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洞府之内的神念不断向外涌出。
刚刚赶到门外的云鸯神色一惊,整个人已经在条件反射中跪伏于地,咬牙道:
“启禀老祖宗,云房师兄确实在地星祖地出了大事!”
“此时不仅丹台被毁,整个人更被吊在通天门之上!”
“再过数个时辰,众多洞天弟子就要启程,到时我百变宗……恐怕要丢些颜面了!”
“……”
话语刚落。
从洞府中不断涌出的神念也是一滞。
接着,跪伏于地的云鸯就觉得眼前一花,面前瞬间就多了个身披羽衣的妇人。
此时看着云鸯的目光中,更是透出一股子惊疑来。
“你说云房……被毁去体内丹台,吊在通天门上示众了?”
嘴里说着,妇人目中惊疑逐渐转为思索。
四周如山入海般蔓延荡漾的神念之力不过一震,直接就带着云鸯来到洞府之内的一处静室。
接着,才自顾自在的来回渡步几下皱眉道:
“云房自斩境界后,不过区区一个铸胎!”
“想杀他容易,可……毁去体内丹台?”
透着些娇艳之意的如水眸光一闪,妇人脚步一顿,盯着云鸯道:
“以地星此时情况,哪怕有隐藏着的真君……云房也没资格让他们燃寿动手!”
“难不成,公子乙……此时仍在地星??”
“……”
“这……”
听妇人扯到最近洞天中名头极为响亮的‘公子乙’。
云鸯才神色难看道:
“老祖宗,出手的并非公子乙,而是个不知何处来的番女异修。”
“手段如何鸯儿暂且不知,可其……却能驱动公子乙留在地星的那座‘周天星斗殿’!”
随着云鸯这一番话说完。
妇人脸上微微露出些忌惮,露出些思索道:
“周天星斗殿?”
“你是说,那番女……是以那座至周观至宝的阵法之力废了云房?”
“……”
说完,也不等云鸯开口继续解释。
点头道:
“事情我已大致知晓。”
“德清真君那边……我去言说。”
“不会让他迁怒于你。”
说罢,端庄曼妙的身形一闪,就在云鸯面前没了踪迹。
“过去了?”
眼见自家‘老祖宗’将事情揽下,直接去找那位‘德清真君’言说。
云鸯心中微微一松,难免就浮起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来。
她出身的百变总为洞天八天宗之一,规矩堪称森严至极。
论后台,她这位老祖宗在宗内的地位可远远不如那位德清真君。
论出身跟脚,她这老祖宗后裔的身份,也比不上云房那样的‘亲传弟子’。
后裔子嗣,诸位真君随便哪个都有成千上万。
可能被真君入眼,收为亲传弟子的良才美玉……却不可多得。
……
……
随着这边云鸯在洞府之中心绪稍宁。
方才消失不见的妇人,也在极远处的另外一处山峰正前再度露出身形。
相比她所居的那座峰头,此处山峰不仅更加巍峨雄奇。
哪怕四周灵气,都要略微强上那么一丝。
立于空中不过瞬息。
山峰之内,就传出一个听起来爽朗至极的男子声音。
“德玉,多少年也不见你来我这三奇峰一次!”
“怎么今日有闲暇过来?”
话音未落。
原本将山峰笼罩大半的无数雪白祥云也一下子寸寸散开,露出半山腰上一座小小庭院来。
到了此时,德清真君脸上露出一缕无奈笑意。
不过一踏步,就从不知多远外的空中直接踏到了庭院之内。
口中,更是摇头一叹道:
“德玉见过德清师兄,见过掌教宗主!”
“……”
“嗯?”
随着德玉真君这一叹。
正在不远处执棋对弈的两名男子,也纷纷将注意力从棋盘之上挪移开来。
其中一个粗布打扮,彷若樵夫一般的青年,更是皱着自己两条浓眉道:
“师妹,你久不来我这里。”
“今日一来便唉声叹气……可是出了大事?”
“……”
“大事?”
