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弯腰蹲身就要来背她,花雨落忙道:“师弟,你先别急,我问你,你可曾想过吗?若我走了,你如何向师父交代?”
白云飚道:“我没想这么多!把你救了,我也不会让师父为难,我自去师父那里领罪就是!”
花雨落摇头道:“师弟,你为了我可以不顾个人生死,你的真情师姐尽领了!可是我花雨落又岂能是为了个人逃命而至他人生死于不顾的人呢?你这样放我,我是决计不会走的!
另外,我欠刘福通的人情,在被官兵围困之时,也已答应要舍命相配,如今我又岂肯独自而去,失信于他呢?”
小龙神听罢,无言良久,流下泪来道:“师姐,这样你不答应,别的我也再无办法救你了!难道你让我就这样押解你进京,眼睁睁看着你送命吗?”
花雨落伸手抚着他的肩头,道:“师弟,你别急,师姐并非一心送死,我这里正有一个主意,苦于无人送信!你来了正好!”
那人这才止了呜咽,笑道:“师姐让我送信,这个简单,只管和我说吧!”
花雨落道:“我说这个人你也认识,她就是你的同门师姐,我的师妹了无痕!她现在秦王府里,你可把我被自海上押解进京的消息尽快通知她,并把提前拟好的路线图告诉她,其余的你就不必问了,了无痕自会想办法救我和刘福通的!”
小龙神喜不自胜,即刻别了花雨落回自己仓里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一个自己最贴己的手下,让他趁着天黑登岸,骑一匹快马走旱路昼夜兼程赶往大都秦王府,把信亲手务必交于了无痕。
那名手下知道规矩,也不问缘由,收了信,悄悄登上码头而去。
夜静风轻,清冷的月光穿过寥落的枝头,扑撒在大都的一处院落的外墙上。
曾经沿着墙角,肆意漫生的茅草随着第一场白霜的降临,彻底发硬干枯,一丛丛匍匐在地上,气息奄奄地泛着白光,早没了往昔地张狂模样。躲在里面吟唱了很久的草虫也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没了声息。
突然传来几声夜莺的鸣叫,婉转悠长,时急时缓,在这凄清冷落的月明之夜,宛如一只在漆黑的山林里跳跃游走的火炬,显得突兀悠远而又格外的清晰。
鸟鸣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不多久,随着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传来,光秃秃的树林边,顿时闪出一个阴郁的身影来,只见他背后背弓,怀里抱着一把腰刀,盯着对面浑沌的暗影处,低声道:“是无痕吗?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一语刚罢,只见一个一身黑衣婀娜万端的身影,便自一片昏暗里脱离而出,急奔到对面那人身边,伸手将他拉住。
急切道:“哥哥,我无时不牵挂着哥哥!可是身在王府,早没了昔日的自由!多日不见,你……还好吗?”
说罢,竟泪珠婆娑,迷蒙了双眼。
了无迹望着她,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转而又收起了心底的波澜,轻叹一声道:
“妹妹,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至亲之人,我又何尝不想念妹妹你呢!不过你现在在王府里,自然不比昔日无拘无束的!只要你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你今天这么晚来找我,而且还如此神秘,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了无痕擦去眼角的泪水,道:
“哥哥,我今天收到了师弟的一封求救信,他说我师姐花雨落为了救白莲会总舵主刘福通被呼合鲁抓住,现在正乘我师父的大船,由水路被两个御龙卫银卫押解,往大都来!他让我想办法解救她!
我与师姐的感情你也知道的!可是我身在王府,抽身不易,所以情急之下,只好连夜来找哥哥你商量!”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到了无迹手里,又道:
“这封信里还有他们行走的路线图,每天何时启程,在哪个码头停靠补给,都写得明明白白!时间紧迫,哥哥你看有什么办法救她吗?”
了无迹接过信去,略略沉吟,才道:
“我在青州也有耳目,因此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因为此事牵扯着秦王,按照脱脱大人的意思并不想过问!因此,我也不好插手!”
了无痕急切道:“我与花雨落情同姐妹,她如今遭此大难,我岂能不管不问?既然哥哥有难处,我也不怪你!只我一人拼死去救她便了!”
说罢,扭身要走。
了无迹忙拉住她沉声道:
“无痕,这些年,你感情用事,爱冲动的性情还是一点都没变!你先别急,等我把话说完!
此事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脱脱大人这边暂时不方便过问,一方面是因为秦王之事,不便插手,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具相关消息说,全真教那边正准备插手此事!所以此事牵扯复杂,着急不得!你明白吗?”
了无痕奇怪道:“这件事情和全真教的人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插手?”
了无迹道:”全真教可不是一般的教派,他们在圣祖爷的时候就已经归服朝廷,为皇上做事了!他们现在仍然如此!
如今皇上与秦王之间明争暗斗你也知道的!皇上对秦王控制下的西山缁衣大营和御龙卫精锐,时分忌惮,一心想把他们都扫除干净!但是皇上又不愿意和秦王撕破脸,便指使全真教,用江湖仇杀的方式来达到铲除异己的目的!
上一次全真教趁御龙卫三大金卫围剿罗刹岛大败而回,在海上围堵袭击,致使御龙卫精锐折损大半,毋庸讳言,就是全真教按照当今皇上的指令做的!
据我所知,押解花雨落他们的是两名御龙卫银卫和他们的手下,而天波水苑的人不过是陪衬罢了!所以,这一次又是全真教趁机剿灭御龙卫的好机会!
另外,全真教的张真人早就垂延于骆兴波控制的漕运路线,他们之间也是矛盾重重,这一次也可以借机报复敲打骆兴波!”
了无痕急道:“哥哥!我不管他们这些!我只要想办法救出师姐!可是如果他们双方在海上发生火并,那我师姐岂不会很危险吗?那可怎么办?”
了无迹稍加思索道:
“救人一定要救,不过现在不行!我判断,全真教与御龙卫之间发生冲突在所难免,而秦王那边,上一次遭受巨大损失的账还没算完,这一次又遭受全真教重创,秦王不会再容忍,到时候他们之间必然有大的冲突发生!
那时候,趁着他们争斗,无暇顾及,我们再寻机救人!所以,现在事情在没有明了之前,我们绝不可冒然介入,否则不但救不了花雨落,而且恐怕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了无痕听得有理,这才点点头道:
“哥哥,你说得对!妹妹听你的就是!不过,你可要千万盯紧了点!别错过了救师姐的机会啊!”
了无迹道:“到时候有什么情况我会即时和你说的!你只管放心!”
说罢,将那封信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又道:“妹妹,此处不可久留,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了无痕答应一声,瞅着他良久,才柔若云烟般,轻叹一声道:
“哥哥,保重!我……走了!”
随即转身,脚步轻轻,身影已融入一片昏暗之中。
这一日,突然变了天,大海上风起云涌,波浪滔天。
但两名御龙卫银卫,为了按时赶到大都,并不敢稍有停顿,大船只能犹如一片树叶般,在巨浪里起起伏伏艰难前行。
等好不容易赶到一处漕运码头停靠下来,天已经过了亥时,船上的众人一个个早已经疲惫不堪,各自吃点东西,简单洗漱了,都一头扎进仓里,大睡起来。
此时,花雨落的师弟,待众人都睡下了,巡查无误之后,这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船楼第二层的仓里睡下。
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听见外面人声杂乱,急匆匆的脚步声来回奔跑,踩踏的甲板“咚咚”的震天般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