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到了段太妃的寝宫后,沈临烟见到了这位婆母,向前行礼:“儿媳拜见婆母。”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周到的,宫里人多眼杂,免得被人诟病。
段太妃喝着茶,睨了她一眼,眼中尽是不屑:“我这儿媳架子可是大得很啊!”
“今日不请你进宫,怕是都见不到你人,可见是红颜祸水。”
沈临烟的样貌在京城中难以找到与之媲美的人,加之刚才礼数周到,她只能在容貌上贬斥了。
“婆母说笑了,临烟昨日身子不适,今日本来也要来赔罪的。”沈临烟说话滴水不漏。
“还望婆母不要怪罪,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话说得很是好听,倘若段太妃还怪罪,可就是她这个长辈揪着小辈的错误不放了。
一时间,段太妃没能找到反驳的话,心里已然有气了。
沈临烟坐下后,鼻尖涌入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不由得开口问道:“不知母妃宫中燃的是什么香?”
段太妃悠悠开口,脸上一副“乡下人没见识的”神色:“这可是先皇赏给我的鹅梨香。”
“是从先皇的龙涎香中取出了一半,加以其他佐料制作而成的。”
“可不是其他人就能够轻易拥有的。”
沈临烟笑道:“那是我的寡陋了,现在才知道。”
嘴上是这样说,可心里的疑惑更大了,虽然自己在香的方面没什么研究,可麝香的味道她是闻得出来的。
段太妃寝宫内这燃烧着的鹅梨香中,竟然有麝香的味道。
要知道,麝香对女人来说,是能够避开就避开的,常年接触将不易有子嗣。
这样简单易懂的香料,段太妃是在宫中混迹多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为何段太妃又明知故犯呢?
“母妃,儿媳有一事不明,不知母妃可否知道?”沈临烟心起一计,询问道。
段太妃一味地玩弄着手中的寇丹,头也没抬:“说吧!”
“香料中,草果和草寇搭配,会有何反应?”沈临烟说。
段太妃几乎是没有多加考虑,就将答案说了出来:“常年使用,精气神虽好,可内里空虚。”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沈临烟的询问并没有引起段太妃的怀疑,反而更是不齿沈临烟的无知,大方地说给她听。
段太妃的答案与心里的答案相重合,沈临烟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刚才她说的这两种香料,若不是经常与香料和药理相伴的人,是不会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而段太妃对这两味香料搭配的答案随手拈来,可想而知,是对香料和药理非常精通的。
在来面见段太妃前,她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段太妃对外宣称是不懂药理的人。
可经过这么一试探,与传闻根本不一致,看来段太妃是隐藏了些什么。
沈临烟一边在分心应付着段太妃的话,一边回想起当初燕承瑾对自己说的话。
她记得,燕承瑾曾说过他的亲生母亲是由于怀上了另一个孩子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妃子难产而亡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可他母亲大出血死亡后,难产的胎儿浑身青紫,向是在腹中被虐待了一番似的,这件事情在皇宫传了开来,打听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据自己调查得知,燕承瑾的亲生母亲怀孕时身体状况很好,按道理来说生产的时候是不会难产的。
这事虽然被段太妃压了下来,可舆论传播的速度还是她阻挡不了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临烟出声询问:“听闻太妃与承瑾的亲生母亲是很好的关系?”
很好的关系是假的,因为她想起现在的段太妃曾经是燕承瑾亲生母亲的贴身婢女,论关系自然是亲密无比。
提起了燕承瑾的亲生母亲,段太妃的脸色有些难看,顿了顿后,才说。
“嗯,当年他母亲与我关系不错,所以在他母亲去世后,我才抚养了他。”
听着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沈临烟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些什么。
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因为沈临烟处处小心,段太妃抓不住她什么错处,所以也不好多加责怪她。
在应付了些段太妃时间后,沈临烟就告辞离开了寝殿。
回到府中,她派人前去调查燕承瑾的母亲当年生子难产之事的具体消息,不久便有了回音。
“当年王爷的亲生母亲怀上了龙嗣难产,突发情况是因吃了滑胎之物腹痛难忍。”
“而后大出血,任何药物都没能止住,血崩而亡两人都没能保住。”
“这事当年先皇也觉得自己奇怪,为何这滑胎之物会流入王爷亲生母亲的食物中。”
听后,沈临烟更是觉得其中的名堂可大了,这事古怪得很。
妃子的饮食是经过御膳房的重重检查后,再由贴身侍女再次检查后,才可进食。
怀孕了的妃子,在饮食上更是要多加小心,贴身婢女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检查饮食。
可这滑胎之物落入了妃子的饮食中,却没有人知道,到了滑胎小产之际,未免太晚了。
而当年妃子的贴身婢女也是段太妃,这样想来,未免过于巧合了吧?
“我问你,如今的段太妃,是否在王爷的亲生母亲去世后不久,就受宠于先皇?”沈临烟皱眉。
暗卫答道:“是的,段太妃当年在不久后就被先皇封为贵人,可一直没能怀上子嗣。”
这样一想,沈临烟突然明白了为何在寝殿中能够闻到麝香,而精通药理的段太妃却像是毫不知情。
原来是段太妃知道自己是怀孕不了的,所以对麝香也毫不畏惧。
大大方方地使用有麝香的鹅梨香,麝香除却不能使女人有孕外,却能起到养眼美容的功效。
精通药理的段太妃伺候在燕承瑾的亲生母亲身边,却丝毫没有察觉食物中有滑胎之物,说出去未免太可笑了。
也许……燕承瑾亲生母亲的死,会与如今的段太妃有关呢?
心中的猜想可能会成真,沈临烟觉得这很有必要将这事说给燕承瑾听。
此时,燕承瑾也从昨日的醉酒中醒来了,头脑还有些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