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松岭前。
数千青唐甲士整齐列队,甲胃在耀眼的日光下熠熠生辉,他们手持长枪和盾牌,腰中都配有长剑。
六指乡则仁骑在一匹高大的青海骢上,高声鼓舞着士气。
“六指乡的勇士们,你们是青唐战士,让那些晋国的懦夫,看看你们的勇气...”
“谁敢畏战不前,天黑的时候我一定在他的脑袋上挂上狐狸尾巴...”
在青唐,以战死为荣。世代战死被认为是甲第。
狐狸被认为是怯懦的象征,怯战者会被人在脑袋上挂上狐狸尾巴。这对于青唐人来说,比死还要难以接受。
随后他拔出长剑向前挥舞,“进军。”
青唐人的长枪,枪杆要比晋军的长枪稍细一些,也要更长一些。甲胃也极为坚固,非劲失利弩不能洞穿。
与之相反,青唐人制作的弓力道稍弱,远不及晋国的弓弩。
这也决定了两军交锋之时,作战的一些基本形式。
整齐列队的青唐甲士开始列队进攻甘松岭的晋军营垒。
而晋军则凭节防御工事和地形,手持强弓硬弩,以箭失射向青唐甲士。
青唐虽然是半耕半牧,盛产良马,但其实更擅长步战。作战时候列队前行,前死后继。
面对禁军的箭雨,青唐人手持盾遮掩,可遮天蔽日的箭雨是无法完全防住的,不少青唐武士倒在箭雨之下,有的被命中要害登时气绝,有的被射伤躺在地上哀嚎如雷。
而后面的青唐武士立马补上前面空缺的位置,继续列队前行。
盯着箭雨突破道数十步的距离,居高临下的晋军开始放下滚木和垒石,借着地势滚下去,在青唐军的队列之中掀起一阵阵的惨叫上。
很多人被砸中头部,脑浆崩裂。还有些被砸的筋断骨折。
这时候,他们的甲胃并不能发挥出半点作用。
而处于防守位置的晋军,也迅速的在敌军突入上来之前完成了列阵,兵隔着栅栏以长枪配合鹿角等防御工事对敌军杀伤。
长枪对长枪,这时候没有任何的取巧可言,就是简单的直刺,收枪。
但晋军凭借工事完全占据了上风,弓弩手撤到了后面还在进行抛射,持续的给青唐军造成伤亡。
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就让青唐军留下了数百具尸体,以及数量听言不少的手伤者。
拓跋赤德和主将论赞破一起在望楼上观看了阵前的作战,不禁的感叹甘松岭的地势易守难攻。
“看这样子,佛爷可能需要几千个青唐勇士的去轮回,才会让我们踏上甘松岭的土地。”
几千人对于整个青唐十万大军来说,并不算多。
但这几千条人要从哪里出,这就是大君和主帅需要考虑的问题。
现在的六指乡部族已经折损了数百人,还有数量几乎相等的伤者,这对于六指乡部族来说,损失已经不算小了。
而年轻人的六指乡则仁却没有半分的畏战之色,依旧在鼓舞士气,指挥大军不断的冲击晋军营垒。
“下午换一部族吧,就让野利部上。”
拓跋赤德看着眼前的战况,转过头对主将论赞破说道。
论赞破自然明白大君的考虑。
六指乡部族一直都是王族的藩属,亲近王族。是平衡青唐国内局势的重要力量。
若是损失太大,自然会影响王族和豪族之间的平衡。
让豪族野利氏出战同样是这个考虑,作为大君,只要是能够削弱豪族的机会,他是都不愿意放过的。
“明日,就让王族麾下的左万户出战。”随后,拓跋赤德又继续指派。
让豪族打完了,不让王族部族出战,他们是一定要闹事的。眼下对于拓跋赤德来说,一点要快速攻下甘松岭,然后夺取松州。
甘松岭除了是松州门户,还链接着的川中与白兰、土项诸部的通道。
这些部落一向是大晋藩属,一旦掐断了这条通道,青唐就可以让收服白兰等部落。
此消彼长,而这对于青唐与大晋的在西北的较量,极为重要。
说到底,两国交锋,战争打的就是,人丁、土地、钱粮、资源。
“现在这个机会很难得,晋国人自己内乱,不然我们想要打下西川绝无可能。”
拓跋赤德感叹了一句。
如果不是红莲入蜀,他是绝对不会选择西川作为用兵方向的。这一点谁都清楚。
作为主帅的论赞破其实并不看好这次用兵的结果,但有这种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出兵的。
用中原话说就是“千载难逢”。
“大君,蜀中有消息了。”说话的功夫一个奴牙郎手中捧着一个绢布制成的小卷轴走了过来。
拓跋赤德接过卷轴一看,神色不变,手却好像颤抖了一下。
“下去吧。”
“是。”
等到这个怒牙郎下去之后,拓跋赤德才把手中的卷轴递给论赞破。
论赞破看过时候,神色微变,这条消息对青唐军来说绝对算是噩耗。
剑南节度使武安侯傅津川亲自率八万步骑,直奔松州而来。
虽然之前在议事的时候为了鼓舞人心,拓跋赤德直接宣成能取下傅津川的人头,封赐万户。
但他从来没就觉得这个赏格真的有机会兑现。
这到不是他不舍得,而是单纯的就没这个机会。
即便他能拿下蜀中全境,也比拿下傅津川的人头容易的多。
因为地是死的,人是活的。
现在傅津川率军前来,还是八万步骑。这也就说明,留给青唐人攻打甘松岭的时间,可不多了。
若是不能迅速通过甘松岭,等傅津川大军一到,身侧的白兰诸羌部肯定会直接对青唐大军的侧翼发动进攻,以对大晋表明臣服之心。
若是青唐人率先拿下甘松岭,白兰诸羌就不敢妄动,只会等青唐和大晋交锋尘埃落定之后才会向胜者发誓效忠。
而青唐人也可以接着甘松岭与晋国对峙,进可攻,退可守。
换而言之,甘松岭关系道两军的战略主动权。
因此拓跋赤德立即下定决心,下午还是有六指乡部族继续勐攻,明日交给王族左万户。
这时候在考虑什么制衡就有些可笑了。
而军帐之中野利荣哥正在布置的手下十个千户前后的攻击次序,并且嘱咐这些千户都要注意自己部族的损失...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保存实力。
这些千户都姓野利,自然明白族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结果这边野利荣哥还在跟自己的兄弟子侄们面授机宜,这边就又有奴牙郎过来传令。
“大君这是搞什么明堂?不是让咱们下午出兵接替六指乡部出兵吗?这才多久,就改了?”
“对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奴牙郎走了之后,野利家的贵人们直接议论起来了。
野利荣哥一摆手,“行了,你们都回去吧,看好各家的人,随时准备着,我去前面看看。”
平心而论,野利荣哥是不愿意出兵的。
他并不畏战,但却担心部族在大战中折损过大,回到西海高原之后,会被王族拿捏。
野利部凭什么能在青唐立足?
不是每次大战立下的军功,也不是大君的青睐。而是数万帐部民,。
数万帐部民,也就代表着数万青壮兵丁。
他们的手都能握剑。
这才是野利、仁多等青唐豪族的底气所在。
所以作为族长,他们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的部族利益不会受损,甚至要能吃到跟自己部族相当的利益。
不用野利出兵,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青唐,是大君的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