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学院方已经尽可能地减少曝光率，但一个人一件事只要她是真实做过的，真实发生存在过的，便总有蛛丝马迹可循，不是想遮掩便可完全遮掩过去的。那个周身有暗香浮动的女孩在学院里不大不小算个风云人物，不到小半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便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连带着和向美人最为亲密、前段时间极为倒霉的盛华颜也成了议论中心。
一如三年前的那个时候。
有人同情向美人有人阴谋论几乎近了真相，却也有人认为是大小姐的霉运传染给了向美人——最后这种纯粹属于被美色吃掉了脑子的。在这个时候，身为风暴中心头上还缠着绷带的盛华颜却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看手机，只有那还略显红肿的眼皮苍白的脸色证明一切不是没发生过，她不是不在意。
在她身后，喵喵小姑娘正在桌上摆弄着适才差人送来的大小姐的化妆品，遮瑕粉底腮红高光口红眼影等等一应俱全，玩得不亦乐乎。
“你快过来，都是大牌诶！”
“盛某人看喵喵小姐的服饰也都不是便宜货，咱的这些俗物应该入不了你的眼吧？”盛华颜才回过神反应过来房间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位被自己忽视的客人，有些愧疚地下床，刚拖过椅子在苗妙面前坐下，就叫小姑娘探出身捉住了下颚，“招待不周……诶？”
“别动，一会小心别戳到你眼皮子里去哦。”
眼皮上一阵暖意，什么暖烘烘的东西被敷上了眼皮，想到适才瞥了一眼看到面前这位短发不施粉黛还天生丽质的女子挑出来的收敛色眼影，盛华颜脑筋一转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这就不用了吧，我今天不打算出去，化了妆也没人看的。”
“你应该说就算眼皮哭肿了也没人看的。”见她拒绝，喵喵倒也干脆地将热水袋递给盛华颜让她自己敷着，一边收拾着大小姐的化妆品一边严肃地说着。
“……好。”
一时俩人又都默了。
苗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显得乖巧沉默，大小姐又因为先前忽视了客人不好意思再摸手机，一时气氛安静地有些尴尬。
在大小姐的眼神第n次飘向手机时，喵喵小姑娘清亮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宁静：
“怎么，你还有心事？刚刚刷到什么消息了？”
“……喵喵小姐你看出来了啊。”
“很明显啊。”喵喵起身倒了热水，塞进了大小姐的手里。
“谢谢。”大小姐放过已经凉了的热水袋，接过水杯，轻声道了谢却没有喝，而是取代热水袋一般握在手里，仿佛企图从中汲取温暖，“我看到又有人在说三年前的事了，包括希望小学的。”
不知为何在这位个子不高的短发女子面前，她总显得坦诚。
也许是独自扛着压力那么久了，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倾述吧。
“哦，那个啊。也是向美人的父亲做的吧？”眼前的女子一说便明白了是哪件事。
“这个世界真是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永远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最多。”盛华颜彻底放开了，自嘲笑笑，“那个项目是盛家牵的头枪全让我们挡了，竟然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公认是严格执行工作任务的向志强身上。”
“盛家有愧我有愧。”她叹了口气，神色哀伤，“我知道读书可以改变命运知识就是力量，所以对那些失去学习机会的小孩，盛家确实有愧——就算是为识人不清。”
“我也确实是有愧的，为我既然我姓‘盛’，就怎么也都应该承担事件的一部分。
“为他们捐钱——这次是特意通过官方渠道找来的救助者，绝对不会出问题。
“毕竟金钱是我的‘才能’。”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大小姐看起来又几乎落泪，“我以为我可以一心去做我所想做的，却低估了人言之可畏程度。”
她将委屈轻描淡写地带过。
“我只是还有些不明白。
“迁怒我嘲笑我甚至辱骂我，憎恨我排挤我甚至攻击我。
“我不认为他们可以从中帮助到那些人什么，也不认为他们是为那些孩子感同身受。
“又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让他们以为自己可以自如地去以如此暴力行径，对待他们的同学，或者在网络上也如此这般地对待一个陌生人呢。
“唉……”
最坏的已经过去。
这时阳光正好晴空如洗。
天空中传来鸟雀清鸣，两个女孩抬头望向窗外，看见落叶看见风的轨迹，又看见大雁成“人”字的队伍南飞。
最坏的已经过去。
屋内气氛安和正好，也就听到屋外的喧嚣，忙忙碌碌。
“昨天晚上校医院里的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盛华颜没有忘记向美人进门时的怪异，那诡异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不友好的问候。
“昨天晚上的情况由向美人带来的灵力引发，如果她失去了这种灵力，那一切会自动恢复正常，人们会忘了当晚他们集体同时昏迷的事情——灵力的作用实质是催化，我个人判断向美人的能力不过是催发他们的睡意。如果恢复正常人们会忘了他们是‘集体’睡着，记忆中会自动补充出对此合理的解释，比如前天晚上自己熬夜啦想来个午休什么的。”
“但现在，显然那见鬼的力量还在她身上。”喵喵耸肩，“那么这事会由有关部门接手，派出‘砖家’对此做出合理解释，比如集体吃外卖吃坏了肚子什么的口胡……这事哥已经去沟通了。”
盛华颜想起刚和警车一起走的楚觉。
“你们还和警方有联系？”
“那当然……你是没见过这些家伙每次都会搞出什么样的大场面……这次还算小的，听哥说去年有一个家伙才叫人震惊，伏诛后造成的破坏物理方面太大不是记忆补全就可以掩饰过去的，单为此绞尽脑汁编造合理解释的砖家就秃了一打……最后连瓦斯泄漏导致楼塌这种理由都弄出来了——见鬼，那栋楼是当地地标，而瓦斯明明是他们放的，一炸解千愁啊这是！”
盛华颜：“……”
好像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容易被灭口的消息。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一直都表现地很坚强的大小姐这次语调隐隐约约带着哭腔。
“怕什么这些事我告诉你的又不是你窥探了什么……”
“……”所以说真的有灭口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