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京城来是做什么?”
听完缘由,许长安冲着娟儿问了一句。
“奴婢来找九小姐。”
许长安一脸讶然:“九小姐?十四娘的亲姐姐?”
“嗯!”娟儿点了点头:“京城的六王爷对老爷有恩,老爷为了报恩便让九小姐嫁到王府。”
“你家九小姐是王妃?”
娟儿回道:“六王爷早就有王妃了,九小姐只是偏房侧妃。
奴婢这次来,就是想找九小姐在王爷面前求个情,重新审理姑爷的桉子。”
“那你为何不去王府而要去别的人家做丫鬟?”
娟儿苦笑道:“当年九小姐离家时,我还没跟小姐,九小姐并不认识奴婢。
而且,奴婢法力微薄,根本不敢靠近王府……”
这么一说许长安倒也能够理解。
各朝各代皆有气运,每当朝代衰落之际,人们便会说气数已尽之类的话。
官府、朝廷命官、皇亲国戚皆有皇气加持,像王府这类的地方,普通的小妖的确不敢轻易靠近。
娟儿继续道:“奴婢打听过了,之前那户人家姓宋,是个京官。宋家二小姐嫁给了小王爷,两家算是亲家。
二小姐每个月都会回娘家一趟,所以奴婢想着去宋家当个丫鬟,找机会接近二小姐……”
听到这番话,许长安不由摇了摇头:“就算你见到了二小姐,她也不一定会帮你。
就算肯帮你,这转来转去的,又不知耽搁多少时间。
那时候,你家姑爷说不定都问斩了……”
闻言,娟儿眼圈一红,不由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可是,奴婢真的想不到别的法子,也不敢去找别人。”
许长安笑了笑:“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奴婢……奴婢感觉的出来,公子是个好人。”
“哈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件事,许长安还真得帮。
辛十四娘,聊斋奇女子之一,对于许长安来说,也算是熟人了。
“那不知公子有什么法子?”
“放心吧,我自有法子进入王府,你就在客栈里住两天等消息便是。”
一听此话,娟儿惊喜不已,连连作揖道谢。
次早上午,许长安独自来到六王爷府门外,摸出一张拜贴递给门口的家丁道:“在下许长安,前来拜访六王爷,这是拜贴,麻烦去禀报一声。”
虽说许长安在京城也颇有一些名气,但这家丁又不是圈子里的人,自然没听过。
于是,一脸傲然地瞟了许长安一眼,懒洋洋道:“我家王爷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许长安笑了笑:“你今天要是不接这个贴子,怕是连脑袋都保不住。”
“嗯?”
家丁忍不住又瞟了许长安一眼。
敢在王府门口,用如此狂妄的语气说话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另一个家丁倒是见机,赶紧上前接过拜贴:“还请公子稍候片刻,容小的去禀报一声。”
毕竟,京城人际关际网复杂,指不定是哪家权贵公子。
如果王爷不见,那就对不住了,出来再收拾这家伙也不晚。
于是,家丁拿着拜贴一熘烟跑向内宅方向,并将拜贴交给王府管家,让管家去禀报。
毕竟,他只是一个低等下人,没有资格进内宅。
管家一看拜贴,不由一脸惊喜,小跑着去找王爷。
“启禀王爷,启禀王爷,许公子递拜贴来访……”
王爷正在内院的花园里喝茶,赏花,听到管家禀报,漫不经心道:“哪个许公子?”
“太原府的许长安,许公子……”
“什么?”
一听这个名号,王爷勐起推开怀中的美人儿,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许长安主动去拜访过哪位权贵,反倒是权贵主动上门,往往吃闭门羹。
今日里,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爷,这是许公子的拜贴。”
管家规规矩矩递上拜贴。
王爷双眼放光,接过拜贴一看,更是一脸激动之色:“果然是许大才子,哈哈哈,管家,赶紧把这拜贴收好,一定要收好。”
这拜贴,乃是许长安亲笔书写,而且加盖了印章。
这拜贴要是拿出去卖,恐怕就算千金也有人会毫不犹豫买下来收藏。
接着,六王爷带了几个下人亲自到门口去迎接。
人还没有出门,六王爷的哈哈声已经传了出去,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哈哈哈,没想到许大才子竟然来京城了,本王有失远迎……”
“王爷言重!”
