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拜见知府大人,夫人,见过顾少掌柜。”经历司的知事逐一行礼道。
“让你带的地契都带了吧。”
“回大人,都带来了。”
顾顺看着他手里拿的那么厚得地契,也吃了一惊,这里面全是江南城被官府查封和扣押的店铺、房产和建筑凭证。
其中大部分都来自张家,足以见得张家这些年究竟在江南城里贪了多少东西。
以前张家还有顾家这层姻亲关系在,鞑知府可以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惜他作死,只能查抄了大部分不当所得。
“顺儿,这些地契你看看,喜欢哪张都可以拿走。”
顾顺接过地契,一张张查看起来。
这些地契有的还带着大汉的官印,有的则是大齐建立之后,才新发布的,所以上面盖得大齐江南城的府印。
大齐在中原建朝立国后,对原本江南城的秩序并没有多大破坏,依旧遵循大汉旧制,实行管理。
除了更换了做官的人和驻守军队外,并未像其他城市一样,肆意侵占那些平民百姓的土地房产,前朝的地契至今在江南城依旧可以使用。
这么做一方面,是江南自古便是繁华富庶之地,大齐还指望着江南的税收和钱粮供应大半个国家的收入。
所以它不能将江南像其他地方那样,彻底摸牌重组。特别是占据江南城大半话语权的四大家族,必须要稳住他们,才能坐稳江南的统治。
另一方面,鞑知府比起其他城市的鲜卑官员来说,更加通情达理。
除了朝廷安排的税收以外,从不横征暴敛,对民众也很少使用严刑峻法,反而严厉整饬手下,对在江南城横行无忌的鲜卑人一律军法处置。
其实并不是鞑知府多么仁善和蔼,热爱汉民。他是想在江南城干出政绩之后,调回京城去,毕竟待在地方,为政一方再滋润,也没有京城的权力大。
只可惜先皇病逝,新皇登基,好像已经忘记了他。随着鞑知府一天天年老,两个儿子相继去世,给他的打击太过沉重,也断绝了他再想进京为官的念头。
毕竟自己没有了后代,政绩干得再漂亮,也只是昙花一现,没有继承人,就注定这一脉的衰落,这都是后话。
当时,在战争结束之后,江南城便在拓跋鞑的治理下,迅速恢复了秩序。
靠着稳定的环境,吸引了大批的农民、手工业者和商人向着江南城聚集,形成了虹吸效应,大大加快了江南附近的开垦和发展程度。
在这期间,顺风镖局与运达商行的相继崛起,使得江南城逐渐进入了稳定的三方共治体系。
由镖局负责城内和江湖上的安全,由商行负责物资采销,救济难民,营商置业,由江南府衙统一协调,推进城市治理。
当然,鞑知府也不可能一直沿用前朝的地契,自从朱家被人屠灭之后,闲置出来的房产都被另外三家与府衙吞并,在这期间,府衙便借机推行了新地契。
将朱家的所有产业全部都变更为了新地契,同时逐步更换旧地契,这才有了新旧地契同时流通使用的情况。
每张地契上面都标着位置、面积、所有人以及江南城府衙的官印。
由于数量太多,顾顺来不及每张细看,只关注上面标注着商铺名称的地契。
很快他便从里面抽出了两张拍卖行的地契,这两家拍卖行一家是被衙门查封的小拍卖行,另外一家名叫缘通的拍卖行则是朱家的产业,朱家覆灭后,流转到了张家手上。
张家败落后,才被江南城府衙收了回来。
那家小拍卖行面积太小,顾顺将其放了回去,只留下这张缘通拍卖行的地契。
“干爹,我选好了,就要这个。”
拓跋鞑看顾顺就选了一张,劝道:“一张太少了,别跟你干爹客气,我不是还答应送你一座当铺吗,我记得这家拍卖行的隔壁就是当铺,两家一起送给你吧。”
经历司的知事从顾顺手里接过堆地契,快速翻找起来。
不久便轻车熟路地从里面翻出了一张当铺的地契,将其交给了顾顺。
当铺与拍卖行正好是连在一起的两家店铺,就位于江南城寸土寸金的中街上。
“明天我要是有空的话,就亲自带你去接管那两家店铺,从现在开始,这两家店铺就是你的了。
相应的人员我也给你配备好,经营方面的问题你不用操心,只要玩得开心就好。”拓跋鞑大手一挥说道,他还是觉得送的有点少,“两家店够了吗,要不再给你几家,喜欢什么尽管挑。”
顾顺谢过干爹,并没有要其他的店铺,他现在最不缺的便是钱,开拍卖行纯粹是为了替自己搜集武功和情报,组建势力,他本身就不是奔着挣钱去的。
在经历司知事现场起草文书,签字画押之后,顾顺正式成为了这两家店铺的主人。
至此,顾顺来干爹家的目的全部达到,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轰隆——
天空一声惊雷炸响,刚刚还淅淅沥沥的小雨顿时变成了瓢泼大雨。
鞑夫人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担忧道:“顺儿,外面雨下的这么大,路上不安全,不如今晚就留在这里吧,等天亮了再回去,不会耽误明天跟你师父习武的。”
“不用了,我坐马车来的,淋不着雨的。”说着顾顺将那部腾云驾雾揣进了怀里。
鞑知府夫妇一路送顾顺上了马车,依依不舍的招手道:“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再来看你干娘。”
“下次一定。”
“回去多多休息,练功不用着急的,有什么不懂得地方记得随时来问你干爹啊,路上慢点,到家了记得派个人过来跟我们说一声,好让我们放心。”
鞑知府喋喋不休的叮嘱道,简直比老父亲还要操心。
顾顺看着老两口泪眼婆娑的模样,心暖而又汗颜。
看这架势,仿佛他要离开远行,好几年见不到了似的,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不过他还是赶忙道:“知道了,干爹干娘也赶紧回屋去吧。”
随着驾车的镖头一声驾,马车缓缓启程,朝着顾府驶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鞑知府夫妇两人才意犹未尽转身回去,只留下空巢老父母落寞的背影。
……
顾府的训练场上,南宫月举着雨伞,提着一个木制餐盒推门而入。
只见在滂沱的大雨中,一个稚嫩的身影正挥舞着手中沉重的雪竹剑,伴着雷霆电光,疏风狂雨,腾空跳跃,立劈横抹,点刺撩崩,勾挂缠云……
竹剑舞动间,剑身上逐渐蒸腾起白色的劲气,剑锋所过,雨幕仿佛被一剑两断,剑若霜雪,闪烁着银辉,长剑如芒,气顶长虹。
南宫凌的剑越舞越快,此刻雪竹剑仿佛化作一条银龙,环绕在他周身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南宫月并没有打断他,而是举着伞,默默站在他背后,静静地看着他的剑招。
许久之后,南宫凌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雪竹剑的重量太重,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扶着剑单膝跪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南宫凌跪下没几秒钟,便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刚一起身,身体就不堪重负又跪了下来,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全是顾顺得意的嘲笑,还有师父那失望愠怒的面容。
他不甘心的狠狠捶了下地上的青砖,迸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冰冷的雨水混着热泪从脸上淌过,还好天正下着雨,这样他也就不会被人看出来是在哭了。
可是渐渐的,他感觉天上的雨停了。
他抬起头,看向头顶,只见南宫月此刻已经举着伞出现在了他背后,将伞撑在他的头顶。
“师父”南宫凌几乎是下意识的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