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蕴儿见他剑术如此了得,心下凛然,急侧身,抓着肃羽就跑。
跑不到一丈距离,肃羽与陆蕴儿只觉头顶有微微风动,金光闪处,流津觉迷已经又横剑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无奈之下,肃羽只得夺步向前,他知道对手了得,便不再使用太白鹤的太白醉拳与鼓上探花手,而是变掌为爪,直奔金卫抓去。
流津觉迷见他爪风凌厉凶恶,收了右手剑,只用一只左手与他对阵。
即使如此,不到几个回合,肃羽已经险象环生。
蕴儿大怒,拔出双刀,脚下轻点,身形已经飘在空中。
暗夜穹庐之下,只见她白裙飘摆,身体灵动,搅动手中双刀,扯起一串儿刀花,一手劈,一手刺,一招两式,直扑流津觉迷。
流津觉迷见她身形飘逸迅捷,刀法来式如仙,也非江湖俗尘之物,也是不敢大意,挥右手剑挡住。
暗夜里,房顶上,陆蕴儿的一对儿弯刀银光飒飒与流津觉迷一只长剑金光粼粼,交织在一处,而肃羽的一对儿幽冥鬼爪则与他的左掌交叉对决,气动风摇。
三人正抖得难分难解,陆蕴儿见流津觉迷对阵二人,进退有度,轻松自如,料想相斗久了,必然落败,正急于想脱身之计。
肃羽单爪抓出,流津觉迷撤身躲过,趁着肃羽身子前倾,流津觉迷单掌已经挥出,重重打在他的肩头,肃羽“扑通”一声倒地。
流津觉迷在蕴儿面前虚晃一剑,把她逼退几步,继而,撤剑斜出,一束金光粼粼的剑锋直奔肃羽的脖颈。
陆蕴儿大惊,忙探手入囊,瞬间抠出五枚棋子,逐一发出。
流津觉迷剑气射出,突的背后疾风飞到,他知道陆蕴儿灵香神棋手段不弱,只得收式,挥剑格挡。
长剑抖出的半壁金光之下,只见第一枚棋子正撞在上面,不及坠落,第二枚棋子又到,正打在第一枚棋子上面,紧接着,连续五枚棋子一个紧似一个,都一一相撞在一起。
陆蕴儿虽然是年轻女子,力道上自然浅薄些,然五枚棋子相撞,就如五个陆蕴儿的力道叠加在一起,同时击出,那汇聚之力骤然大增,犹如雷霆之势了!
流津觉迷有些轻视于她,随意的一挥,本就力道没有用老,巨力突层层而至,竟然把他逼出三尺开外,身形一个凌空倒悬,卸去来势,才站稳脚跟。
流津觉迷一对儿细长双眼里透出极惊异的光来。
收剑道:“流津觉迷江湖行走多年,还不曾遇到如此神奇的暗器!看来本金卫可要对你们痛下杀手了!”
说罢,身体向前一个纵横,手中剑抖作一地的流星,直刺陆蕴儿双脚。
陆蕴儿以为是什么高明招数,一看他只是攻击自己下盘,觉得好笑,一个飞纵,身体轻飘飘而起,挥双刀来刺时,眼前已经不见了流津觉迷。原来,流津觉迷此着正是一个虚招,随着她必然纵身的刹那间,流津觉迷身形滚动已经不知觉间移到陆蕴儿身后。
他若此时一剑刺出,陆蕴儿必然没了性命,但他欲生擒二人,因此只是变右剑为左掌,打向她的后背。
陆蕴儿听闻背后风声,已经躲之不及,不觉花容失色。
危机之际,只见一个人凌空飞出,将她自后面抱住,那飞出的一掌正重重拍在他的背上,那人闷哼一声,掌力所致,已经将二人推出一丈有余,纷纷由屋顶坠落到地面上。
陆蕴儿忙回身搀扶住肃羽,惊道:“羽哥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肃羽勉强站起身,道:“他此掌虽然沉重,好在我有宝莲心经的内功护体,料想应该并无大碍!”
陆蕴儿拉着他急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赶紧走!”
说罢,搀扶肃羽往街道深处急走。
他们刚刚到了街道转弯处时,前方,水雾涌起之中,磷光闪烁,流津觉迷又森森然挡在前面。
蕴儿挥刀要上去拼命,被肃羽挡住,低声喘息道:“蕴儿,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你快离开,让我来对付他!”
蕴儿知道他受伤不轻,哪里肯听,明知此役,凶多吉少,却笑道:“羽哥哥,我们有约定的,不论怎样都不分开的!对不对?”
肃羽点头。
蕴儿又嗔道:“你为了救我受伤,我怎么能此时丢下你自己逃走呢!”
肃羽听她这样说,亦爽声笑道:“好!蕴儿,我们都不走!今天就一起和他再大战一场,决一雌雄!”
