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客栈掌柜和小厮不停讨论着什么。
一些来客栈里吃饭的人也神色复杂的彼此交流。
“你知道吗?昨晚义庄那里传来了特别响亮的一声尖叫!”
“我当然知道!那声音,嘶哑难听,别说多可怕多惊悚了。”
“在这声音传出来之后,村里立刻就有胆子大的青壮前去查看,结果你猜看到了什么?”
“哎呀!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快说!”
“好好好,我说,昨晚那些青壮到义庄之后,据说看到了许多身上长满了坚硬毛发的怪物!”
“……”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中,罗恒与霍去病启程了。
两人这次倒是并没再比赛,而是保持着匀速彼此聊天。
马踏烟尘,风波中行。
罗恒看着这与自己谈笑、意气飞扬的青年,想到他年仅二十四岁便去世,不由感慨当真是天妒英才啊。
《史记·卷二十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的补记中,记载霍去病死因:
光未死时上书曰:“臣兄骠骑将军去病从军有功,病死,赐谥景桓侯,绝无后。臣光愿以所封东武阳邑三千五百户分与山。”
说明霍去病应当是病死的,而根据他多年征战的经历来说,还很可能是伤病交加,最后在病痛的折磨下死去的。
对于老霍这种人物来说,以这种死法结束惊艳的一生,虽然在情理之中,可却未免太过遗憾。
这种顶尖的军事统帅。
哪怕最后死在沙场,也是一种荣誉,是死得其所,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慨然归途。
而不是充满遗憾的死在病榻上。
思及至此,罗恒心中浮现了一个想法,那便是为霍去病医治伤疾。
不说为他延年益寿,至少也不要死的那么憋屈。
但直接就施展回春之术为他医治,以霍去病刚直倔强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
不过今年霍去病才二十一岁,还有三年时间。
这段时间里,总归会有机会出现,让他能接受自己的医治。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是大半个月过去。
罗恒和霍去病二人终于也来到了大汉境内。
哗啦——
霍去病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接着便见罗恒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仙长?怎么了?”霍去病神情疑惑,忍不住出声问道。
罗恒闻言,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眼他的骏马,随后又望向霍去病的下身。
被这种奇怪的眼神盯着,霍去病心中的疑惑便更深了。
“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霍去病当即认真说道。
但很快,他脸上的认真便渐渐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
“仙长,您是不是想说……我的身体,由于连年征战出现了问题。
而您看我的下身,就是因为我的…生育能力也受到了严重损伤?”
看着霍去病那紧张兮兮的表情,罗恒神情怪异的说道:
“霍将军,您说的,不无道理。”
“可我刚刚想说的,是您连续大半个月骑马赶路,除了晚上稍作休息,其他时间都在马背上……当真是铁胯啊。”
霍去病闻言愣了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苦笑一声道:
“仙长莫要打趣,我是知道我身体状况如何的……
甚至,随着打仗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也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死期。”
说到这里,他神色渐渐平静,眼神深邃,“不过未来如果能死在沙场上,也不负去病之此生了。”
两人边走边聊,当来到长安城外的时候,一队巡逻士兵发现他们,神色一肃,迅速向霍去病行礼。
“不必多礼,巡逻要紧。”霍去病让士兵们离去后,便在前方引路,带罗恒入城。
不得不说,有霍去病在前方带路,无论是巡逻士兵还是守城兵士,都不敢有分毫阻拦。
甚至他们在看到这青年将军时,头盔下的面庞上还会浮现发自内心的崇敬。
霍去病从十九岁领兵到如今二十一岁成为大司马骠骑将军,虽然仅有两年。
可他出入长安的次数和取得的功绩,却是无数武将穷尽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
这些士兵面对着这位大汉军神,自然不敢怠慢。
走在长安宽敞的街道上,罗恒环顾四周,心中讶异。
这偌大的长安,城墙高耸,间间房屋整齐的排列着。
路上,来往行人神情祥和,不少人脸上挂着笑容。
这里还有不少高鼻深目、异发褐瞳的外国商人。
罗恒发现,在这些外国商人做生意、用蹩脚的汉语和大汉百姓交谈的时候,神情很是谦卑。
大汉百姓们的态度倒是与他们完全相反,一个个虽然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眼里的傲气却没有半点遮掩。
这样的傲气,来自“一汉当五胡”的赫赫威名,也来自那一位位打出了强汉威严的领兵将军。
凡是来到大汉的外国人,都必须放低自己的地位。
那些敢嚣张跋扈的人,也都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血的代价。
细微之处见真章,罗恒认为,光从大汉百姓对异国人的态度上,就是对大汉国力强盛最好的证明了。
与之相比,那巍然耸立的高墙,虽然壮观,可却没有百姓们的态度来的细致入微。
“仙长,大汉盛行武道,如果路上碰到——”
霍去病话还未说完,就被远处忽然传来的一阵争吵声打断:
“屁话!屁话!都是屁话!”
“你们谷梁学派来回就这么几句话。
的确,强调礼乐教化、仁德之治很重要!
可你们难道就没想到它们也是会僵化的吗?!
等僵化之后,再好的礼乐教化、仁德之治,都会化作囚禁百姓思想以及口舌的樊笼!”
这声音刚落下,便有另一道语调更为激昂的声音出现:
“哼!合着在你们公羊学派的眼里,谷梁学派的思想和主张就一定会僵化??
实不相瞒,我还觉得你们的主张太过霸道,乃是行不仁不义之举,根本不符合《春秋》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