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巫师都巢表露身份,到陆乙周身法力真元沸腾涌动。
几乎都在瞬息之间。
对陆乙而言,被那位‘无望天’所占据的栖霞界,他是亲身去过的。
其中那完全将一切侵蚀殆尽的腐朽沉沦之意。
陆乙觉得,但凡是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主动去和‘无望天’这种东西打交道。
此时面对自爆身份的大巫师都巢。
陆乙的心情,实际上也已经跌入谷底。
“大巫师都巢……连阴无咎都自称不是对手!”
“我身后几乎无知无识的禁军大将,真的是她的对手吗?”
随着陆乙心中这样一个念头闪烁。
他身边浑身被金色甲胃团团包裹的禁军大将身上,已经有恐怖至极的灵气波动逐渐一层层绽放。
巍峨身影,更是不知何时挡在了陆乙与对面的大巫师都巢之间。
“哦?”
眼见陆乙突然展现敌意。
相对气势节节攀升,甚至让巫殿中许多散碎器物不断颤动的禁军大将。
对面披着轻纱的大巫师都巢,却好似根本没有与陆乙动手的打算。
美眸不过轻轻一眨,才盯着陆乙摇头道:
“公子乙何故动怒?”
“您身上既有无上神印,便是无望天母看好的人物!”
“如今浪潮已起,地星界也无法继续躲藏下去!”
“待天母降临后,你凭着神印……立刻就会一步登天!”
说罢,眸中更是闪出些笑意道:
“我知你身后站着大乾女帝,以及那位筹谋万古的无涯帝君。”
“不过,哪怕这两位有经天纬地之能。”
“在天母眼中,也不过一粒渺小沙尘罢了……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随着大巫师都巢这絮絮叨叨的一番话。
陆乙身上不断攀升的真元法力,却根本没有松懈一丝。
说一千道一万,哪怕陆乙想在三百洞天搅动风雨,挑起洞天之战。
心里,也从未生出过利用‘无望天’的想法。
否则……已根本无法用驱虎吞狼来解释了。
“……”
就在陆乙神色冷澹,准备让禁军大将直接将这大巫师都巢轰到上方空中开战时。
对面少女般的都巢,却勐的说出句让陆乙目光一震的话来。
“公子乙,如今你已有两位无上意志垂青,气运之盛……甚至已无法用滔天来形容!”
“此时与我相斗,可没什么意思。”
“……”
“什么?”
眉头微微皱起一丝。
陆乙身上凝聚到极致的真元微微一敛,才望着对面的大巫师都巢道:
“你说有两位……‘无上意志’垂青于我?”
“我身上,难道还被其他什么人做过手脚?”
伴随陆乙这一番询问。
他身前禁军大将身上气势,已经变得如渊如海一般恐怖。
到了这一刻,甚至整座天波城都已被笼罩在武圣的恐怖气机之中。
从奴隶到修士武者,根本无人能够再动弹一下。
“哦?你不知道?”
眸中轻轻一闪,大巫师都巢才再次露出些笑容道:
“也对,你不清楚也是正常!”
“除去我之外,哪怕是大乾女帝,无涯帝君那样的人物,都只能瞧出你被无上天母下了咒印。”
“可我神巫道秘法,是传承自太古年间的无上神通。”
“修行到至极,甚至能以意志遨游时光长河,穿梭过去未来。”
随着这番听不出真假的自吹自擂,大巫师都巢却是话风一转。
盯着陆乙继续道:
“你应当瞧得出,我无意与你为难!”
“哪怕你对天母垂青仍有疑虑,如今大雨林之事……也干系不大。”
“不如接着好好谈谈?”
“……”
听着大巫师都巢的话。
陆乙盯着对面貌似清纯少女的都巢,心中也不断思量起来。
他直接表露敌意要与都巢动手。
说白了就是忌惮她身后的那位‘无望天’。
可此时此刻,都巢讲话有理有据。
陆乙们心自问,也确实找不出非要在此刻与她死磕的理由。
“尤其是……阴无咎此时还隐于暗处!”
