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京城南的永定门,扬州大都督、镇军大将军、武安侯傅津川打着仪仗入了城。
街边上京城百姓们看到“武安侯”的仪仗,纷纷围观。毕竟扬州大都督和镇军大将军可能还有人不知道是谁,毕竟在上京人眼里,知道上京府尹是谁就行了。至于别的地方官,他能管得到上京?跟咱有啥关系。
但这武安侯那可是咱上京城的“忠义三郎”,谁人不知啊?这不得呼朋唤友的出来看看傅三郎的威风?
作为统兵一方的大都督,回到京城,第一站肯定是要入宫面圣的。至于兵部,一般来说拍个幕僚过去即可。
昨夜在城外驿站留宿的之前,就已经有人进了城通报过,所以傅津川和赵元殊夫妻来到宫门的时候,田辅国这个陛下面前最为得用的大太监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过殿下,见过侯爷。”
赵元殊笑着点了点头,傅津川道:“田中官两年未见,却半点不见老,意气风发啊。”
“侯爷说笑了,请。”
这两年来,田辅国的确是有些春风得意。
老对头李进忠因为出了差错,这几年先是被贬职,启用之后再不复之前那般风光,虽然捞到了跟太子出行的差事,但现在宫里田辅国那是水涨船高,成了陛下身边最得用的内侍,风头一时无两,自然是意气风发。
“还没恭喜侯爷再建新功。”
“田中官客气了。”
田辅国一路上引着傅津川和赵元殊走在宫廊里,小心的陪着两人说着话,虽然是陛下面前的太监,但面对这两人他是丝毫不敢怠慢。
其实从宫门去大明宫里的路,无论是傅津川还是赵元殊,都非常熟悉,闭着眼都走不丢。
但陛下身前的最得用的大太监来引路,这浓浓的圣卷味道还是让人有些咂舌。
来到大明宫,炼丹炉里的火已经停了,道君皇帝依旧是一袭道袍,头上扎着道髻,两鬓多了些银丝,整个人看起来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臣扬州大都督傅津川,拜见陛下,恭请圣安。”
“拜见叔父。”
夫妻二人一起行礼,道君皇帝见状是笑逐颜开,“朕安,免礼免礼。兕子没怎么变样,三郎都开始蓄须了,不错,人看着稳重多了...你们是几时从扬州出发的?这一路走了多久?”
兕子回道:“回叔父,从扬州走的时候还是三月下旬,走了差不多整一月,赶上桃花汛,运河其实比冬天好走些。”
傅津川在一旁附和的点点头。
“这江淮风光如何?”
傅津川回到:“回陛下,江淮风景宜人,只是这气候潮湿,尤其这四月,最不好过,等五六月以后,天气比上京更为炎热。冬天是湿冷,反正臣是觉得看看还好,若是常居,还是上京。”
“哈哈哈,给你派去一等一的富贵地方你还不喜欢。说起来朕还没去过江南,等以后时局安定了,朕也去扬州还有建邺看看江淮风光。”道君皇帝自从继承大位以来,最远是去关中祭祖。
近十年更是连京畿道都没出过,甚至是上京城都很少出。
上次出上京,还是宣嘉十八年的春猎。
傅津川闻言道:“若陛下南巡,臣请为随行护卫。”
“好,到时候少不了傅三郎你。”
“淮南可还好?”
“回陛下,淮南大体安定,自吴逆死于庐州之后,江北再无战事,去年寿州和庐州都没耽误春耕,归正军也还安稳,随时可以出战。”
道君皇帝沉思了片刻后问道:“归正军可能用?”
傅津川道:“回陛下,能用。这归正军虽然都是跟随吴逆叛乱,但都是被吴逆蛊惑,而如今‘庶人成浚’称帝,归正军上下自然知道吴逆当初叛逆之实,而朝廷宽仁为怀,未曾治他们之罪,避辈心中自然会感念朝廷恩德,且归正军上下都是江南士卒,如今江南已经安定,这些人哪怕为了家中父母妻儿考虑也不会在跟红莲军有瓜葛...”
“且归正军将校大多都是上京人,严加整训了一年时间,都是经历过战事的老卒,已经有了精兵的样子,若许其立功免罪,军心可用。”
道君皇帝听后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点头:“事关重大,战局又不明朗,再议吧。兕子先去坤宁宫,你婶娘也总是惦记你,朕再跟三郎聊聊。”
赵元殊听后告辞去了皇后宫中,赵令渊则十分感兴趣的问道几次大战的经过。
傅津川就从和州之战一直说到庐州破红莲军、除夕夜渡大江奇袭采石,最后是绕道淮北迂回击破叛军的淝水之战。
“和州之战其实是打的最胶着,也是最没底气的一仗,吴逆率军水陆军六万余人,臣当时只有一万余人的武功中卫以及五千安国军,主要这些兵都上过战场,所以臣才有数骑闯阵,虽然看似危险,但其实臣在闯阵之前仔细观察过,叛军没有骑军,且中军和左军之间并未相连...”
“红莲围攻庐州,当时臣率数千骑军先行,就是为了打红莲逆匪一个措手不及,从扬州到庐州,几日就赶到了,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奇袭采石臣为了掩人耳目,连牙兵都没带就直接赶去了和州历阳...”
“淝水之战,绕道淮北是臣幕府之中张杲出的注意...王林怀作战勇勐,不在臣之下...”
虽然也看过战报,但到底是不及作为亲自指挥作战的主将亲自诉说来的精彩。
说道妙处赵令渊还会击掌交好。
快到午间的时候,道君皇帝没有留傅津川用饭,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最近赵令渊一直茹素,饮食清澹。
“行了,今天就不留你用饭了,这几天朕吃的清澹,你是无肉不欢的性子...”
“嘿嘿,多谢陛下,那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改天朕还有事要问你,先回吧,你阿耶估计在家都等急了。兕子在估计午间留皇后宫里了你也不用等她了。”
“是,臣告退。”
等傅津川出了大明宫,果然有皇后宫里的人来送信,说午间皇后娘娘留了城阳公主用饭,驸马不用等了。
五郎先一步回家禀告,六郎带着亲卫扈从在宫门外等着,等傅津川出来,兄两人这才一起回了家,也就是英国公府。
虽然现在傅津川有了自己的府邸,在上京的时候基本上也是住在城阳公主府上,但英国公府始终也都是他的家。
回到府上,正门大开,四郎带着几个兄弟在门口迎他。
入府第一件事,自然先是拜见了父母高堂,跟长辈见礼。
杨氏见到儿子回来自然是喜形于表,问的都是日常起居饮食,傅懋修倒是端着威仪没怎么说话。
等到中午家宴过后,只剩下父子两人子来到书房的时候,傅懋修才拿出一张河西留后院送来情报。
是关于西北的。
青唐在三个月以前,下达了征召令。
无论是青唐还是大晋,亦或是金帐汗国,这样的大国在发动一次大规模的作战之前,都需要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特别是青唐还是个部落联盟形态,需要动员分散在各地的部落,让这些部落集结本部壮丁,做好出兵准备。
青唐近二十年以来,一共发动过七次征召令,无一例外都是对大晋用兵。
这次的目的也就不问可知了。
“还真是内忧外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