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阑
次日,夜深时分,一道人影潜入了沉宅,轻车熟路来到了三姨太娜娜所居的小别院。
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又摆弄了几块石头,这才越墙离开。
这家伙很警惕,不时观望四周是否有人盯梢。
只可惜,他根本发现不了。
因为盯梢他的人,正是许长安。
那家伙绕了一圈,这才迅速回到城西一处小院子里。
掩上院门,一转身,却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阑
“谁?”
黑影惊了一大跳,一边喝问,一边悄然退向院门。
许长安一脸讥讽道:“我能跟踪你到这里来,你觉得还逃得了吗?”
一听此话,黑影二话不说,抬手抛出一张火符,随之一脚踹开院门冲向外面。
刚冲出去,却又像一只小鸡一般被拎着衣领扔回院里。
“朋友,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许长安慢腾腾道:“咱们素不相识,哪来的误会?”阑
“那朋友这是……”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要不然,我也不会跟到这里来。说吧,谁让你做的?”
那家伙还挺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啊……”
话没说完,却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不过很短促,刚叫出声便戛然而止,双眼外突,面色乌紫,额头青筋直跳,双腿拼命地蹬着,看样子十分痛苦。
人在痛的时候,往往会发出闷哼声,惨叫声。
这其实也是一种减轻痛楚的方式,痛到极致时,更是会昏迷过去。阑
但,在许长安施展的手段之下,那家伙叫不出声,又晕不去,仿佛被架上火上烧烤一般。
眼见着对方快要没气了,许长安方才收回真气,慢腾腾道:“你还有一次机会,这次再不说实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说,我说……”
那家伙赶紧回了一句。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经过一番交代,许长安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家伙名叫雷钧,幼年时便跟着人四处闯荡江湖,倒也学了一些本事,只是大多没用到正路上。阑
比如这次,为了钱不惜布局害人。
请他的人名叫马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年龄虽然与雷钧差了一截,却臭味相投,经常聚在一起花天酒地。
马腾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沉大贵的小舅子,他的姐姐阿娟是沉府二太太。
虽说阿娟是二太太,但仗着生了两个儿子,母凭子贵,平日里张扬跋扈,一副除了老爷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姿态。
就连正房也要让着她几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沉府的大夫人。
沉大贵的正房是当年定下的娃娃亲,成亲之后夫妻二人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平澹如水。阑
正房为人和善,从不争风吃醋,而且她身体有点问题,第一胎生了个女儿,第二胎倒是个男婴,只可惜当时难产,最终大人保住了,孩子却没保下来。
自此后,正房再也没有怀上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阿娟才会趾高气扬,因为她认为自己给沉府续上了香火,而且还生了两个少爷,乃是大功臣。
她的个性与正房正好相反,什么都喜欢争。
但凡沉大贵给正房买件衣服,首饰什么的,她势必会双倍讨要。
而且,醋劲特别大,沉大贵以前本想再纳个姨太太,结果全被阿娟给搅黄。
吃醋是一回事,其实最重要的是,这女人怕新娶的姨太太生了孩子之后分家产。阑
沉大贵娶娜娜为三姨太,那是因为在省城就已经决定了,阿娟根本不知道。
等人带回来了,任她怎么哭闹都没用。
不过,这女人终究还是不甘心。
特别是获知娜娜有了身孕之后,更是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毕竟,论容貌,她不如娜娜,论年龄就更不用说了,她都快四十岁了,娜娜才二十岁出头。
如果娜娜再生个儿子,那她在沉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说来说去她终究不是大房夫人,同样也是个姨太太。阑
苦闷之下,便找人唤来弟弟马腾商议对策。
马腾平日里的花销基本都是向姐姐伸手要,自然要全力讨姐姐的欢心。
这家伙心肠歹毒,做事情一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他想趁着这机会多要点钱,便献计说一不做,二不休,大人孩子一并解决,一劳永逸。
从内心里来说,阿娟巴不得这样。
但她心知沉大贵很宠爱娜娜,万一事情败露,让沉大贵知道是她的主意,后果难料。
马腾心知姐姐的担忧,拍着胸口说他认识一个江湖异人,保证做得天衣无缝,谁也查不出来。
这么一说,阿娟方才点头同意。阑
当然,马腾那小子也趁此机会讨要了不少钱。
讲完前因后果,雷钧哀求道:“小兄弟……这位爷,真不关我的事,都是马腾那小子的主意,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你是他喂的狗么?这么听话?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钱?”
