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姬飞雪看也不看,一掌打在肩头,肃羽毫无防范,被打得倒退数步,险些摔倒。太白鹤从后面将他扶住,刚才姬飞雪一通话,早恼了他,又见他强拉蕴儿,心中更恼,随即一个轻身过来,趁着姬飞雪一心拉拽陆蕴儿之时,背对着姬飞雪,看着陆蕴儿,见她又气又急,弄得一脸汗水,顺着额头颗颗滚落,比刚才对付那些黄海山的弟子时还累些,不仅笑道:“傻孩子!你姬叔叔乃是天下闻名的大英雄,大豪杰,就是我们这些下九流的毛贼都敬仰他的很呢!他让你做的事情自然是好的!你怎么偏偏不听呢?蕴儿啊!听我酒鬼太白鹤一声劝,别挣扎了,还是随他们去吧!”姬飞雪见太白鹤来,本有些防备,见他只是背过身去面对着陆蕴儿劝说,才放心,只是心里还必定瞧他不起,因此也不理会。陆蕴儿被姬飞雪不分青红皂白地拽着,本来就气,见太白鹤也来劝自己,心中又差异,又难过,气得哇哇大叫:“师父啊!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吗?就在昨天你还让肃羽发誓今生只娶……你怎么忘了?这时候不帮我,还要来劝我呢?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弄好酒喝了!”太白鹤故意道:“啊?你这孩子,我为了你好,竟然威胁我,真是不懂事!看我不打你!”说罢,抬右手轻轻挥出,同时,左手闪电般后出,“嘭!”的一声,已经扣住姬飞雪抓着陆蕴儿手腕的脉门,这一招正是鼓上探花手里的一招,前面打岔,背后下手的“暗中取物”,只是这一次不是偷东西,而是奇袭对方脉门。姬飞雪真以为他是要打陆蕴儿,视线全部都被他右手吸引,谁知太白鹤右手后出,就如手上有眼一样,一下便将他脉门扣住。姬飞雪只觉半臂发麻,大叫一声:“太白鹤,你偷袭!”太白鹤笑道:“姬总舵主你是大英雄,不会这样,可是我只是一个被你瞧不起的毛贼,偷袭你又有何妨?呵呵”姬飞雪脉门被扣,手上无力,陆蕴儿趁机抖落他的手,转身跑回绫罗身后,只探出脑袋来,冲着太白鹤和姬飞雪做鬼脸,吐舌头。此时,乔八与知道多看见姬飞雪被人控制,急忙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太白鹤见了,一阵大笑,随即撒开手,又用了一招鼓上探花手里“草上飞骚”的轻身功夫,双脚并力跃出,步履无痕,转眼也撤到了一边。姬飞雪大怒,拔出宝剑,疾步来赶,肃羽怕师父被黄海山困住多日,身体有亏,难以应对姬飞雪,他身形微侧,已经闪到太白鹤身前,这时,正赶上姬飞雪挥剑刺来,他身影急转,挥手击打对方手腕,拨开剑锋,却并不曾还手,姬飞雪见肃羽竟敢来迎自己,心中火气更盛,他大喝一声:“好小子!你找死!”随即剑锋一转,顿时抖出无数剑芒,欲将肃羽罩住。肃羽突得身形变作狸猫大小,竟“嗖!”的自他腋下穿过,此时,姬飞雪背对肃羽,肃羽若回手一爪,姬飞雪实难躲避,然肃羽却依然并未出手,而姬飞雪并不领情,身形一个倒转,借着下旋之力,手中长剑凌空劈出。不待肃羽躲闪,突得“噗噜噜”声响,只见一条紫色长绫,激射而出,竟如利剑一般,“嘭!”的一声,已经将姬飞雪长剑击偏,随之,长绫一抖,击出的长绫就如一条长蛇,突然掉头,直奔姬飞雪面门,姬飞雪忙撤剑来挡,谁知长绫旋即撤回,又突得射回,眨眼之间,已经缠上姬飞雪的腰际。姬飞雪大惊,急纵身而起,身体凌空飞旋,想通过急转,将长绫卸掉。