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马车停在了金定镇。
白阎御车入了一处客栈后的空地,然后才侧头看向身后的帘子,喊了声:“大姐。”
帘子后没有声音。
白阎心中不祥预感一闪而过,他匆忙上前掀开帘子,却看到唐仙芝正闭目睡着。
他这才舒了口气,喊道:“大姐,我们到镇子了。”
唐仙芝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道:“我...怎么不知不觉睡着了?”
白阎知道大小姐没修炼,这般的旅途劳顿,以及遇上害羞鬼的那事,确实是会让人身心皆疲惫,于是笑道:“到客栈睡吧,我们先吃顿好的,再让里面的小二烧一桶热水给你沐浴,然后...今晚好好睡个安稳觉。”
唐仙芝俏脸微侧,桃花眼里依然翻着些疲惫,她点点头,柔柔应了声:“嗯。”
...
...
入夜后。
白阎惯例睡不着。
他花五十文到隔壁的老酒铺买了一坛最便宜的水酒,然后拍开了,坐着饮酒。
脑海里,鬼皮,害羞鬼,还有巫神教派那泥人的画面绕来绕去...
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危险。
不过是一次外出,就遇到了三种灵异事件,今后...怕是要一直和这鬼东西牵扯着、交道着,再也分不开了。
这鬼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
之前有没有出现过?
他忽地想起前朝梁武帝,那位千古一帝惊才绝艳,三代创出了武道巅峰的结晶,可是一场莫名的灾祸把一切都毁了,前朝逐渐衰败,这才有了大龙王朝的崛起。
那个灾祸,会不会和这些鬼东西有关?
正想着,门扉外传来“冬冬”的敲门声。
“睡了吗?”
大小姐糯糯的声音传来。
白阎起身,开门,却见半夜三更,唐仙芝又裹着棉被站在门外,见门开了,便直接钻了进来,然后不客气地坐到了床榻前。
白阎关上门。
经过上一次的事,此番,他已经直接分辨出了,来的女人并不是大小姐,而是大小姐的另一个人格。
“大姐,你既然睡不着,那就在我这边睡吧。”
大小姐的第二人格还是大小姐,白阎并不会变得冷漠。
可是,大小姐却微微曲颈,仰着雪白的脸庞,用妩媚的声音道:“长夜漫漫,人家一个人可睡不着呢。”
白阎道:“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大小姐长腿从棉被里探出,露出白花花的肉,晶莹的小足勾了勾道:“呀,棉被散开了,外面好冷,你快帮我裹起来。”
白阎抬手一挥,劲气散出,精妙地转着那棉被重新覆盖在了大小姐腿上。
大小姐生气地一个翻身,上了床榻,然后勾勾手指,糯糯道:“上来,到我身边讲。”
白阎叹了口气,他有些不明白了,大小姐是每晚都这样吗?
不过...一会儿,正常的大小姐就该出来了吧?
那床上的大小姐见他不动,忽地嘻嘻笑道:“你知不知道?她其实也喜欢你,可是...她害怕再失去,尤其害怕得到了再失去。
你这么厉害,这么遥远,即便她拥有了,有朝一日你若离开,她也跟不上,你去到天涯海角,她却还只能守在唐家。
所以,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
她的闺蜜都在相夫教子了,可是她却和离了...
她以大局为重,让自己沉稳,可是谁...能给她一个肩膀依靠呢?
所以呀,你不若上床来,生米煮成熟饭,等她醒了,她自然也就认了。”
妩媚的声音勾魂夺魄,她呵气如兰,让开身侧的位置,勾着手指,喊着:“来呀,郎君,还等什么呢?”
白阎默然无言,良久道:“你说的话,我不信。”
“她是你家大小姐,我便不是么?”女人嘻嘻笑着。
白阎道:“你不是。”
“为什么不是?”女人胡搅蛮缠了足足一个晚上,等到后半夜才睡去,期间...大小姐却没有出现。
直到次日早上,唐仙芝睁开眼才发现有些古怪,再一看侧边,发现了桌前的白阎,忍不住尖叫一声。
白阎睁开眼。
唐仙芝道:“昨...昨晚,我到你这儿来了?”
可事实明摆着就在这儿。
唐仙芝旋即道:“不可能啊...昨晚,我什么都没想,她...她不可能出来!
她...只有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才有机会跳出来,平日里都不会有的。
而且,她不可能出现这么长时间,就算我情绪很激动,她也只会出现一小会儿...
怎么会这样?”
她情绪有些激动。
白阎也不去探听大小姐秘密,笑着道:“昨晚大姐来就睡了,什么也没发生,我叫小二备早点去。”
...
...
半个时辰后。
马车再度从金定镇触发,拉载着皮草,踏向了返回剑山城的归途。
白阎御车。
车厢里,大小姐有些惊疑不定,她仔仔细细地回想着昨晚自己的状态。
很正常...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换了人呢?
大小姐正想着,忽地...她身子抽了抽,疑惑的双童变得幽深,双颊也呈现出苍白。
她移动了下身子,幽幽地坐到长椅,背靠着车壁,手中如变戏法般地取出了针线,然后缓缓地做起了娃娃。
这一次,娃娃很快做好了。
她的脚下忽地出现了一圈血肉残渣的深潭,她把娃娃按了进去,好像是在染色...
...
...
两日后。
午前。
马车停在了唐府前院儿的空地上。
大小姐总感觉这一路上没睡好,而且每到晚上,另一个她总会跑出来去找白阎,这让她心里有些慌,想着会不会今后的人生会被一噼成两半,一半是她过着,一半是另一个她过着。
尽管心情复杂,她还是在指挥着家丁搬着皮草,然后又叫来提前甄选好的丫鬟,让她们准备工具,午后就开始抓紧缝制冬衣。
家丁丫鬟们都开开心心,这剑山城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但却还未到最冷的时候。
在大雪落下之前,能够把冬衣赶制完成,就能过一个暖暖的深冬了。
另一边...
唐灵雀正牵着小男孩的手从庭院里走出来,看着白阎道:“相公,路途顺利吗?”
白阎道:“顺利。”
说罢,他又看了眼旁边的小男孩,柔声道:“小厉在家有没有调皮?”
唐灵雀笑道:“小厉可乖了,一点都不像他爹呢。”
被喊作小厉的男孩仰头,木木地喊了声:“爹,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