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止若来到师父院子中时,师父灭绝师太正在庭院中拿着匕首凋刻着什么。
仔细看去,貌似是一名男子的形态,若无意外,八成是那位早就死去了多时的孤鸿子师伯。
对于师父和孤鸿子师伯的事情,周止若从来没问过,但她心里却明白,这位师伯,应该便是师父一生都无法放下的执念吧?
“止若来了?”
灭绝放下手中的匕首,将木凋放入一个木箱子中,神色自若的端起茶水,干咳一声,“说吧,你那小情郎,要我去杀谁?”
“师父知道了?”周止若有些诧异。
“我不知道!”灭绝摇头,“但我文不能治国,武不能领兵,唯一能做的,便是提剑杀人,除了杀人,我不知道宋玄能让我做些什么。”
周止若将今日帅府中所议之事简单讲述了一番,道:“江西那地方,堵死了师兄西边的出路,若是坐视不理必成大患。
师兄将暗杀徐寿辉、陈友谅,令江西群龙无首无暇他顾的重任交给了我们峨眉派。”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解道:“按理说,武当派那几位师叔实力都很强,可师兄为何不用他们?”
“因为他不敢!”
灭绝呵呵一笑,“武当那几人,说的好听有侠义之心,说的难听点,心肠太软,爱惜名声,不会轻易下杀手。
徐寿辉、陈友谅等人和那几人没有私仇,真让张松溪、莫声谷几人去暗杀,这几人大概率不会去,就算是去了,也不大可能会下死手!
这一点,我清楚,你那宋师兄也清楚。你没看出来,武当那些人,你师兄只给他们安排了一些保护文臣武将的职责吗?
像这种搞暗杀的脏活,除了他爹宋远桥外,其他人,都不靠谱!”
说到这里,灭绝呵呵一笑,“你那师兄,可真是个大孝子,这种脏活他不愿自家老爹去沾染,倒是扔到了我峨眉派的身上!”
周止若脸色一白,颤声道:“师父,师兄他,他可能没这个意思,可能只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帮手了!”
“行了,你不用替那小子说好话,为师没有要怨他的意思!”
灭绝摆手道:“相反,他有这心机城府,反而是好事!上位者,若是连这点识人用人的手段都没有,这天下他就算打下来也坐不稳!”
说到这里,她哈哈笑道:“说起来,这也是好事!江西那边是他夺取天下的劲敌,我峨眉派若是替他把事情摆平了,这功劳,足够你坐上那未来的皇后之位了!”
“啊?”周止若惊喜出声,而后又紧张道:“可师兄说过,婚姻之事,他不想掺杂太多的利益关系。”
“少听那小子胡扯!”
灭绝哼道:“当初我还真就信了他的邪,现在看来,这小子心思压根就不在情情爱爱这上面。止若,你若是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打算,为师劝你尽快断了这个念头,彻底和他断了!
以后他得了天下当了皇帝,后宫中少不了女人,你若接受不了,只会平白让自己难受!”
周止若摇了摇头,“入了心的人,哪里又能断的了?”
这话,听得灭绝也陷入了沉默,眼眸中满是追忆之色。
许久后,她叹了口气,认真道:“既然断不了,那就别断了!趁着师父如今还能动,那皇后之位,总归是要替你争取来的!”
“皇后之位可以争?”周止若诧异,“那个位置,不都是师兄一言而断吗?”
“怎么不能争?”
灭绝沉声道:“皇后之位,不仅仅只是天家私事,更是事关江山社稷,立后,是要在大朝会中商议,得到群臣认可的!
你若是能在他打天下的过程中一次次立下功劳,那后位,除了你,谁还敢坐?”
周止若面色一暗,“我其实更希望师兄是真心喜欢我才立我为后,而不是单纯的因为功劳!
对了,师父,您就真这么肯定,师兄可以夺得天下?”
“有什么不能肯定的?”灭绝道:“是不是明主,你只要看看他治下的百姓是什么样就知道了!
咱们从蜀地而来,那里的百姓是什么样?一个个麻木如同活死人,过一天是一天,毫无希望。
而进入江苏地界后,这里的百姓是什么样?
在他们的眼里,为师看到了光,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他们相信你那位宋师兄可以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样的人不得天下,谁能得?
行了,不说这些了,你去,把我峨眉弟子喊来,咱们更换妆容,准备妥当后便出发!
武当派不愿做的脏活,我峨眉派来做,而且还得把事做的漂亮!”
周止若点头,但却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灭绝。
“师父,您这么帮我,究竟,图什么?”
灭绝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乖巧的弟子竟然如此直接的问起此事。
她略一停顿,道:“既然说起了,那就敞开了说!
止若,为师会倾尽峨眉之力将你送上皇后之位,但你要答应为师一个要求!”
“师父请说!”
“我要你答应为师,只要你活着一天,就要保我峨眉派一日不灭!”
“啊?”周止若童孔睁大,“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灭绝点头。
“我不理解!”周止若皱眉,“师兄若一统天下,我成了皇后,弟子实在想不出来,峨眉哪来的灭门之灾?”
“你猜,有能力灭我峨眉的,还能有谁?”
周止若咽了口唾沫,道:“师兄?师兄他不是那样的人!”
灭绝道:“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愿意帮他!但,皇帝那个位子,是会改变任何人的!
谁也不知道,宋小子未来成了皇帝会不会变!
万一哪天他觉得武林中人侠以武犯禁,动了杀心,该当如何?”
灭绝叹了口气,“为师年纪大了,应该不会看到那一天,以后峨眉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为师不在意以后的武林江湖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求一点,未来事关峨眉危机时,你能出面,保住峨眉历代祖师传下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