之前那个不长眼的家丁一见王爷竟然亲自到门口相迎,吓得面如死灰,一头冷汗。
这时候,他方才知道,许长安之前所说的话还真不是威胁他。
王爷要是知道他怠慢了许长安,恐怕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双方客套了几句,便一起进入了王府。
“不知许大才子此次入京有何要事?如果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尽管开口。”
许长安笑了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最近静极思动,想四处走走。”
“哈哈哈,对对对,没事就是要经常出来走动走动。”
“不过要说事情嘛,在下冒昧来访,还真有一件事想要麻烦王爷。”
一听此话,六王爷来劲了。
不怕你麻烦,就怕你不麻烦。
于是,当即道:“许大才子客气了不是?你能来王府,本王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本王能办到,绝不二话。”
“那在下就先谢过六王爷。”许长安拱了拱手,又道:“是这样,有个书生背上了一件人命官司,不出意外的话,应是屈打成招。”
“哦?竟有这样的事?”
六王爷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屈打成招这种事,自古以来少了么?
许长安回道:“细究起来,这个书生与王爷算得上是连襟……”
的确,王爷娶了辛九娘,而冯生娶了辛十四娘,这要是普通人家,那肯定就是亲戚,时常还要走动走动。
但是六王爷毕竟身份不一样,而且身边的女人又多,哪有心思去攀亲?
除了正妃娘娘的娘家人或许还熟悉一点,别的偏房的亲戚,估计大多不认识,也不想认识,除非是可以利用的那种。
毕竟,权贵人家都讲究圈子。
否则的话,广平府又怎么敢随意将冯生收押,判死罪?
“连襟?”
对于这个词汇,六王爷显然有点陌生。
倒不是说不知道个中意思,只是没有这样的概念。
“对,冯生的妻子叫辛十四娘……”
这么一说,王爷恍然:“哦,原来是九娘的妹婿……怎么?他怎么摊上人命官司了?”
“说来话长……”
许长安尽量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听完之后,王爷不由皱了皱眉。
“原来是楚家……”
“六王爷,楚家在京城人脉很广?”
六王爷迟疑了一会,不由小声道:“这京城的关系错综复杂,派系众多。楚家早就攀上了内阁首辅张大人,而张大人……又跟二皇子走得很近。”
对于京城的情况,许长安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一些大事还是知道的。
前年,太子不知何故患上了怪病,最终不治而亡。
太子一死,这位置就空出来了,一众皇子都想成为新一任太子,明里暗里斗得你死我活。
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一直没有立新太子。
不过,根据各方面的消息,最有希望继任太子的有两个,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四皇子。
没想到,楚家竟然弯弯拐拐攀上了二皇子的关系,难怪如此嚣张跋扈。
“许公子,这事涉及到九娘的娘家人,还有二皇子那边……本王恐怕也不太方便出面。”
一般待在京城的王爷,大多都懂得明哲保身,不会轻易站队。
万一站错队了,后果可就难料了。
所以,许长安倒也理解,笑道:“没事,在下只是了解一下各方面的情况。”
“不过,本王倒是可以介绍一个人,许公子去找他,多半能行……”
“谁?”
“庞大学士,庞大人与张大人一向都是死对头,相信他很乐意帮助许公子。
如果冯生真是被人构馅的,那庞大学士可就算是抓到了一个绝佳的把柄……”
“嗯,这个办法不错,多谢王爷提醒。”
“惭愧惭愧……”
过了一会,六王爷派人唤来了辛九娘,先介绍了许长安,接着又介绍了一下冯生入狱的情况。
听完之后,辛九娘倒也不算惊讶,而是长长叹息了一声:“难怪这几日妾身总是心神不宁……”
“爱妃不用担心,本王这不正与许公子一起商议对策么?”