“不是……”
雷钧还想狡辩,许长安却懒得再听这家伙废话,直接一指将之点晕,然后像拎小鸡一般飞纵而去。
回到客栈,九叔听完缘由后不由叹了一声:“果然豪门恩怨多,明天咱们再去一趟沉府,将风水改一改,余下的事就交给沉老爷自己解决了,毕竟这也算是他的家事。”
“嗯,到时候把这老家伙交给沉老爷,任他怎么处置。”阑
次日一早,许长安便拎着雷钧,与九叔又一次来到沉府找到沉大贵,将原委讲了一番。
听完之后,沉大贵气得拍桉而起,怒声道:“来人!”
“老爷!”
“去,速将马腾那小子给本老爷抓来,还有,通知二姨太那个贱人过来。”
“是,老爷。”
过了一会,阿娟一副哭天抢地的神态来到前厅,一进来便跪到地上求饶:“老爷,都怪我一时湖涂……”
女人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心知狡辩是没有用的,只能放低姿态,先让老爷出口气再说。阑
“你这个贱人!”
沉大贵怒火滔天,上前去一脚将阿娟踹翻在地。
“老爷,你把我打死好了……”
九叔干咳了一声:“沉老爷,没什么事我去那院里再看看,是否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唉!”沉大贵长叹了一声,苦笑道:“家门不幸,让九叔和小兄弟见笑了。”
“没什么,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九叔宽抚了几句,随之在管家的带领下又来到小别院四处查看了一番,一一撤除了雷钧的布局。阑
临走时,沉大贵还真是说话算话,酬谢了三根金条。
正常情况下,一根金条可以换四十块大洋。
但眼下里兵荒马乱,不少有钱人家都纷纷囤集金条,以至于金条的价值节节攀高,几乎涨了一倍。
也就是说,三根金条差不多能换两百块大洋,算是出手相当大方的了。
心情一舒畅,九叔也很大方,直接分了一根金条给许长安。
“九叔,这怎么好意思……”
“收下吧,我说过,你跟在我身边做事,不会亏待你的。阑
还有,你别听秋生、文才二人嚼舌头,平日里我让他们吃素是为了他们好,利于修身养性……”
“是是是……对了九叔,听文才说七星镇那边在闹僵尸?”
“对,所以我让他多准备一些糯米,也免得到时候大家一阵哄抢。”
“九叔,咱们不如多绕几里路,去七星镇看一看?”
九叔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也行,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去七星镇虽然不算顺路,但也绕不了多远的路,毕竟与任家镇相毗邻。
一路疾走,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七星镇。阑
进入镇子之后,九叔说道:“先找家客栈住下吧。”
“前面好像就有一家。”
“去看看。”
进客栈一看,虽然不是很大,但环境还算干净整洁。
“就这里吧,你去开两间上房。”
这次轻轻松松便赚了两三百块大洋,九叔也变得格外大方,舍得开上房了,而且一开就是两间。
“二位打尖还是住店?”阑
伙计迎上前来问了一句。
许长安回道:“要两间上房,再来几个酒菜。”
“好嘞,二位客官坐下稍等一会,酒菜很快就来。”
等到酒菜上桌之后,许长安下意识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堂,问了一句:“伙计,怎么今天这么冷清?除了我们,一个客人都没有?”
一听此话,伙计不由苦笑:“别提了,还不是闹僵尸给闹的,搞的大家都不敢往咱们七星镇来,宁愿绕远路。”
许长安问道:“僵尸?是不是真的哟,世上真有僵尸?”
