯红一片。肃羽听罢,不由得扫一眼不远处正往这边眺望的陆蕴儿,一时说不出话来。纳兰朵儿看见他如此,自然就明白了,她强作欢颜道:“我……只是和你说着玩儿的!你不要当真!不过,有一天我真的有事了,你可别忘了救我啊?”肃羽点头道:“公主对我的恩情,肃羽没齿不忘,将来如果公主真有需要我的时候,肃羽一定会誓死倾力相助!”纳兰朵儿听罢,笑容未消,泪水又至,她冲着肃羽道:“有你这一句话,我就知足了!别让蕴儿久等,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说罢,抬手对着马臀就是一鞭子,那匹马一声咆哮,四蹄腾跃而去,蕴儿也紧随其后,不多时,二人就已经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了,淡淡月影之下,纳兰朵儿还定定地站在那里,痴痴地遥望。
肃羽与蕴儿为了摆脱追兵,只走丛山峻岭,荒村野路,多日后,终于来到了鸡鸣峡。只见这鸡鸣峡两边都被土山连绵环绕,山虽然不高,却植被丰茂,古木参天蔽日,一条大道自峡谷入口进去,环着山脚蜿蜒穿过,是通往??的必经之地。肃羽打听到进入山口,就到了鸡鸣峡,因为马上要见到师父了,心里甚是高兴,他与蕴儿进入山口,沿着大路,环山角走了一段,大白天,整条路上却没有一个人迹,天空几声雁叫传来,在山谷中回荡,显得更是萧琐,空旷。他们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以为意。刚刚来到一片黑漆漆的松林边上,听得一阵铜锣声,自松林之中,竟然杀出一拨人马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为首一人,生得肚大腰圆,手里持着一根铁棒,单手指着他二人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二人听了,才知道遇到了山贼。蕴儿看着他们一个个舔胸叠肚,撇嘴瞪眼地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唬人,甚是可乐,不退反倒催马到了那个手拿铁棒的壮汉面前,鼓掌乐道:“好啊!好啊!看你呆头呆脑的傻样子,你竟然还会作诗呢!傻子,你太有才华了呢!嘿嘿”那人听她之意,前半句是损自己,后半句又是夸自己,便有些不乐意,忙纠正道:“你这个丫头说谁是傻子呢?你见过傻子会作诗的吗!”蕴儿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道:“你说得对!傻子自然不会作诗了!你刚才说的,不过也可能是偷听别人的,所以做不得数,如果你现在再作一首诗,才能证明你不是傻子呢!嘿嘿”说罢,又冲着他身后众人笑道:“你们说对不对呀?”后面众人屡次抢劫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都觉得可乐,竟然有人偷偷在后面喊道:“对对,小姑娘说得对!”那个壮汉有些下不来台,把铁棒往地上一杵,道:“好!今天我王二猛就给你们露一手!我……我他娘的,作一首歪诗给你们听听!”身后众人都大笑,然后挤成一堆,来听他作诗。只见他,一会儿蹲下,一会儿起身,一会儿晃晃脑袋,一会儿用手拍拍圆滚滚的肚子,一副搜肠刮肚的样子,脸憋得发紫,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众人看着更是可笑,个个或蹲,或坐地瞅着他乐,都忘了自己的营生。壮汉正急得团团转,突然一只乌鸦飞过他的头顶,拉了一泡屎在他头上,然后“嘎嘎”叫着,飞走了。众人又笑,他却如同神助,兴高采烈道:“好好,拉得好!拉得好!我的诗有了!哈哈”说罢,念道:“天上乌鸦拉泡屎,正好落在我头上,伸手摸了一大把,你们谁来尝一尝?”说罢,便真得伸手把头上的鸟屎抹到手上,端着挨个儿地递给身后的人嘴边上,吓得他们扔了刀枪,哄笑着四处乱躲。他们正闹,就听见远处有人高声喊道:“诗作得不错!看来本姑娘不应该说你是傻子,应该说你们都是傻子!本姑娘有事走了!你们慢慢玩儿吧!嘿嘿”众人才醒悟过来,抬头看,那二人已经出了松林走远了。肃羽与蕴儿催马走了很久,想问路,却一个人也遇不到,正有些焦急,蕴儿向远处眺望时,却发现在远处的山坳里,有一股袅袅炊烟升起,她心里欣喜不已,便同肃羽一起,从大路下来,踏着一条羊肠小道,往炊烟的方向去。二人踏着羊肠小道穿过漫天齐人高的草丛,走了半晌,终于到了炊烟升起的地方,他们二人抬眼望去,不禁有些吃惊,这被荒草遮蔽,深藏在西北山脚下的并非是想象中的荒村的样子,而是护城河环绕,深沟壁垒的一座城堡,城堡大门紧闭,吊桥高悬,在门楼上方正中,刻着“鸡鸣堡”字样。肃羽喜出望外,二人踏马到了吊桥边上,冲着门大声喊话,不多时,门楼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道:“你们哪里来的?有什么事?”肃羽忙拱手道:“在下肃羽,到鸡鸣堡来找我师父江湖人称醉飞侠太白鹤的!”那人听罢,道:“你们稍等,我去给你向我们少堡主回禀一声!”又过了些时候,只见大门“吱扭扭”打开,吊桥也被缓缓放下,肃羽与蕴儿催马过来,守门人立在门旁冲二人拱手道:“少堡主和堡主都在正厅等候二位,你们随我来!”