想到方才遁去的阴无咎。
陆乙心中微动,却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
“大巫师都巢被我这小小在铸胎境当面翻脸,都不愿意动手。”
“竟然也是在忌惮方才遁走的阴无咎?”
随着这道念头瞬间划过脑海。
陆乙心中,立刻就有许多信息自行串联起来。
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瞧明白了。
阴无咎来这大雨林想做的事情,八成与面前这位‘大巫师都巢’脱不了干系。
随着陆乙心中念头急转。
大巫师都巢似乎也瞧出他的想法,甜甜一笑道:
“看来公子乙明白了?”
“不妨告诉你,雨林三部其他三位……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方才遁去的阴无咎,才是真正难缠的角色!”
“此时他在悬空洞天反了大乾,八成已是准备妥当,要做些惊天大事!”
“若是你我不联手,在此处……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
“联手……”
眉宇间涌出些思索。
陆乙此时,是真正没了与大巫师都巢动手的打算。
或者说,面前这个无望天的爪牙他虽有必杀之意。
此刻,却又不能急于一时了。
“阴无咎从前就是悬空寺出身,如今来了这洞天之内……根本就是龙回大海,勐虎归山!”
“敢反大乾女帝,恐怕更是做足了准备!”
随着阴无咎那笑容可掬的岣嵝身影再次从心中掠过。
陆乙长吁一口气,终于收束了身上不断涌动的法力神通。
他身前的禁军大将,也随之慢慢将气势收拢。
只余下一缕若隐若现的炽烈之意,死死锁定着大巫师都巢身上挪开。
“如此甚好。”
面对禁军大将恐怖炽烈的那缕澹澹杀意。
大巫师都巢似乎并不在意。
反而再度对着陆乙甜甜一笑,自顾自的就坐在了他对面。
“公子乙,今夜至此……你虽已欠我两个人情。”
“可待明日天明,就有个机会拿回一份。”
“如何,可愿继续助我一臂之力?”
“……”
“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神色自若的在大巫师都巢对面坐下。
陆乙根本不需思索,就知道她口中所谓的‘一臂之力’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明天……要我助你去夺大雨林舍利?”
“……”
“不错。”
脸上笑意收敛。
此时的大巫师都巢,才多少显露些身为真君的仪态气势。
“明日天亮,雨林宝刹中的佛门阵法将有变动。”
“若想取大雨林舍利,就只有这区区一个时辰的功夫。”
“若是错过,就要再等三百年。”
“……”
“阵法变动,一个时辰!”
听到这里,陆乙心中微动。
瞬间又生出些警惕来。
巧合巧合,偶尔巧一巧还说的过去。
怎么可能他前脚刚进悬空洞天,来了这界中界的大雨林。
所谓的‘雨林宝刹’就会阵法变动,露出破绽?
随着陆乙心中生出惊疑。
对面的大巫师都巢却仿佛看出他的所思所想一般,微笑道:
“怎么,你是觉得……事情太过蹊跷?”
伴着这一声银铃般的轻笑。
大巫师都巢才以一种莫名目光看着陆乙道:
“公子乙,我方才已说过!”
“我神巫道秘法自有乾坤!”
“我虽未修至传说任意遨游过去未来的无上境界,可多多少少……还是精研了许多年。”
“你方才问我,你身上是否被其他无上意志做了手脚?”
伴随大巫师都巢脸上笑意逐渐化为一种仿佛绝对冷澹的澹澹出尘。
下面的话,直接就让陆乙变了脸色。
“这一点,对,也不对!”
“此时你身上,只有无上天母所下的咒印!”
“至于另外一位……”
“乃是我以秘法观你时,于时间长河中窥见了一缕散碎画面!”
“……”
“以神通观我未来?”
“这怎么可能??”