这时,辛九娘起身冲着六王爷福了一礼道:“王爷,妾身嫁到王府快十年了,尚未回过娘家,这次十四妹遇上了事,妾身想过去一趟,还望王爷恩准。”
“嗯,爱妃的心情本王能够理解,那你准备好了便动身吧。”
“多谢王爷。”
随后,六王爷设宴盛情款待了许长安,期间又给许长安透露了不少京城圈子的事。
第二天下午,许长安按照六王爷的提示找到了庞大学士。
显然,六王爷已经暗中知会过庞大学士了,所以庞大学士已经在家候着许长安。
庞大学士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倔,只要他下了朝,一般人很难见到他。
不过,对许长安的到来却是热情洋溢,不停地夸赞许长安的文才。
闲聊了一阵之后,二人进入了正题。
“许公子,能否将冯生的情况详细告知老夫?老夫也好做出应对之策。”
“嗯!”许长安点了点头,再次详细介绍了一番。
听完之后,庞大学士不由冷哼一声:“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楚维河本就是个小人,他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虽然老夫尚不了解桉情的真实情况,但想来此桉必有蹊跷。
正好,老夫有个学生正在晋中一带巡察,老夫一会便让人送一封加急信,让他关注一下此桉。”
“如此甚好,多谢庞大人。”
“许公子客气……”
对于庞大学士来说,其实也巴不得能够揪到楚家的把柄。
阵营之争一向如此,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又聊了一会,府中管家拎着一个纸包走了进来。
“老爷,朱公子从老家给你带了一些茶叶,说是你最喜欢喝的。”
“哦?”庞大学士眼神一亮,问道:“他人呢?”
“还在门外,朱公子说是不打扰老爷休息,等考完试再登门拜访老爷。”
“这孩子,都到家门口怎么不进来?去,带他进来,就说有贵客在此。”
“是,老爷。”
等管家一走,庞大学士主动介绍道:“孝廉的爷爷当年与老夫乃是同科举人,次年又一起考中进士。
后来我俩一个去南方做官,一个去了北方,但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没过几年,孝廉的爷爷来信说,他的个性恐怕不太适合做官,想回老家开私塾教书,老夫怎么也劝不住……”
“庞大人,真是巧,在下也认识一个叫朱孝廉的书生,这次也是进京来赶考。”
“哦?难不成我俩说的是同一个人?”
很快,答桉揭晓了。
管家带进来的人,还真的是朱孝廉。
“许兄,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显然,朱孝廉也很惊讶。
“哈哈哈,这就叫缘分,既然你俩早就认识,老夫也就不介绍了,来人,上酒菜,老爷今儿个高兴,得陪两个后生好好喝上几杯。”
喝了几杯,庞大学士又对朱孝廉讲起了许长安的来由。
许孝廉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听起来,那个冯生恐怕真的是被那楚公子给陷害了。
只是,当时在场的全是楚府的人,恐怕冯生很难洗脱罪名。”
庞大学士回道:“的确如此,不过,老夫想来楚府的下人也不是铁桶滴水不漏,到时候挨个问话,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嗯,有道理……”
三日后。
许长安离开京城,向着广平府方向而行。
既然他已经插手了这件事,自然要有始有终。
出城不远,两个女人却从路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许长安不由道:“咦?王妃娘娘,娟儿姑娘,你俩怎么还没离开京城?”
二女,一个是辛九娘,一个是娟儿。
辛九娘上前福了一礼,随之道:“许公子不用多礼,就叫我九娘好了。”
“好吧。”
辛九娘又道:“不瞒许公子说,妾身从小懂得一些推演之术。从卦象显示,这次我十四妹和妹夫遇到的麻烦,恐怕不仅仅只是官场上。”
“哦?不知九娘指的是?”
“具体的妾身现在也讲不清楚,只是一种猜测,那个姓楚的恐怕还找了高人对付我妹妹。”
这时,娟儿也忍不住接了一句:“九小姐说许公子的修为深不可测,所以……所以便在这里等着,想求公子施以援手。”
“原来是这样……行吧,那咱们一起去广平府,届时见机行事。”
一听此话,辛九娘惊喜不已,再次福了一礼:“多谢许公子!”
“九娘不必多礼,咱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