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镇。
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这是因为镇里的任金山任老爷即将过六十大寿,其子为了给父亲祝寿,不惜重金请来了县里最有名的方家戏班助兴。
方家戏班是个老字号招牌,传承了好几代人,积累了大量戏迷。
当前,戏班的当家花旦艺名兰贵芳,以其出众的相貌、别具一格的唱腔、扎实的舞台功底征服了不少戏迷。
一众戏迷亲切地称之为芳姐。
义庄内。
秋生与文才师兄弟二人正在忙忙碌碌。
文才用熨斗将皱巴巴的钞票熨烫得平平整整,秋生则用钞票扎花,再贴到一个花牌上面。
送花牌是一种习俗,代表戏迷对某个旦角的喜爱,就如许宣前世送花给明星一个道理。
只不过花牌要讲究的多,大多都是戏迷亲手制作,以彰显诚意。
师兄弟二人为了能够博得芳姐一笑,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竟用钞票扎花,拼成了一个大大的“芳”字。
“师兄,你说芳姐看到咱们的钞票牌,会不会被我们的真情感动?”
秋生得意洋洋道:“必须感动的一塌糊涂,说不定还会学洋人那一套,亲咱一口。”
一听此话,文才不由双眼放光,嘴角隐隐淌着口水:“那到底亲脸还是亲嘴?”
“那要看长相……”
突然,一阵唱腔传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一听这声音,师兄弟二人赶紧将花牌藏到身后。
随之,便见九叔迈着方步,手拿一个心形的花牌走了进来。
“师父!”
“师父……”
“嗯。”九叔应了一声,眼神却打量着手中的花牌吩咐道:“秋生,去把印章给我拿来。”
“哦。”
秋生无奈,只得用眼神示意文才将花牌藏好,这才匆匆跑去取印章。
“文才,你看看这个花牌正不正点?”
九叔颇有些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花牌。
这个花牌大约有蒲扇大小,边缘用鲜花点缀,中间空着的地方用铜板拼了一个“芳”字。
文才看了一眼,道:“师父,不介意我说真话吧?”
“你说啊。”
“哈哈,一点都不正点。”
九叔顿受打击,脸一沉:“臭小子,你说什么?”
本想拿出来炫耀一下,结果被徒弟给打击了,九叔怎能不羞不怒?
文才一脸得色,从背后取出那个小方桌大小的花牌:“哈哈,这个才叫正点!”
“这……”
九叔的眼睛当场就绿了……然后又红了。
手中的花牌顿时不香了。
真的不比不知道,一比……他手中的花牌简直拿不出手了。
臭小子,竟然想抢师父的风头。
九叔眼珠一转,一把将文才手中的花牌抢了过来,同时又将自己那个小花牌递到文才手中,口中赞道:“好哇,真的很正点……”
这时,秋生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喂喂喂……”
内心里一片狂躁,恨不能将文才掐死。
“师伯、秋生、文才,哈哈哈,我又来啦!”
同乎在同一时间,许宣兴冲冲跑了进来。
九叔一脸惊讶的样子:“咦?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说话间,趁着秋生一分神,一把抓过印章,哈了口气,“啪”一声在那大花牌上盖上自己的名字。
秋生脸都绿了:“师父,你……”
九叔一副抱歉的语气:“哎呀,都怪阿宣这小子,这一打岔就不小心盖错了。
算了,反正都是送给芳姐的嘛,大的小的都无所谓,我无谓,当我倒霉好了。”
秋生苦着脸:“可是师父,这是我和文才……”
没等秋生说完,九叔一瞪眼:“对了,早上让你俩叠元宝叠好没有?”
“还没……”
“那不赶紧叠?叠不完,今晚不许睡觉。”
说完,九叔转过身,口中哼着小调往门外走。
许宣同情地瞟了一眼苦哈哈的秋生与文才,随之拔腿追了出去:“师伯,等等我……”
不久后,许宣跟着九叔一起来到了戏班。
这次,方家戏班受任家邀请来到任家镇,戏台就搭在任府西侧的一处空地上,这样也方便镇里的百姓一起看戏,热热闹闹的。
“九叔好!”
“九叔,你真的是太有心了,扎了这么大个花牌,送给芳姐的吧?”
“九叔,到时你可要早点来捧场……”
九叔的人缘真的没得说,人一到,便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
特别是他手中的花牌,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九叔微笑着回应了几句,随之又介绍道:“对了,这是我师侄许宣,大家可以叫他阿宣。”
“好,真的是年少有为!”
“九叔真是好福气,两个弟子青年才俊,师侄也是如此的出众……”
一众人免不得一番恭维。
来而不往非礼,许宣也微笑着拱手一圈向大家致谢。
这时,任金山的大儿子任有财带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并介绍道:“方班主,这便是咱们任家镇大名鼎鼎的九叔。”
“原来这是大名鼎鼎的九叔,久仰久仰!”
方班主一脸热情,连连拱手。
“呵呵,方班主客气……”
“方班主,九叔可是你们戏班的戏迷,每次进城都要去看你们戏班的戏,特别是芳姐的戏。”
其实,就算任有财不说,方班主也看出来了。
毕竟那么大一个花牌贴着一个“芳”字,他岂能猜不出来?
于是,再次抱拳道:“多谢多谢,多谢九叔抬爱。”
“方班主太客气了……对了,这个花牌林某想亲自交给芳姐,不知方不方便?”
方班主赶紧点头:“方便方便,九叔请!”
“请!”
方班主带着九叔、许宣一起来到任金山家的后院。
为了接待戏班,任家特意将后院腾空,方便戏班的人休息、化妆,以及放置道具。
“阿芳,你出来一下。”
进到院子,方班主便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
“来了……”
随着应声,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女人走了出来。
这时候,九叔有些激动。
他看过不少场兰贵芳的戏,但都是在戏台上。
台下,这算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兰贵芳不穿戏服,不化浓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