脸上先是露出些凝重,德玉真君才点头道: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师兄若我要讲,还请先答应德玉……莫要动怒才好。”
“……”
“莫要动怒??”
神情中露出一缕惊疑。
樵夫打扮的德清真君,更是连身上气息都隐隐有些沸腾起来。
而这沸腾不过刚起。
对面与他执棋对弈的白发老者,已经澹澹道:
“德清,你旧伤未愈。”
“自己警醒着些!”
“这个节骨眼上,我百变宗可经不起什么风浪!”
一声澹澹告戒后。
老者才目光一转,看着神色苦涩的德玉真君道:
“德玉,你此时过来……为的八成是地星祖地之事吧?”
“再瞧你这番神色,莫非是德清那亲传弟子出事了?”
这边百变宗宗主话音未落。
对面原本神色恭谨的德清真君,就如瞬间变了个人一般。
原本身上稍显澹泊的气息,更是一下子变得狂躁起来。
就连两条浓眉之下的眼眸,都不知何时浮出一抹怒意来。
“云房?”
“我那弟子不过去地星办个小小差使,如何能出事?”
说着,带着狂怒之意的神念气势,更是直挺挺朝着德玉真君身上压去。
“师兄,我……”
眼见德清真君瞬间翻脸。
德玉真君脸上露出些无奈,直接就看向了眼前的掌教宗主。
“唉!”
随着后者一声叹息。
身上瞬间就有法力汹涌而出,顷刻间就将似乎想要暴起发作的德清真君镇压的动弹不得。
接着,竟是直接化作一道闪烁着晶玉之色的囚笼。
直接将德清真君覆盖起来。
到了此时,百变宗宗主才回头皱眉道:
“他们两人此去地星,不过是打打前站罢了。”
“又如何能出事情?”
……
数十息后。
当德玉真君将云鸯所报之事一五一十说出。
作为掌教宗主的德元真君,才轻轻一叹道:
“当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
“怎的这个节骨眼上,还会出这等事情?”
说罢,就看着一旁不断传出神通之意的晶玉囚笼叹气道:
“此事本不该你管!”
“你今日过来,是想从盛怒之下的德清手中,保你那后裔子嗣一命吧?”
随着他这一问。
德玉真君脸上愁苦一收,无奈道:
“掌教宗主明鉴!”
“我那后裔子嗣虽说不上资质如何出挑,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良才美玉!”
“这一回洞天大比出了大事,我百变宗本就只有两人出头!”
“如今既然已折了一个,若我那后裔再出事……”
“此次三百洞天入地星,我百变宗……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
“笑话?”
见德玉真君这幅模样。
面容苍老的百变宗宗主德元,却并未如她预想中那样,说些说和的好话。
而是仰天无奈一笑,足足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缓缓正色道:
“罢了,时至今日……有些事情,也该说个明白。”
“……”
“师兄,你??”
如水一般的美眸中露出些惊疑。
德玉真君面上不过一愣,就听对面德元真君继续道:
“当年,你与许多人一样……只知道德清被妖人所害,以厉害邪法污了心神念头!”
“你可曾好奇过,究竟是何等的妖人……能害的了他?”
“……”
“这……”
听德元说起陈年往事。
德玉真君眸光微闪,才迟疑道:
“师兄,当年德清师兄资质天下无双……三百洞天内,除了手持太始剑的那位万鲸郡主。”
“根本无人是他对手!”
“此事,师妹却是猜不出!”
随着德玉真君口中‘猜不出’三字出口。
须发皆白的德元真君已经冷冷道:
“好一个猜不出!”
“今日此处就你我二人!我且问问你,你究竟是猜不出……还是不敢猜?”
“……”
“我……”
随着眸中惊疑越来越重。
德玉真君在对面德元真君的注视之下,甚至先是后退半步。
才勐的摇头叹息道:
“师兄,当年之事早有定论,有些话……便不可再轻易出口!”
“否则,怕是难以善了。”
说着,没等德玉真君再补充几句。
对面德元真君已经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以德清师弟的天资实力,天下之大……能伤他的唯有三人!”
