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曦既驾,晨鸡破晓。
南宫月幽幽转醒,只感觉头脑发胀,定是昨天的酒喝多了才会如此。
她本是一个酒量不俗的人,当年在漠北群英会,代替南宫家与漠北各门派斗酒,全场没一个人能喝过她。
而她这么多年,也只醉过两次。
巧合的是,这两次全部都是在这悦来茶楼的包间内,与顾凡喝酒才醉的。
一想到顾凡,南宫月登的一下来了精神,急忙起身。
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正躺在包间供人歇息的躺椅上,而房间内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其他人,昨夜桌子上下所有的酒坛饭菜也都已经收拾干净。
顾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南宫月慌忙站起身,朝身上摸了摸,发现自己衣服完好,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地坐在了凳子上。
店小二听到房间里的响动,轻轻推开门,“客官您醒了,顾掌柜已经先行离开了,他嘱咐我在您醒后,把这封信交给您。另外厨房那边特意为您煮了解酒的茶,马上给您端来。”
南宫月听到顾凡给自己留了信,急不可耐道:“顾哥~顾掌柜的信在哪里,快给我。”
店小二从怀里将顾凡交给他的信拿了出来,南宫月顿时一把将其夺了过来。
等到小二离开后,南宫月才将信打开。
信写在一张面巾纸上,字迹虽算不上隽秀工整,可也遒劲有力,神韵超逸,见字如面,虽然还未读信,可南宫月却也忍不住微微痴笑起来。
‘果然,顾哥哥给我留了信,她是在乎我的。’
心里思索着,她迅速读起了信里的内容。
信得内容很简单,主要是向南宫月告知他已经去往楚州,等调查清楚魔教的动向,不日便可回来。并且还拜托她照顾好顾顺,并将顾顺的武道也托付给了她。
书信读完,南宫月将书信捂在胸前,心跳得越来越快,“楚哥哥最在乎的便是他的儿子,而他竟将儿子托付给我,这岂不是代表我跟他的儿子一样重要,进而暗示他要娶我。
我一定不能辜负他的厚望,当好这孩子的后妈。”
南宫月脸颊通红,嘴角上挑,暗中窃喜。可是没等她高兴多久,突然,她的胸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剧痛越来越勐烈,彷佛心脏都要被撕裂。
南宫月急忙坐下开始运功调息,这是太上忘情心法的反噬,每当她惦记顾哥哥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不过近些年,疼痛越来越剧烈,也代表她对顾凡的思念越来越深。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放弃武功,让出南宫家主之位,嫁给顾凡,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
第二,与顾凡解释清楚,彻底断了这份儿女私情,以后一心追求剑道,不再过问任何感情之事,亦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两种选择就跟当年选择红尘炼心和太上忘情一样,一个是多年以来内心苦痛挣扎的追求,一个是身为南宫家主不得不担负起来的使命和责任。
在剧烈的感性和绝对的理性面前,南宫月却始终举棋不定,不敢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抉择。
初到江南城,她本以为可以分清,自己这些年的喜欢的,是那个烟雨江南里的俊朗公子,还是这个已经身为人父的顾凡。
当那日与楚秀茹争吵过后,她想了很多,想过要放弃,想过要割舍,想过要离开。
没想到,经过昨天晚上与顾凡的那一顿酒,她越发犹豫,变得更加彷徨和迷惘。
她本是为了斩断相思情愁而来,可不觉间却越发沉沦。
随着太上忘情心法的运行,一丝丝冰凉的劲力注入心脏,她躁动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她现在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她不想离开顾凡,可也不想抛下自己南宫家主的职责不管不顾。
对于抉择,她也不敢贸然决定。只能再找各种理由拖下去,走一步看一步。
‘时间还早,眼下先认真当好顾哥哥儿子的师父,教好他武功,不辜负顾哥哥的托付。同时与那孩子拉近关系,将来无论做出哪种选择,都会与这孩子有联系。’
思索间,小二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南宫月本就发愁,想也没想便端起小二递过来的铜盆咕冬灌了一口水。
小二急忙阻止道,“这位客官,这水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给您洗漱清神用的。”
南宫月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看了看手里的铜盆,她刚刚全然没注意,还以为是小二送来的解酒茶。
“咳咳,我只是想试试这水温如何。把水放这里吧,不知为何,我现在口干舌燥,给我弄杯茶去。”南宫月装作故意为之,缓解尴尬道。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小的马上就让人给客官上茶。”小二也是人精,看破不说破,急忙下去端茶去了。
南宫月双手撑着铜盆,望向水里那副略显憔悴的面容,心如乱麻。
太上忘情心法的序言里就说过,感情会成为一个人的累赘,这话不假。
如果刚刚小二是敌人伪装的,或是在水里下了毒,她说不定早就已经中招了。
她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个在漠北号称巾帼不让须眉的南宫家主,为何到中原成了这幅样子。
南宫月不知道的是,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她,应该是恋爱脑无疑了。
当感情大于一切,那么一个人也将全是弱点。
……
与此同时,两个居士服打扮的人来到了顾府门前。
正是已经乔装的黑白双煞。
门口的护卫见状顿时拦住他们道:“前方顾府,暂不接待江湖人士,镖局和医馆在街道另外一边。”
“我们是庐江白石山的居士,专程受楚老板所托,前来教导她儿子的。”老妪伪装成的中年男子,气势十足道。
听闻两人是顾夫人所托,前来教导少掌柜的师父,门口的护卫不敢怠慢,急忙一拱手道:“两位请稍等片刻,我还需禀明上司,才能定夺。”
“麻烦快一点,我们可等不了太久。”老头一摸头顶戴着的蓬松假发,催促道。
很快,一个在顾府当班值守的镖头出来对着两人道:“在下顺风镖局的镖头尹瑾,不知两位的名讳?”
“我乃白石山居士赵恃,他是白石山居士陶翌。”
“白石山?江湖虽大,各门各派我都有所耳闻,可为何不曾听闻这白石山。敢问二位师从何处,既然是夫人让你们来的,可曾有证据。”尹瑾十分谨慎的追问道。
一些打着武林名士旗号招摇撞骗,或者冒名顶替,希望充当顾家门客的人,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遇到几个。
顾府也不是谁都能进的,事关少掌柜的安全,更是丝毫马虎不得。
面对尹瑾的询问,老妪从怀中拿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信递了上去,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我们白石山乃是扬州庐江境内的奇山,山上多隐居之士,我们便是在上面隐居的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