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堂突然有一丝明悟,方虬和方蛟真正的目的可能并不是要去夔州。
毕竟夔州是都督府治所,最少有一万以上的大军驻守,并且永安城又沿江而立,位置险要,想要拿下永安城,以叛军如今的攻城能力,还没等他攻下永安,这边大军就能追过去。到时候前后夹击,叛军必然会无路可逃。
往西去永安,绝对不是为了攻城,这条入蜀的路,他走不通。
那便是疑兵之计了?
难道是要北上房州跟薛巨鳞部汇合,进攻邓州?
想到这程锦堂心里产生一丝惊惧,太子殿下可就在邓州。别说让叛军打到南阳,就是让红莲军威胁到邓州,都是他的失职。
“立刻遣人,给夔州送信,询问那边是什么情况。”
夔州都督府也是山南道治下,名义上也是受程锦堂这个都部署管辖的。但目前旨意只是明令襄州和荆州两大都督府归他节制,所以程锦堂一直也没有发文给夔州、通州、梁州三都督府,毕竟大元帅行辕就在山南道的邓州呢。
所以现在只能是询问,夔州目前的状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外一叛军真拿下来夔州,流入剑南道,剿灭的难度可就更大了。
但他有预感,红莲军可能真不是奔着夔州去的,若他猜的不错,应该是方虬和方蛟在这边故布疑阵,一路大张旗鼓的想要西进,真正方向很可能是北上和薛巨鳞所部汇合,然后伺机北上,进攻邓州,亦或是从商州入关中...
现在必须立即搞清楚叛军主力动向,若真是奔着邓州去的,程锦堂这里必须立即驰援。
永安,又名白帝城,夔州都督府治所。辖下归、夔、忠、万、涪、渝、南七州之地。是川蜀东大门。
夔州都督也是一位勋贵,长宁侯朱灵石。
约有八尺高,三十多的年纪,正值壮年。身形魁梧健硕,在加上一身甲胃在身,更显得威武雄壮。
站在城头上望着楼下的红莲军营盘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已经十天了,叛军聚集在城下也不攻城,也不退兵。
这是要干什么?拜寿吗?
而十天的时间,也足够夔州都督府辖下的大军集结了。
两万大军已经聚集在永安附近,随时可以对红莲军发动攻击,但他总觉得有些情况有些怪异,敌军更像是故布疑阵,所以他迟迟没有下令对城下的红莲大营发动进攻。
他作为夔州都督,督领的是七州之地数万军马,行事自然不敢轻率。
而且他作为守城一方,就更需要稳妥了。
夔州方面按兵不动,正合城下红莲军之意。
“咱们这不到万把人,把夔州还有身后程锦堂的大军都牵制,这就是大功一件啊。”
领军的方十二很得意的说道。
夔州城下只有一个不满编的万人队,还都是以老弱为主,只有数百青壮精锐。
而大队人马早就在方虬和方蛟的带领下北上跟薛巨鳞所部在房州汇合,准备突入均州和邓州。
方虬和方蛟率领的数万人马,跟薛巨鳞还有方虹所部汇合之后,合并共有七万余人。
其中一半是拣选过的青壮,七部,在加上方虬本人的护法军,这支红莲军的战力还会很强的。
虽然无法正面跟朝廷新编的精锐八军抗衡,但跟禁军作战是完全不落下风的。
大军在房州汇合之后,房陵城的守军见红莲军势大,并没有出城交战,而是稳守城池。红莲军也没有在房州耽误时间,而是直接绕开房州州城房陵,北上均州,攻打均州州治武当城。
坐镇均州的正是赵福柏。
他率领两卫禁军,驻守均州本就是为了防止叛军东去邓州,或者是北上商州。
现在一看红莲军势大,为了谨慎起见,也没有出战,背靠汉水,坚守武当与延岑。
武当与延岑二城正好都位于汉水南岸,两城距离很近,只有数里,互为犄角之势。
而赵福柏在红莲军到来之前,收到房州的消息之后就命人在两城之间修筑了深濠和甬道,使两城防御体系连为一体。若有事可以随时驰援。又在深濠和甬道之后部署了一都兵马坚守。
红莲军赶到之后,立即发起对武当的进攻。一众头目亲临阵前观阵。
“赵福柏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两城相连,深濠甬道鹿角层层布置。想东去邓州,有些难了。”
看着前面红莲军士卒艰难的同时攻打武当城,作为指挥全军的主将薛巨鳞也是不得不感叹了一句。
若是出城野战,薛巨鳞有十足的把握能击败这两万官军的主将赵福柏,对方不过是从军四五载,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决机阵前,他都有信心可以胜过这个个咸阳郡王。
但对方凭借坚城,依托防御工事,直接来个坚守不出,他在是神通广大也无处施展。
庞知古道:“听说这咸阳郡王早年间是西京城的纨绔子弟,横行西京无人敢惹,后来在英国公武安侯父子麾下硬给历练出来,还娶了英国公的女儿,如今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新贵。现在看来,倒也是个稳妥之人。只不过这眼前的局面却是够我们头疼的了。”
薛巨鳞看着不远处的汉水,叹了口气道:“可惜啊,这不是雨季,时间也来不及了...”
庞知古道:“薛帅可是想以汉水攻城?”
薛巨鳞点点头道:“这两座城如此距离汉水如此之近,若是在上游挖掘堤坝蓄水,再让河流改道,必能破城。可惜啊,这掘土造堤挖河道,没有一月之功绝难成事,而且现在是冬季,水流较雨季大减,程锦堂在我们身后,连半个月都未必会给我们,更不用说一月了。”
方虬道:“那接下来该如何?薛元帅庞丞相,你们可得尽快拿个章程,十二在永安城下,瞒不多久的。”
薛巨鳞思虑一番之后道:“我们这边的攻势不能停,另遣一部渡汉水,去攻郧县,等到官军追赶到房州的时候,咱们就渡河去商州。到了商州可以去关中,还能去汉中和蜀中。腾挪的空间就大了。”
方蛟一拍手道:“我就说你老薛有本事,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薛巨鳞闻言笑了笑:“我如今不过是道旁败犬而已,方帅就不要取笑了。”
方蛟大笑道:“老薛,咱们如今一起做事,正该有些豪气,胜败乃兵家常事,等回头把程锦堂收拾了,朝廷就好调傅津川来,到时候就是你报仇雪恨的时机。”
“报仇雪恨?”薛巨鳞闻言大笑道:“其实我与武安侯并没有什么仇怨,只是兵败其手,有些耿耿于怀罢了。做了那人的手下败将,其实也不算耻辱,不过若是能在跟武安侯沙场争锋一回,某必用尽生平所学,赢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