哪知长绫在他将将摆脱的刹那间,突然发力,长绫化锥,“咚”的一声,正撞在他的小腹之上,姬飞雪被一招重击,打得凌空飞落,“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乔八与知道多飞身来将他扶起,姬飞雪起身,震怒不已,单剑直指立在风中,紫绫轻舞的绫罗,骂道:“好你妖妇,人言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日姬飞雪定要与你以死相拼!”说罢,挺剑直取绫罗,乔八与知道多怕他有失,也各挥兵刃杀将上去。绫罗冷笑一声,就要趋步抖出长绫,却急了她身后的陆蕴儿,她急忙从绫罗后面跑出,伸开双臂挡在正中,姬飞雪只好收剑,怒道:“蕴儿!我誓杀此妖妇,免得她继续危害人间!你快退下,不得胡闹!”绫罗在陆蕴儿后面,冷冷道:“姬飞雪休在我面前演什么正人君子!你这样的假仁假义的男人,我罗刹岛见得多了!一个个都是表面装的大义凌然,其实满腹男盗女娼!那些自诩英雄的,哪一个不是一边诅咒我们,一边又拜倒在我们罗刹岛女子的红罗裙下!就是你姬飞雪也不例外!否则,你为何至今将罗刹岛的星罗留在身边,迟迟不将她放归?由此可见,你也不过是一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而已!”姬飞雪被骂得一时语塞,少顷,才道:“姬飞雪担任白莲会总舵主多年,为人如何自有公论,不是你一个下贱妖妇可以污蔑的!至于星罗,她……确是你们罗刹岛的女子,但是她善良,温婉,跟你们绝不是一路人!再说,是她自己不愿离开,并非姬飞雪刻意阻拦!这个事情,乔八与知道多,还有肃羽与陆蕴儿都可以为证!”知道多忙道:“对呀!这个事我最清楚!可以给大家分解,分解!当初是星罗姑娘铁了心跟着我们总舵主,后来又跳崖救了我们总舵主一命,所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们总舵主只是被星罗姑娘打动,与那些好色之徒绝非一类,绝非一类!”乔八此时也忘了和知道多抬杠,忙着点头道:“对!分解得对!绝非一类!绝非一类!”绫罗一阵冷笑道:“呵呵,在人家那里就是贪恋女色,到了你这里就是为情所动!你一边骂着罗刹岛的妖妇,信誓旦旦要剿灭罗刹岛,一边又将罗刹岛的女子私藏在自己私房之中!什么真英雄,真好汉!我倒觉得是真真的厚颜无耻!真真的衣冠禽兽才对!你们这种人比那些真正的色狼,采花贼更可憎!因为你们利用你们虚伪的外表,不仅占了天下痴情女子的身,还占了她们的心!最后再随意将她们弃之荒野,不管不顾,任凭她们伤心绝望,直到孤独终老!假若这世上,没有你们这样的人,我母亲也不会因伤心欲绝,独创罗刹岛,发誓杀尽天下好色绝情之徒!我也不会因为错看了人,害得自己被人追杀,不得以将自己的骨肉抛掷于僧门之下,受尽人世寒苦!如今,若没有你这样的人,星罗妹妹活得依然快乐无忧,也不至于背叛罗刹岛,跳下悬崖,落得几死几生!在你们这些伪道学的眼中,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花街柳巷任逍遥,女子却要克尽妇道,从一而终!稍有越制,便死有余辜,罪大恶极!你痛恨我们罗刹岛,认为我们下流,那你们男人的种种算什么?是不是个个更,个个更下流?是不是个个该杀,个个当死?我们罗刹岛杀得臭男人,比之于你们男人害苦的天下女子不知少了多少倍!你们没有错,可以有种种解释,我们也一样没有错!也适用你们的种种解释!姬飞雪,我们罗刹岛杀起你这样的臭男人,从来不会手软,刚才若不是看你救过我的俩个孩儿,我的长绫已经将你打得心脏具裂了!我没有杀你,已经是还了你的这个人情!不过,你若再纠缠不清,我定不饶你!”