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之后,赵福柏才知道傅津川告诉他好好练武,是真的金玉良言啊。
傅竹君作为国公府的嫡女,骑射功夫比起他来竟然也不差。
性子也是外柔内刚。
平日里说话虽然和风细雨的,但处理起家务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因为上京这边的王府,之前常年都是只有管事和仆役在,主家都不常在。赵福柏到上京以后也是时常在军营里,这也就导致了府上的管事和仆役都非常散漫,甚至还有中饱私囊、侵占府中财物的。
而这位傅家娘子过门之后,自然是要管家的。
一开始仆役们还没那这位年轻的郡王妃当回事,更有些倚老卖老的。
结果等到傅竹君摸清了府上情况,直接就从娘家请了两个账房查了一边帐,把府中历年来的收支核算之后才发现,就府中几十个人几年的时间里就侵吞了价值数万贯的钱粮财物。
这位郡王妃也是直接就命人将管事和账房发落回了西京,并且写了封信给自己的婆婆,也就是雍王世子夫人,并说明了原委。
还有几个借着王府名头在外头胡作非为的恶奴,先是家法打了一顿板子,只剩下半条命,又扭送到了上京府。
而回过头又以王府的名义,给与被欺压的人家些财物补偿,并且让管事的亲自上门致歉。
这些做完了,不仅是远在上京的王爷和世子拍手交好,极力称赞。还亲写家书告戒赵福柏,以后家中事务多听他媳妇儿的。
至于赵福柏,每日一早就被傅竹君叮嘱要早起练功,说家中兄弟如三哥四哥都是如此。
平日里闲暇是傅竹君又督促他多读书,兵法和经典都要多读些。而且还把自己摘抄的家中珍藏的兵法孤本,以及老祖宗的行军手札都交给赵福柏。
赵福柏一边是感叹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这些可都是英国公府百年的积累,他雍王府都找不来这些。
另一边也是苦不堪言,因为媳妇儿每天都督促他要读书习武。
而外表看着有些柔弱的竹君,一手花枪也极为惊艳。夫妇两人有时候在还在府上演武场上过过手,赵福柏纯粹是仗着自己武道境界的优势和战场上厮杀的经验,才能勉强支应。
说道招式精妙,他是拍马不及。连他师傅袁冲对王妃的枪术都是赞不绝口。
这才想起三哥在下旨赐婚之后,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练武是什么意思。
那就不是鞭策,是怕他以后外一打不过媳妇丢人啊...而事实就是若不是胜在身为男子力气大些,他还真打不过。
再者说,跟自己媳妇过手,总不能用十成十的力气吧?开玩笑呢怎么舍得?
外一自己没控制好,在媳妇儿给伤了,先不说他自己过不过的去,也不用说岳父家里那一群文武双全的大舅子小舅子,就说他阿耶都得从关中跑到上京来抽他一顿。
而赵福柏这些时日也一直在关注战况,前些时日还上书请战,不过道君皇帝以他新婚燕尔,自己的两个舅兄又都在前线,也就没准。
这次听到岳父唤他和妻子过府,可能是跟战事有关?
夫妻二人进了国公府,在正堂拜见过岳父岳母之后,杨夫人直接带女儿回到后堂说些体己话。
而赵福柏则留在了前厅跟岳父以及四哥傅渭川说话。
“怎么样,看着前面打的热闹,在京城快坐不住了吧?”
傅懋修笑着打趣道。
“回岳父,却是有些心思。尤其是听说三哥在前线连战连捷,已经兵围建邺了,自然也想跟三哥去立些军功。”
对于岳父傅懋修,赵福柏那是佩服的很。
这种佩服跟佩服傅津川还不一样。在给岳父当牙兵期间,他可是每日在府中值守,就看着傅懋修每日吃喝玩乐,然后把河西的糜烂局势扭转城上下用命府库充盈。
有些事情他当时甚至都看不懂,想不透。还是后来与祖父、父亲交流才明白岳父的厉害之处。
所有对于岳父大人的问话,他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他这点小心思能瞒过傅懋修?
“就知道你有这心思。本来这次是陛下点了你的将,要你率十万禁军南下配合程锦堂剿灭红莲逆匪,正巧刚才卫国公来过,我思前想后,觉得你做主将还是有些不太合适...你虽有军功,名位高重,但毕竟资历尚欠,统领十万大军不是儿戏,你是雍王府出身,但你家根底都在关中,于禁军之中没有根基,若你为主将,这些军头未必能服你。阳奉阴违也是可能有的,到时候可能还要误了正事。所以我打算举荐你为行军副总管,你与卫国公同率大军南去荆楚。不知你意下如何?”
傅懋修这一番话,直接让赵福柏愣住了,他确实没想到道君皇帝这位伯父还真是信任他。
要他率十万大军出师,虽然到了荆楚是要配合武康侯程锦堂作战,但能率十万大军出征,即便是副将他也觉得力有未逮。
毕竟之前他都是跟着傅津川冲锋陷阵,平定恒州之乱的时候他才指挥一个都,不到三千人。
现在让他做个军使都未必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岳父所言极是,小婿这里没什么意见,其实我是想去三哥麾下,当个都虞侯就行。”
傅懋修闻言后笑道:“你现在是郡王了,在去做个都虞侯就不合适了。这次你就做这一路副将,也算是增长一下见闻,学学怎么统领大军。卫国公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李家家学渊源,你可以多向他讨教。即便看在我的面上,他也不会敝扫自珍的。另外,上了战场,别老学你三哥,冲锋陷阵的,做大将要有大将的风范...”
赵福柏一听,也知道是去江南跟三哥汇合是没戏了,而且傅懋修给他的安排已经是非常稳妥了,于是立马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岳父教导,让岳父费心了。”
傅懋修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我翁婿之间,都是一家人,不必客套。”
赵福柏笑了笑,然后坐下。
这边堂上正说着话呢,一个少年疾步跑了进来,“见过阿耶,四哥。姐夫你来了啊。”
却正是八郎。
“八郎。”赵福柏笑着应道。
傅懋修这边端着茶碗,然后瞥了八郎一眼,“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傅八郎立马收起笑脸,“是阿耶,我这听说大姐和姐夫回来了,一时心急。”
傅懋修继续问道:“听说最近跟卫国公家的小子闹得厉害,怎么回事?”
这一句话给傅八郎说的是心头一颤,“这个这个...就是之前我在国子监说三哥是第一名将,李安平那小子就说三哥还得听他阿翁的...我们就吵起来了...”
傅八郎面对阿耶是不敢说瞎话的,只能是有一说一。
不过说完之后看到傅懋修面色如常,并没有想像之中的怪他招惹是非。
“李武襄业已过世,言语之间不可不敬,他的功绩也自然轮不到你们来评论。”
傅八郎听到父亲说的话,语气很平澹,看不出喜怒,只能是小心答应着。
“是阿耶,我记得了。”
谁知道接下来的话却让傅八郎有些意外。
“不过对于李家那小子,你就不用相让了,你本就长他一辈,若是敢跟你动手你就直接打回去,不能落了面子。”
“啊?”傅八郎是没想到父亲会说这样的话,还以为是反话呢。
“嗯?”
“是阿耶。我知道了。”
傅八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阿耶不是要训斥他的。怎么好像反而还带着些鼓励的意思?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有些明白了。
幼时常见道三哥因为犯了事被家法责罚,但好像三哥从来就没有因为跟勋贵子弟打架挨过家法...不对,有一次。
那次是打了齐王。
阿耶的意思是不能落了傅家的面子?
接下来的傅懋修的一句话就更让他确定这一点了。
“当然,你动了手还打不过,那回来就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