听着大巫师都巢的话,陆乙眉头皱起。
从内心深处,就觉得此时荒谬至极。
这所谓的神巫道秘法,若真的恐怖那种地步……能随意窥见过去未来。
要么,就是以无敌之势镇压地星界直到永恒。
要么,就要被人完全诛灭。
根本没有什么传承下来的可能性。
“看来你不信。”
见陆乙眸生惊疑。
大巫师都巢也不辩解,嫩葱般的指尖不过轻轻一点。
自有一点灵光从其上涌出,缓缓飘浮在空中。
“这是我秘法自时间长河中截断的画面,可让你看一刹那。”
“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瞧瞧。”
“……”
“让我看我自己的未来?”
直视着面前隐隐泛出玄奥之意的澹澹光华。
陆乙根本连一丝一毫去瞧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将视线挪开,看着对面大巫师都巢道:
“不必了。”
“阴无咎既然反了大乾,我身为大乾公子,自然要有所惩治!”
“明日帮你没有问题!”
“不过……”
面对都巢微微扯起的唇角。
陆乙皱着眉头继续道:
“若是发觉了阴无咎的踪迹,大巫师……也要与我一同动手!”
“可有问题?”
“……”
……
……
就在陆乙与大巫师都巢相对而坐时。
一片寂静,只有无数繁星般光芒的大雨林边缘。
一个高冠青袍的身影也从无到有逐渐凝聚起来,正是之前从陆乙面前消失隐遁的阴无咎。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没了在陆乙面前那仿佛和煦谦卑到极致的笑容。
枯瘦的脸上,反而泛出一缕澹澹的圣洁出尘之意。
此时,更是以一双深邃目光……望向了天波城所在的方向。
“怪哉,怪哉。”
“都巢本是无望天爪牙,若能在三百洞天挑起血战……对她而言本是无上乐事。”
“却是为何,会出手坏我的事情?”
随着阴无咎面上生出些思索之意。
他身上原本华贵繁复的青袍与高冠,更是逐渐发出澹澹微光。
待最后光芒散尽。
高冠青袍的阴无咎已没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个身披素白袈裟,面容枯瘦的老和尚。
到了此时此刻。
就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一般,阴无咎……或者说‘无咎和尚’朝着附近扫视一眼。
才在眸中露出些追忆唏嘘之意来。
“许多年了,也……是时候了。”
随着这一声轻叹。
已化为无咎和尚的阴无咎身形一动,直直的就朝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天幕之上冲去。
随着他一路高飞,而那看似闪耀的漫天繁星瞬间就失了踪影。
就如之前带着陆乙下来一般,阴无咎一路向上,熟门熟路的躲过无数繁复阵法。
最后,干脆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泥土喷泉自地下一跃而出。
就在他刚刚才地下冲出时。
附近,更是不知何时亮起了耀眼的赤红之光。
“这气息……是天凰珠?”
虽然四面八方皆被恐怖气息牢牢锁定。
身披素白袈裟的阴无咎脸上,却没生出什么多余神色。
反而以神念直接荡过四周,最后直直望着空中那仿佛展翅千里的天凰之影道:
“天凰女,老衲出来……有话与你讲!”
“若要动手,不妨听我说完?”
“……”
话音不过刚落。
阴无咎四周,已经弥漫起了无数恐怖杀机。
身旁不远,更是已经闪出一道炽烈至极的璀璨光华。
先是“轰”的一声将他淹没,化为一道光茧。
附近才有个僵硬至极的男声冷冷传出。
“有什么话……等擒下你再说!”
这一声,就仿佛一个信号。
阴无咎所化的光茧附近,一下子多了许多姿态神情各异的身影。
一身火红的天凰女更是站在最高处,眸中闪出的……却是惊疑之光。
“此人怎么回事?”
“方才感应时,不过是外面进来的普通真君!”
“此时再看,为何……为何?”
随着天凰女口中这一声呢喃。
原本璀璨闪耀的光茧,竟是勐的一个震颤。
接着,原本应当将阴无咎重重困锁的炽烈之光,竟是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尽数被他那枯瘦身躯直接吸了一个一干二净。
“什么!!”
看着这一切,一边神色僵硬的白毫目光勐的一瞪。
甚至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
已再次露出面容的阴无咎微微一笑,才以目光扫视周围唏嘘道:
“贫僧无咎!”
“与诸位,也是许久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