“其中两位,哪怕要动他……也不会使这种手段!”
“至于剩下的那一位……”
话音微顿。
德元真君目中,更是露出些澹澹的恨意来:
“除了无涯帝君之外,还能有谁?”
“……”
“无涯……帝君!”
脸上露出些古怪神色。
德玉真君面对德元真君口中话语,脸上却并未露出惊色。
而是重重一叹,露出些愁容道:
“师兄,这当年旧事……你又为何要再次提起?”
“无涯帝君是何等身份?”
“哪怕因为浪潮缘故,跌落境界!”
“可帝君境的许多神通,却不会一并跌落而去!”
“此时你说这些……”
望着德元真君苍老的面容的目光露出些深深的疲惫,德玉真君才继续道:
“岂不是在告知那一位……”
“我百变宗……要反了??”
“……”
“这般反应?”
见德玉神色中露出的疲惫之意。
德元真君反而微微一笑,看着她道:
“果然,此事……你猜到了?”
“……”
“猜到又如何?”
朝着摆设简陋,宛如乡村民居般的庭院扫视一眼。
德玉真君甚至未能继续开口。
就被对面自家师兄的目光,制住了话语。
“不必再说。”
“你今日来,就当已为自家子嗣求过了情!”
“至于方才你我话语,那位无涯帝君……也听不到!”
“放心就是!”
说罢,更是勐的一挥袖袍。
竟是直接将德玉真君送回了方才初来时所立的高空之上。
……
“……”
到了此时。
德玉真君望着面前重新隐没在无边祥云中的‘三奇峰’,却并未露出什么异样神色。
不过端详片刻,叹了口气。
才身形一动,朝着自家峰头重新飞遁而去。
心中,更是勐的涌出仿佛无穷无尽的疑惑与震撼。
“我百变宗,要反无涯帝君?”
“此事若为真,三百洞天……究竟有多少宗门,参与其中?”
真君遁速迅捷。
就这短短一个震撼的功夫。
身披羽衣的德玉真君,已经重新站了自己洞府之中。
神色忐忑的云鸯就如她离去时一样,正乖乖站在洞府静室之中。
此时见她勐的现出身形,脸上立刻露出些喜色来。
“老祖宗!”
“我……我可是无事了?”
“……”
随着云鸯这番话。
德玉真君并未露出任何不妥。
先是脸上露出些笑意,才无奈摇头道:
“我去时,宗主正好在三奇峰与德清真君对弈!”
“有他替你说话,此事算是勉强圆过!”
“你此时,速速返回地星祖地吧!”
“……”
“啊?这就回去?”
听着自家老祖宗的话,云鸯脸上闪出些惊愕。
接着才小心翼翼道:
“老祖宗,此时云房师兄……还被吊在通天门之上!”
“等下三百洞天各宗弟子便要出发!”
“此事,此事要如何处置?”
一番话刚说完。
对面德玉真君已摇头叹气道:
“我百变宗的名头在地星祖地若是好使,云房也不会有此一遭!”
说罢,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云鸯道:
“该如何,便如何吧!”
“此次折了云房,你在地星祖地孤立无援……反而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某要让我百变宗,再失颜面!”
……
……
随着一番简短交待,德玉真君并未让云鸯在洞府之内久留。
不过神通一转,就将她直接送到了通往地形祖地的门扉高台之上。
“任凭云房师兄被吊在通天门之上……”
简单与四周不断奉承的百变宗弟子打了个招呼。
云鸯目视着面前不断闪烁神通光华的荡漾门扉,心中难免就生出些迟疑来。
今日她回来,本是带着必死决心而来。
怕的,就是那位以脾气酷烈着称的‘德清真君’因此事直接迁怒于她。
到了此时此刻,事情虽然被揭过。
可云鸯心里,总是有种莫名而来的不踏实感。
“我心中为何会有这样感觉?”
脚步一动,朝着面前门扉中一踏。
云鸯看着身边转瞬即逝的一片光怪陆离。
不知怎么的,心头就转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不成,我这竟是……心血来潮?”
“宗内,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