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的一处废弃仓库。
易刀推门进来时,将仓库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好进门要按暗号敲门,但易刀径直推开了门。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狭的仓库,六七十个人或坐或站,三五成群,挤在拥挤的仓库里,却一声音都没有。
红花会的女杀手们看到是他,才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金属碰撞地面,发出了一片细细的声响。
易刀走到仓库中央,环视了一周,等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时,才开口:“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是关于红花会的。”
现在的这些人,除了几个大男人,其余的全是红花会的女杀手。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神色紧张地看着易刀。
白刀似乎预料到什么,走到易刀身边,抓住他的肩膀,示意他考虑清楚。
易刀没有理会,只是看了一眼白刀的手,将目光转向红花会众女,:“百合已经确定离开我们了。她让我转告你们,红花会就地解散,你们每个人可以得到五百万美金的遣散费。”
平静的仓库里立刻涌动着各种不安的情绪,女杀手们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而白刀等人更是呆立当场。红花会一解散,这些女杀手一走,新九把刀就成了光杆司令,纵使你有再大本事,也断然对抗不了猎头公司。
白刀猛地扳过易刀的身子,逼视着他,:“你在什么?”
易刀慢条斯理地:“这是百合的决定。”
“那你等到明天宣布也不迟啊!”白刀压低声音,咬牙道。预计今晚实施刺杀夏侯的行动,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宣布这种消息,但易刀就做到了。真是不可理喻!
古刀和步刀不忍看下去,将目光转过了一边。宁刀颓然坐下,双手抱膝,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只有叶刀缓缓走过来,拿开白刀紧抓住易刀的双手,轻声道:“易师兄,少了她们,我们没有可能成功。”
易刀面色冰冷,:“你放心,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杀了夏侯!”
“夏侯他不是一个人!你一个人,可以杀光猎头公司的所有杀手吗?”叶刀。
“易刀,你到底想干什么?”白刀忍不住再次吼道。
“你放心。我只是,不想再连累这些女孩子了。红花会的当家大姐都走了,再留下她们为我们卖命,我良心不安。我们还是靠自己吧!猎头公司,我一定要让它从地球上消失!”到最后,易刀的眼中射出两道逼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你去哪里?”白刀看到易刀转身走出门口,追上去问道。
“大敌当前,我不会去找宋晓艺的。”易刀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刀尴尬地站在那里,不出话来。易刀之所以突然变得这么偏激、武断,当然拜他们所赐。
易刀宣布完红花会解散的消息,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在他看来,自己和百合以及红花会正式断绝了一切关系。他又回到了没有遇到百合以前的状态,只是多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如果任务完成,他就会去找到宋晓艺,然后带她回南华,继续自己的生活。如果任务失败,那就让一切在纽约做个了结。
易刀利用自己粗陋的易容术稍稍易了一下容,然后去银行查询了自己账户上的存款,只有几十万美金,想起红花会的女杀手一人分得五百万遣散费,自己只能算是彻底的穷光蛋。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
在银行的柜台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易刀坐在银行的长椅上唰唰地写了起来。这是写给宋晓艺的一封信,其实也就是遗书。大意就是,自己死后,银行的存款全部给宋晓艺,少是少了,但总得有个遗产继承人。这些钱要是拿回南华,还是可以买套房子,或者做生意,当然要是宋晓艺打算留在美国,也就不必在乎这钱,想捐给慈善机构也无所谓。
遗书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表达一下歉意,当初一句话,让人家等了那么久,结果一见面就发生那么大的误会,实在是抱歉。
写完给宋晓艺的信,易刀还想写几封信给别的人,但想来想去,也没有人可以写信了。于是到银行租了一个保险箱,把遗书和银行卡都放了进去,设了开箱密码,就完事大吉了。
出了银行,易刀步行上了布鲁克林大桥,站在上次和阿娇一起站立的地方,取下脖子上的吊坠,用力抛进了东河里。
天色已晚,易刀才悠哉游哉地回到仓库。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易刀觉得全身心地放松了,这样的状态,也许更容易完成任务。
但仓库的气氛却并不轻松。
古刀、步刀、白刀、叶刀四个人围坐在仓库中央的一张破旧桌子边,有一句没一句地着什么。宁刀几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呆坐在那里。
让易刀感到意外的是,红花会的女杀手们都还没走,此时一个个不是在擦着长长短短的枪,就是拿砂纸打磨着匕首。还有的人在伸腿弯腰,好像参加体育比赛前的热身动作一样。
易刀看了一眼众女,走到桌子前:“为什么不让她们走?”
