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虎头蛇尾的攻城。
似乎,无论是哪一个单独的个体在这场永无休止的为生存而展开的争斗面前,都会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本以为将要面对一场艰苦漫长的拉锯战的震旦大军,在此前已经扎好了营地。
独属于天军骑兵的营房非常宽敞,每一位龙裔都有着自己单独的帐篷。
帐篷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稍小,是士兵们自己住的房间,另一部分更宽也更高,两部分会通过一张帘子隔开,或者干脆有的就连帘子都用不上。龙马们平日里就与它们的骑士们住在一起。
在城墙上率先发觉情况有异常,大声提醒了周围队友的李嗣初,从战场上一下来就被天军监察使叫去问话了。等到巡查结束,天色已经渐晚。
李嗣初心神俱疲的回到了属于天军的营帐,今夜的营房似乎格外安静与怪异。许多帐篷只点亮了一半的灯火,而有一部分则干脆完全陷入了黑暗。
他从一栋栋帐篷的边上走过,除了巡视的卫兵上前核验身份以外,以往营帐中所蕴藏的活力好像消失了。甚至他在路过某一处只点亮了半边油灯的营帐时,听到了微微的啜泣声。
帐内的战士察觉到帐外有人走动,瞬间噤了声,也许他是用被子将自己掩住了。
最终,又一处营帐点亮了半处的油灯,北地荒原中占据一天最长时间的黑夜降临了,李嗣初将帘子挂起,和衣栽倒在了床上。
他知道自己该快点休息了。明日晨后二时,大军还要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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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走出沙龙的门口,维罗妮卡突然试图拉住林齐的手。
龙子轻轻挣脱了这意味深长的试探。
没有任何的言语与交流,屋门关闭,将秩序隔绝于混沌之外。
林齐突然察觉到自己似乎受到了某种影像,情感抑制器官不够强大的身体没法帮助林齐维持住古井不波的心境,就在这时白色的龙魂发出一声咆孝,林齐动摇的心灵似乎受到了某种震慑。
他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又一次的受到了侵蚀,本应天衣无缝的龙魂镇守似乎对这可怖的腐化毫无预警,林齐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刚刚是被干扰了?有人屏蔽了自己的灵性?
还有在宴会的时候,自己似乎也受到了同样的干扰。
而在这座城市中能做到这一点,似乎只有那位逃窜而来的
万变魔君。
它刚刚就在自己附近,林齐冷静下来之后认真思索起来。只有足够靠近,它才能够利用自己的万变魔力对一条巨龙进行干涉。
自己必须找到这只大魔的踪迹,绝不能继续被动下去了。
林齐想起了一位来自巴托尼亚的骑士。
自从那场诡异的沙龙结束后,埃米尔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绝口不提当日疑点重重的诸多事宜。
然而不论是他还是林齐,都明白,一切都不一样了。
对于林齐来说,这是唯美会被腐蚀的部分对他进行的一次危险的试探,从这蛛丝马迹中,林齐发现这群混沌信徒对自己格外青睐,他们就像是对待一个未来的同行者一般拉拢着自己。
而在沙龙结束之后,他们已经不再也不愿掩饰这样的意图。
厄仑格勒通往马林堡的路途,一共有两种,一是从陆地通行,沿途路过帝国境内三个行省,第二种是走海路,从厄仑格勒港出发,在利爪海的海面上画一个巨大的弧线,最后直达马林堡。
两种路线母庸置疑,从海上通行才是更好的选择,不仅距离更近,乘船的速度也比骑马快的多。
这位柯文家族的次子在前日收到家族中自己姑姑的来信,信中似乎提及了请他返回时路过诺德领的时候拜访一位当地的朋友。
然后埃米尔就如同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一般毅然决然的选择从奥斯特领入境,再途径诺德领与韦斯特领的冗长路线,无论海路是如何的优异,似乎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他们都不明白我的考虑,从海上返程一旦受到袭击,我们甚至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
已经看出柯文家族内部矛盾虚实的林齐只能对此表示,你说的都对。
然而,虽然无人提及那场可怖的头脑风暴,但是林齐仍旧对那彷佛数个同心圆套在一起的神庙图纸耿耿于怀。
这种环状的设计自己曾在银河系中亲身面对过,在戈尔温带的偏远星球上,一处守密者的魔殿正依此而建。
黑暗王子的卷属,守密者大魔们似乎对用一层一层的血肉高墙将建筑的外围包裹住十分青睐,他们认为这每一道围墙都象征着一道对来者欲望的考验,同时也意味着对古老秘密的看守。
接受考验的失败者将跪伏于原地成为欲望之奴,历经磨砺进入神殿,得以拜见古老之秘的来客则将成为大魔的宠儿。
“看来这是来自于一位色孽大魔的腐蚀。”幕后黑手终于露出了马脚,林齐决定跟从商队从陆地前往马林堡,他不是眼睛里容不得任何沙子的猎魔人,他清楚的明白无论自己剪除了多少混沌的爪牙,不从根本上解除一位大魔对凡世的影响,这腐化将永不止息。
守密者们将凡世当作自己的画布,它们沉湎于在上面涂抹与创作属于自己的艺术,诱人至极,同时也无比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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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请问这场试探是否真的有效。”
“他的心灵已经动摇了,”柔和的声音缓缓的说道,她舔了舔嘴角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而我们将在路上继续加深这种影响,直到在马林堡中吾主亲自为他受洗。而在此之后,你们将获得一场持续六天六夜的狂欢。”
“一......一场六天......六夜的狂欢。”金色的发梢似乎随着主人的喃喃自语而不自觉的颤动着,一共六位来自于另一座港口城市的艺术家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似乎已经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之中,更有甚者已经瘫软在地,身下出现了可疑的湿痕。
咳咳,当然是手中的酒杯洒了。
随着对话结束,房间内的炉火逐渐被燃烧着的黑色的火焰所取代,房间内的温度越来越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降临了,然后将这屋内全部笼罩在其中,潜移默化中,众人看向彼此的眼神慢慢发生了变化。
说话的女子挑了挑自己的手绢,她温柔的注视着逐渐靠拢纠缠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们,好像心情非常愉悦般发出一声轻笑,她轻快的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在众人的衣物将地面堆满之前离开了这个房间。
随着房门关闭,一切都被掩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