说罢,轻推开蕴儿搀扶的手,勉强挺身移步,毅然挥爪直奔流津觉迷。
流津觉迷见他遭受自己一掌竟然还能冲上来再战,心中也是钦佩,笑道:“好!小子有胆量!本金卫再陪你们俩个小鬼走上几合!”
肃羽所用幽冥鬼爪乃是学得幽冥三圣的爪法,但此爪法必须配合尖硬锋利的爪子,五指上利爪如刀,寒光闪闪,一把下去,便可抓下无数皮肉来,才具威力。
而肃羽自然没有利爪,威力大打折扣,而此时他又重伤在身,体力身法亦大打折扣,因此,与流津觉迷没走两合,就已经险象环生。
幸得陆蕴儿施救几次,才化险为夷。
然而时间久了,二人都已经无力再战,只能是疲于应付。
肃羽已经大汗如雨,一个不留神,被流津觉迷一掌扫到肩头,他竟被掌力打得凌空飞出丈余,陆蕴儿一声惊呼,撤刀直奔到他的旁边,蹲身扶起肃羽。
只见他面色如纸,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血迹。
他听到蕴儿急促的呼唤声,才微睁双眼,瞅着蕴儿笑道:“蕴儿,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你听话,赶紧走吧!”
蕴儿眼泪“噼噼啪啪”的流出,正要说话,听见身后有动静,知道流津觉迷又扑身上来,她抓出几枚棋子,反手扔出,然后冲着肃羽笑道:“好!我听你的!你别动,等着我,等我杀了流津觉迷,我就走!”
说罢,放下肃羽,起身,用衣袖抹了一把泪,催动双刀又迎着流津觉迷杀了上去。
不及几合,陆蕴儿一对儿双刀正与流津觉迷的金剑碰到,“当啷啷”两声响过,蕴儿把持不住,一对儿柳叶弯刀撒手飞出,掉落在一边。
流津觉迷手中长剑化作飞出一道金芒直刺过来,蕴儿急往后撤身,那金光却随行而至,刹那间已经直指蕴儿的玉颈。
就在此时,只听地上一声脆响,流津觉迷脚下一滑,身影斜出,一剑随即走空。
蕴儿惊魂未定,耳边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骂骂咧咧道:“这是什么世道啊?我一个要饭的瞎子,吃不饱饭,也算了,睡觉也被人硬吵醒!真是的!”
随着话音,只见一个浑身补丁乱舞的身影,颤颤巍巍手里拄着一根竹杖,半走半爬着,在地上摸索着过来。
待他抹到地上一物时,不禁跺脚哭骂道:“哎呀,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踩烂我的碗啊!没有了碗,我明天可拿什么要饭呀!呜呜……这是谁呀,弄烂我这老瞎子的碗呀!你不得好死啊……”
流津觉迷被他的破碗滑到,本来就气,又见他絮絮叨叨,抱着已经碎了几瓣的破碗,坐在地上,只管骂个不住。
怒道:“瞎老头!这里不干你的事,你赶紧走开!否则等一会儿动起手来,恐怕你老命就不保了!”
老头听罢,抹了一把泪,颤声道:“你是谁呀?踩烂了我的碗还要杀我?你真不是东西,欺负我瞎老头!看我不打你!”
说罢,拄着竹杖,抖抖瑟瑟地起身,就要去打流津觉迷。
蕴儿看出老头就是那天自己在饭馆门口遭遇的老者,她急忙道:“老人家,你打不过他!赶紧走吧!”
瞎老头听说,回头道:“哦!丫头,听你声音怪熟悉的!你可是前几天给我出气的那个丫头啊?”
蕴儿道:“是我!”
瞎老头又道:“那你还认我做爷爷不?”
蕴儿想到自己今晚已经命在旦夕,自然不再拒绝。
随大声道:“我认,你就是我亲爷爷!”
瞎老头脸上笑容迸发,喜道:“好!好!我的乖孙女!”
说罢,他用手指着流津觉迷所在的方向,又道:“乖孙女,刚才是不是他欺负你们呀?”
蕴儿道:“是啊!爷爷,所以你赶紧走吧!别一会儿碰到你了!”
瞎老头以然笑道:“既然你是我乖孙女儿,有人欺负你我就更不能走了!来来,你别怕!看我去打他!给你出气!”
说罢,他已经转身,依然抖抖瑟瑟地摸索着向流津觉迷走去。
蕴儿大恐,忙连声道:“不要!不要!你……”
老人已经到了流津觉迷的面前,蕴儿正欲上前阻止,随之,几声清脆的耳光传来。
只见老头依然好端端地弓身立在流津觉迷面前,倒是流津觉迷往后撤身,一手抚面,惊道:“是,是你打我?”
瞎老头笑道:“你弄烂了我的碗,还欺负我的乖孙女,我当然要打你!”
说罢,瞎老头仍然弓身立在那里,抖个不住,凌空又是几声响亮。
瞎老头拄着竹棍,“吭吭哧哧”道:“怎么样?这回知道是我打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