“是她们自己要留下来的。”白刀。
“易大哥。”丁香代表众女杀手走过来,,“虽然我不知道百合姐为什么突然解散红花会,但现在你们需要我们,就算红花会要解散,那也是在猎头公司消失之后。我征求过大家的意见,所有人都愿意留下来。”
易刀转过目光,看到丁香脸上一片真诚。“你们不怕死啊?这原本不关你们的事,没必要白白送死。”
“杀手是从来不在乎死的,只在乎死得值不值。”丁香,“我们的很多姐妹以前都是为钱而死,现在我们为义而死,应该更值得。”
众女纷纷头。
“但是你们若因我而死,我会觉得歉疚。所以,我不需要你们。”易刀。
“你现在必须需要!”白刀冷不丁地插嘴。
易刀看着他,心中还是有些气愤,冷声:“为什么?”
白刀并不回答,只是拿出手机,打开一段通话录音。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易刀,这个声音你还熟悉吧……”
紧接着一个女人尖叫:“刀,不要管我!你不要来!不要……”
低沉的男人声音:“啧啧,叫得太惨了。这是你的老朋友了,过来看看吧。”
易刀浑身一颤:“是宋晓艺!她怎么了?”
白刀关掉录音,:“这个男人的声音就是夏侯。宋晓艺在他手里。”
叶刀起身:“昨天下午宋晓艺在电视上做寻人广告,被夏侯发现了,昨天下午,宋晓艺从Cruise家回去的路上,被夏侯的人抓走了。我们想在行动之前打听到宋晓艺的下落,一旦行动完成,我们就马上去接她一起走。所以,你走后没多久,我们就按照广告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是Cruise家的,他,今天一大早,当他看到早间新闻中的报道时,就猜到跟我们有关,于是打电话给宋晓艺,结果才知道她昨晚就被夏侯抓走了。现在,Cruise也被威胁,只得把老婆孩子送走了。我们按照Cruise提供的宋晓艺的手机号码打过去,然后,就得到了刚才那段录音。”
易刀听完,已经面无表情。
白刀拍拍易刀的肩膀,:“这都是我的错。昨天我个得知了宋晓艺打广告找你的消息,但我怕你分心,没有告诉你,也没有打电话过去联系宋晓艺。否则,我们昨天就可以找到宋晓艺,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易师弟,对不起!”
宁刀此时也走过来,低着头:“易师兄,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和白师兄一起知道这件事的,但因为我对宋晓艺有成见,所以我没有告诉你。现在我才发现,自始至终,宋晓艺才是最无辜的人,我们大家都对不起她。”
此时,古刀看到现场变成了忏悔大会,咳了一声,:“事已至此,多无益。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救出宋姑娘吧。”
易刀长叹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事情变得这么被动,确实是师兄的错,但是,若不是自己以前让他们失望,他们又怎会这样瞒着他?同门兄弟,也就是他最后的亲人了,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好怪罪的?毕竟,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
于是,他:“夏侯什么了?”
“明天晚上八,皇后区东郊的贝利斯特化工厂。”白刀。
“有没有资料、地图?”易刀看着叶刀。他已经恢复理智,心中虽然着急,但他知道此行的凶险,务必做好万全准备。
白刀:“我们下午已经派人去查过。这是一家废弃的化工厂,位于皇后区和拿骚的交界处,地理位置相当偏僻,人迹罕至,地势平坦,但杂草丛生。厂区面积估计有四平方公里。”
叶刀此时也打开了桌上的电脑,启动google地球,输入早就找好的坐标。卫星地图飞速放大,定位到了贝利斯特化工厂。
叶刀将地图继续放大,终于看清了全貌。
“厂区是一个四方形,东西宽23公里,南北宽21公里,周围十几平方公里都是荒地。厂区内部厂房林立,道路交错,但由于荒废已久,厂区到处都是杂草,所以,地形其实相当复杂。而且,我们没法知道宋晓艺被关在那个厂房里,更不知道那些地方会有埋伏。尤其是夜晚进入厂区,我们很可能迷失方向。所以,我已经把地图打印出来,要求每个人都牢记在心。”叶刀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解。
“另外我们已经派人在厂区四周设立观测,以监视夏侯的每一步行动。”白刀。
刀着,走到丁香面前,,“麻烦你把所有分散人员都召集起来,前往贝利斯特化工厂。”
“如果夏侯没有去化工厂呢?”丁香。现在红花会的大部分杀手都分布在夏侯的各个居所附近,一旦把这些人都调走了,夏侯很容易就能脱身。
易刀胸有成竹地:“只要我们把人员全部调往化工厂,夏侯就一定会到。宋晓艺在他手里,他一定有恃无恐。所以我们要抓住机会,集中全部力量,一举将他铲除!化工厂的这场战斗,就是最后一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