说罢,便走在前面带路,肃羽与蕴儿也下马同行。此堡外面已经很是气派,而里面更是辽阔,只见脚下大路甚是宽阔,两边一栋栋房屋整齐排列,门口都摆着兵器架子,架子上各种兵器,耀眼生辉,二人跟着守门人来到一片空旷的场地上,用手指着前方一处独立的房屋道:“那里是聚义大厅,堡主和少堡主就在里面呢!”蕴儿往场地远处看看,只见那里烟尘四起,马声嘶鸣,她更是惊讶,转脸问守门人道:“你们这里有这么多兵器,场地上还有人在操练,你们堡主到底是干什么的呀?”守门人笑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堡主与这位少侠的师祖都是一脉相承,他们共有师兄弟三人,一个是灯花谷的苗飞羽大侠,一个是浑江泥龙骆兴波,一个就是我们堡主了!他们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共分为陆路,水路,山路,我们堡主就是山路的!这方圆几百里都归我们堡主管理,你想想,山路的营生遇到的都是硬主,手下没有人,没有刀枪还行啊?呵呵”蕴儿恍然大悟道:“噢,原来你们鸡鸣堡堡主就是山大王啊!”守门人嘴咧了一咧,也不回答,用手一指正厅大门道:“堡主,少堡主都在,我就带你们到这里,你们自己进去吧!”说罢,转身离去。二人刚刚来到门口,只听见有人大踏步笑呵呵出来,抬眼看见他们,满脸油腻的大脸上,笑容顿时僵住了,肃羽与蕴儿抬头瞅见他也不由得一愣。
壮汉随停住步子,看着蕴儿道:“喂!你这小丫头,让我作诗,我的诗作好了,你却跑了!怎么又到我家里来了?莫非因为我作的诗好,你又撵到这里听吗?”蕴儿忙笑嘻嘻道:“对呀!我就是专门来这里听你作诗的!你真是傻得太有才啦!嘿嘿”壮汉听了不免喜形于色,转脸又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我又没和你说过!”蕴儿依然笑道:“这还不简单,这里是山大王的窝点,而你又在这里不远劫道,这里自然就是你的家了!嘿嘿”壮汉这才满脸喜色,四散绽开,还要与蕴儿滴答几句,听得院里有人铿锵喝道:“二猛,你不赶紧请二位客人进来,只管啰嗦什么?”二猛这才回头答应一声,招呼二人进屋,肃羽与蕴儿在门口的栓马桩上拴好马匹,随着二猛大步进入大厅,只见大厅里空荡荡的,两边摆满了交椅,正中一把披着虎皮的交椅上,正端坐着一人,年纪在五旬开外,身披一件褐色暗纹的长袍,身高足有九尺有余,浓眉之下,一对儿眼睛微微合着,左手攥着椅子扶手,右手正轻轻捋着海下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肃羽知道他必是鸡鸣堡堡主江湖人称《》的黄海山,他疾步到了跟前,纳头便拜道:“晚辈肃羽拜见师叔祖!”黄海山微微前身将他拉起,上下打量一番才问道:“你就是我太白鹤贤侄说得那个叫肃羽的孩子吗?”肃羽躬身回道:“师叔祖,我正是肃羽,我一路遇到许多麻烦,因此来的迟了!但不知师父与师祖在哪里?他们等我等得急了吧?”黄海山摇摇头,正要回答,却扫眼看见了立在一边的陆蕴儿,他抬手指着她道:“你就是那个让我干儿子二猛作诗得那个丫头吗?”蕴儿忙笑道:“我们经过黑松林,他们出来劫道,我不愿意生事,所以就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嘿嘿”黄海山淡淡道:“老夫膝下无子,就认下这一个义子,虽不是亲生,也是自小养大的,胜似亲生了!他小时候练武脑子受了一点儿伤,不太灵光了!因此老夫最恨有人因此戏耍他,捉弄他!你可知道?”蕴儿见他如此,心内也是不快,只是并不暴露出来,仍笑道:“黄堡主说哪里话来,我何时捉弄过他呀?我只是觉得他作的诗挺有趣的,所以才和他多说几句,你要不信可以问问他自己呀?嘿嘿”她说罢,王二猛急忙跑到黄海山跟前道:“干爹,这个小姑娘没有捉弄我,她还夸我作的诗好呢!这不,还专程撵到咱们家里听我作诗呢!以前我不觉得,现在我觉得我太有才华了呢!要不,我现在就给干爹你作一首,如何?呵呵”黄海山冲他摆摆手,正要阻止,蕴儿笑道:“既然黄堡主这么珍爱他,就该多鼓励他才是!他说要作诗你就让他作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对吧?他将来如果成了一个诗人,到时候黄堡主还要好好谢谢我呢!嘿嘿”黄海山心里有气,又不好当着二猛发作,只得苦笑一声,挥挥手,任由王二猛折腾了。只见王二猛在房中蹲起,坐下,坐下,起来,挠挠头,挖挖鼻孔,折腾了许久,也没弄出一句来,他想了半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癫癫地跑出房间,抬头往天上瞅,瞅了半天也不见有乌鸦来拉屎,不由得大为扫兴,正此时,黄海山不知他是何意,也跨出门外看他,见他如此艰难,只得道:“二猛,作不出,就算了!你在家里招呼好肃羽他们,干爹我还要到集市上办点事情!”他刚抬腿要走,就见王二猛一把拉住他兴奋道:“有了!我的诗有了!干爹你听好了哈!”黄海山只得又站定,听他作诗,王二猛摇头晃脑道:“干爹骑驴去赶集,驴子弄他一身泥,干爹低头去打驴,脑袋却被驴子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