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宫崎紧紧攥着伊塞斯仅剩的一只左手,飞快地向帐篷外跑去。
真的很侥幸。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个重生了的白衣男人,明明与他毫无遮拦地打了个照面,却丝毫没有对他、或是对他身边的伊塞斯,做任何事情。
一个咒术也无。
枫介只是颇有玩味地瞥了他一眼,带着一抹邪里邪气微笑,径直走开了。
跑!
宫崎那时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快跑!
宫崎感觉身边的女子已经跑得有些脱力了,他二人也早就出了主帐,也就放慢脚步,带着伊塞斯朝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
“我们……呼……要去哪里?”伊塞斯虚弱地问道。她出了不少的血,又是被控制,又是受了惊,此时身体有些支撑不住,腿一软,扑到了宫崎的身上。
“啊…”宫崎抱住了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歉意慢慢爬上他的心头,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哨,塞进伊塞斯的手里,“我自己去,你在这里等等。如果有危险,你就吹一下这个哨子……深津叔和土田叔就会来助你……”
伊塞斯低头看那个哨子,是白玉雕的,上面还有天然形成的银色淡纹,或许正是因此,工匠把它雕成了一个精巧的星月图样,看来比天上的星月更加皎洁。
伊塞斯知道这东西宫崎从来贴身带着,此时给了她,心中难免惴惴,问道:“那、那你呢?”
“我要把他放出来……”
他……是那个脸上刀疤、身披黑甲的男人吗?
那可是个疯子啊!
是啊,他要用一个疯子拖住另一个疯子!
……
宫崎七拐八拐,绕到一个更加僻静的地方,然后迅速钻入一个帐篷内。
帐篷内一片漆黑,宫崎感觉脚下踩到黏腻的液体,他知道,那应该是未干的血液。寂静中只听得到呼吸声,有宫崎自己的,但更粗重的,是那个人的。
他们诨称他——黑刀疤。
“唔!啊!”笼子中发出类似于猛兽的咆哮声,随着这咆哮声的,还有黑刀疤狠命撞击铁笼的“铛铛”声。他身上只穿着玄铁护胸,外面披着黑色外袍,由于过于用力,除了铠甲之外的地方撞在金属上,变成了血与铁摩擦的沙沙声。
宫崎从怀中摸出一块小小的褐色石头,上面画有繁复的符文。他把石头放在手中摩挲了几秒,心绪有些不定,最终还是把石头抛入了笼内。
他这面一脱手,立马向外跑去。只听见耳边“轰隆”一声巨响,身后窜起冲天的火光。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诡秘锁的钥匙。
但是,金属唯畏烈焰,只有三千摄氏度以上的温度,才能将笼子化开。这是玉石俱焚的办法,但凡关在诡秘锁里的,绝不可能活着出来。但是……
那个东西,他算是人吗……?
……
“小心……!”夏目看着这个男人挥刀砍向枫介,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已经突破了人类可以想像的程度。
枫介早就感觉到背后有些异动,因此还没听到夏目出口,早已经把身子偏了偏,避开可能下来的刀锋。
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速度。
那壮汉见枫介险险避开要害,竟然也临时掉转刀尖方向,虽然力量已经卸了大半,还是直直劈伤了枫介的左臂。
“嘶……”
皮开肉绽。
枫介这厢觉察到疼痛,连忙又向后避退两步,那刀尖才深入肉里,立马又无处着力,急急向地下冲去。
好险!
枫介一边暗叹对方的实力,一边也不忘被他打得受伤的夏目,右手狠狠抓着夏目的左臂,硬生生向后拖了几步。
“咔”!壮汉膂力惊人,那陌刀本就几千斤重,被他劈空之后挺直地没入了舞台地板之中。
枫介才刚刚站定,不由得蹙起眉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刀疤”吧。
好巧不巧这时候出现,恐怕又是宫崎那小子做的好事。但即便如此,交手过后也能看出来,这东西就是一个狂战士,认真对打起来,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唯独就是……难缠的很。
宫崎他们恐怕要收拾东西跑路了……
算了,反正本来也是要留他们性命的。日后还有相见日。
枫介思及此,心情莫名地变好了。他看向身侧的夏目,夏目也有了迎战的样子:“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他还没等到夏目的回答,却先等到了黑刀疤的下一次攻击。对方趁着枫介喘息的功夫,已经将自己的陌刀从地板中拔了出来,溅得周围一片木屑飞起。
枫介也毫没客气,才看清对方挥刀的动作,就已经从地上弹起,同时飞起一脚,越过黑刀疤举起的大刀,直扫向他的头颅。
与此同时,大阿卡纳·战车牌翻动。枫介腿上只在一眨眼的功夫中,就包裹上了一层严实的银光铠甲,铠甲上泛着异色的光华。
光华在触及黑刀疤的身体时,陡然暴起,变成一片晃眼的红色,遮盖住了他整个头颅。
“轰”!
一尺开外,黑刀疤落地的地方,轰然起了一道火光。
几乎是同时,枫介听到身后一声兽类的呜咽声,他还未来得及转头,便感觉后背一沉,紧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
“啊……!”枫介向后猛抓,却意外地抓了个空,那东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竟然没了踪影。
鼻孔里钻入了腥浓的血味。是他的血的味道。
有人……暗算他?
枫介的心情从未有过的沉郁。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地上,是夏目张开的六芒星法阵。
能够随意地在自己的法阵内传递信息、能量以及物质……这不是夏目又能是谁?
而那曾经他无话不说的、唯一可以信赖的挚友,正严正地立在枫介的面前,深锁着双眉,用一种近乎置身事外的姿态,目视着他。
另一边,黑刀疤在烈烈火焰中拄着大刀站了起来。枫介心中不禁暗暗佩服,黑刀疤能够在落地前的一瞬间,将自己握刀的姿势做了改变,以至于落地时,他根本是以刀来承接巨大的冲力,是以自己受的伤不大,还能从容借力站起。
至于火焰……枫介有几分猜不透,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绝非人类。恐怕……肉身都不是!
马戏台下,成百上千的僵尸啃食活人;马戏台上,各怀鬼胎的三人对峙而立。
枫介指尖微动,将身上其他处也包裹了银光铠甲,而后半责备半玩笑地道:“克洛诺斯,你还预备看戏到何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