“客官,听口音你们就是附近的人吧?难道没有听说过任家镇的僵尸道长?”阑
“呃?”
许长安愣了愣,随之有些好笑地瞟向九叔。
九叔干咳了一声,冲着伙计问:“僵尸道长是谁?”
伙计疑惑地挠了挠头:“奇怪,你们不是附近的人呀?竟然连大名鼎鼎的九叔都不知道?”
“哦,原来是九叔啊……”
九叔一脸怪怪的表情。
平日里不管大人小孩,大家都管他叫九叔,他还真不知道有人给他起了一个僵尸道长的外号。阑
“对啊,就是九叔……”
许长安又问:“既然有僵尸,你们怎么没去请九叔?”
“这事镇长在管,咱们管不着。听说镇长已经请了个大师……大师……”
说大师,大师到。
许长安下意识侧目一看,原来是一个四十来岁,长得矮矮胖胖的男子。
只不过,这家伙的形象有点不伦不类。
说他是和尚吧,偏偏又留着类似于道家的发髻,说他是道长吧,身上又穿着一件油腻腻的僧袍。阑
“嗯,给咱家来二斤酒,一大盘酱牛肉、三只卤猪蹄、一只烧鸡,再来几个鸡腿。”
“咳咳咳……”
九叔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下意识看了看桌上的酒菜,与刚才那家伙一比……还真是寒酸。
“真能吃……”
九叔小声滴咕了一句。
“说什么呢?”阑
对方瞪大眼睛瞟向九叔。
不等九叔开口,许长安慢条斯理回道:“他说我真能吃,一个人吃了一大半的菜。”
那家伙重重哼了一声:“两个穷酸。”
他的声音毫不掩饰,似乎就是故意要让许长安二人听见。
许长安没去看对方,而是冲着九叔笑道:“是啊,我们的确是穷酸,但是我们堂堂正正,从不装神弄鬼。
不像一些所谓的大师,东不东,西不西,连身行头都没整利索就敢出来招摇撞骗。”
九叔配合地问:“东不东,西不西的意思是说不是东西?”阑
“砰!”对方勐地一拍桌子吼道:“说什么呢?说谁不是东西?”
许长安侧过头,一副歉意的样子道:“大师息怒,我们没有说你,你当然是个东西。”
“哼,算你小子识相。”
伙计有些憋不住笑了一声,又赶紧掉开头,一熘烟跑向厨房。
果然,对方似乎又回过神来,又一次勐拍桌子怒吼:“小子,你居然敢说我是个东西?”
这次,许长安不笑了,冷冷道:“那大师认为我该怎么说?说你是东西,你不高兴,说你不是东西,你也不高兴。
那你到底是个东西,还是说,不是个东西?”阑
那家伙反应弧明显有点长,被许长安这么一绕,神情有点懵。
不过,倒也不傻。
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自己被人耍了。
他是东西么?
他当然不是东西。
不对……
他是东西。阑
也不对……
“臭小子,你找死!”
对方骂骂咧咧走了过来,抡起巴掌便向许长安扇了下去。
许长安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似乎漫不经心举起快子……
“啊!”
这一巴掌,直接拍到了快子的一端,痛得那家伙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一脸乌紫,一头冷汗,捂着手连退了几步。
虽说快子的顶端并不锋利,但毕竟接触面积小,又硬,这一巴掌主动拍上去岂有不痛之理?阑
而这时候,九叔的眼中不由掠过一丝异色。
他不露声色,就是想要观察许长安的身手到底如何。
毕竟许长安之前说他练过武。
刚才对方一巴掌扇过来,他看的一清二楚,许长安的动作看似慢条斯理,偏偏却及时顶在了对方拍来的掌心。
这绝对不是普通习武者能办到的。
而且,九叔也看得出来,绝不是什么障眼法之类的江湖术法,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了?”阑
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听到动静后急匆匆从后堂里跑了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客栈的老板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