绫罗一席话,只骂得太白鹤在旁边连连大声叫好,乔八嘴拙,自然反驳不得,而知道多虽有伶牙俐齿,此时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那“分解,分解”的话,也只能到了嘴边又“咕嘟”咽下,二人傻站着,面面相觑。姬飞雪一项依正人君子自居,今日遭遇这样一通揭皮挖骨般的臭骂,而自己又必定有星罗的短处摆着,反驳无力,只气得面色如白纸一般,额头上汗水密布,他强打精神,用微微颤动的长剑指点着绫罗,嘴角抽搐道:“好你妖妇!你,你,你罗刹岛女子……个个毫无廉耻,下流,竟敢还百般狡辩,反污我清白!我,我,我姬飞雪与你不共戴天,今日就要杀了你这妖妇,然后再踏平你们罗刹岛!”说罢,摇摇晃晃,踏步上前来拼命。陆蕴儿见他被气成这样,心疼不已,而以他这种状况去挑战绫罗,只能有死无生。因此,她疾步迎上,将他手臂拉住,抽噎道:“姬叔叔,你别生气,绫罗姨娘说得都是气话,蕴儿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姬叔叔现在还有一件牵扯白莲会的大事需要你去做呢!你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意气用事,把正事耽搁了呀!”姬飞雪听得一愣,被骂得发胀的大脑,才慢慢冷却下来,这时,知道多也深知此时去挑战罗刹岛实属不智,也忙上前低声道:“蕴儿说得对!总舵主你听我来分解分解哦!我觉得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去追赶驱虎山神黄海山,夺回宝莲御令,如果让他回到老巢,恐怕就难了!”乔八也劝道:“知了猴分解得对茬!不就是被个娘们说落几句嘛!算什么呀!又不耽误吃,又不耽误喝的!总舵主何必置这个气呢!我们还是赶紧去追回至宝重要!”姬飞雪这才收了长剑,冲着他们点点头,又回头瞅着陆蕴儿,脸上露出悲凉之色道:“蕴儿啊!你说的对!我个人之辱,较之于会内大事,这不算什么!好吧,我就听你的,不再与她们争纠,这就组织人马去追黄海山,可是……你还要留下,不跟我们走吗?”陆蕴儿只是拉着他,含泪摇头,姬飞雪打量着她,长叹一声道:“好吧,你也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吧!既然这样,叔叔与你就此分别!你好好照顾自己吧!”说罢,拉开蕴儿的手,扭身而去,乔八与知道多,也各自抱拳望着蕴儿道一声“蕴儿,保重!我们走了!”随即转身,跟随在姬飞雪身后,眨眼间,已经消失在野径尽头,空留下陆蕴儿立在那里,瞅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珠泪双流。绫罗走到陆蕴儿身边,将她揽在怀里,一只玉手轻轻在她的乌发上摩挲,口里叹道:“蕴儿,你也看到了,听到了!这些中原武林的人,个个本事平庸,但却最看重出身,门第,对比自己弱得,他们持强凌弱,对比自己强的,而出身不好的,他们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们,又会结伙来排斥羞辱。所以普通人就是有很大的本领,如果没有好的家庭背景,又不属于名门正派的弟子,那他注定不能在中原武林中立足的!经此一战,中原武林的各大门派被罗刹岛杀得全军尽没,丢进颜面,他们必然痛恨罗刹岛,而从此,天下没有人不知道肃羽是罗刹岛妖女的遗腹子,他们不敢怎么样罗刹岛,又自然会把仇恨强加到你们身上!以后在江湖上,难免会遭人仇视算计!唉!肃羽是我的儿子,血统难改,可是你是白莲教陆总舵主的女儿,却也要因此受过,我……真是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