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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多余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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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

江阳拉住她,让她别倒着走,小心摔倒。

李清宁顺手挽住他胳膊,行走在海边。

记得刚在聊天软件上聊天的时候,李清宁就问过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江阳说随便取的,李清宁不大相信,她还没见过随便取一个数字名字呢。

就算随便取的,李清宁也很想知道江阳为什么取这么一个名字。

因为这不是玩游戏,大部人在聊天软件上起名字的时候,应该都不大会随便取。

更何况——

就像江阳问她那只黑猫一样,她想知道。

“1900啊。”

江阳望了望大海,“一个在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江阳记得,在初中的时候吧,他知道了《海上钢琴师》这部电影,这部电影让很多人吹上天了,他就想看看这电影是何方神圣。他看了,电影讲了一个1900年被遗弃在远洋豪华邮轮头等舱的婴儿,由船上水手抚养长大,取名1900,与钢琴结缘,从生到死从来没踏上过陆地的故事。

故事有些压抑。

江阳看不懂,觉得没什么意思,有点儿过于矫情。

他几乎看不下去,但有始有终的强迫症,让他还是硬着头皮看完了。

那时候,江阳特不能理解的是主角为什么不下船,他朋友为什么不把他敲晕了带下船,江阳甚至不理解到生气,因为他觉得导演或者编剧,故意不让他下船的,就为了某种狗屁的升华。

他还看了不少评论,有人说他怯懦,有人说船是他的精神家园等等——

他甚至去看了剧本《1900:独白》,还是不能感同身受。

但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江阳有些懂了。

他的家乡就好像那艘船,他的过去,他的存在,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的喜欢,他的恨,所得所见所闻,甚至于他所有的记忆都在那艘船上。

现在,他离开了那艘船。

他就跟1900那次鼓起勇气下船一样,他站在下船的舷梯上,看着这个世界,熟悉又陌生,到处是高楼大厦,成千上万的道路,没有一条回家路。他得叫陌生人爸妈,他得面对陌生大学校园,他得面对从来没想过的土木工程,他得在失去人生最重要选择权的时候重新选择人生。

他那时就是1900。

其实许多人都是1900。

这些人的前半生就在一艘船上,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现在他要下船了。他满怀着希望,他看到了自由女神像大喊大叫,他收拾好了行礼,他等待着下船。

他等待着爱一个女人,住一间屋子,买一块地,望一个景。

但现在——

假如。

他知道即将面临996福报世界,不是租住在地下室,就是逼仄不见阳光的房间里呆着。每天为老板创造着价值,却得谄媚的笑脸相迎,甚至正常放个假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他得每天摸着兜盘算着中午吃多少钱的饭,因为要还房贷,还车贷,给孩子培训班续费,还要给爸妈交保险——

再没有暑假。

再没有寒假。

卷的甚至发呆一下放空一下都觉得是罪恶,甚至到了三十五岁熬秃了头,还得面临失业时,回头看看那个站在船舷上,等待着下船的年轻人,真的希望他就那么下船吗?

初中的江阳,衣食无忧,看着电影中的1900,说这人多傻,活着多好啊,活着多快乐啊。

是啊。

多快乐啊。

许多人跟1900的区别,就是1900还能回到船上。

许多人买的是单程票,只能下船。

江阳这船更绝,还没到岸呢,就得下船了,但也还好,他在海里游了不久,就遇见美人鱼了。

“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李清宁抬头看着江阳。

江阳指着远处的船,“他是一个弃婴,在1900年的时候,被人丢在一艘去往纽约的豪华邮轮上,让一位船工收养了,所以起名1900……”

单说故事的话,这电影还挺好说的。一个小孩长大,养父死亡,消失,出现弹钢琴,碰见一个农民,小号手上船,斗琴,录胶片,见姑娘,下船等等——

只是讲起来有些干巴巴的。

江阳很遗憾,“他弹钢琴挺好听的,你要是能听见就好了。”

李清宁笑了笑,“我听得见。”

她戳了戳江阳胸口,“我有读心术,你信不信?昨天晚上,谁唱来着,‘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的姿色很有韵味’,你个变态。”

“咳咳。”

江阳忙纠正她,“紫色,紫色!”

他这属于看见内衣了,福至心灵,忽然就记起这么一句,难道哼出来了?

但就在脑袋里一闪而过而已,根本不知道歌儿叫什么,好像叫多余的妹妹什么来着。

“我后来一想也是紫色。”

李清宁点了点头,不然就太变态了。

江阳跟着认同,“紫色,的确很有韵味。”

李清宁给他一脚。

下面出现一大片礁石,李清宁拉着江阳下去,在礁石上玩。

她对这一片的每一块礁石都很熟悉。

在听到江阳说到1900斗琴,可以听别人弹一遍琴,然后就能弹出来以后,李清宁得意起来,“我也会啊,很多曲子,我听一遍就记住了,等回去了,我弹给你听。”

“呃——”

江阳现在知道岳母为什么逼她练琴了,太暴殄天物了。

他们坐了一会儿,天气变热了,就回到了车上,李清宁开车去了新厂街市场买菜,里面有卖水产的,李清宁挽着江阳的手进去,正买鱼,卖鱼的老板认出李清宁了。

好家伙!

江阳差点以为卖鱼的大老荣归故市场了。

鱼贩们十分热情。

他们买了四斤的鱼,鱼贩们就搭了三斤的虾。

还有很多人找李清宁签名,

也真有不少人是听了《鱼!鱼!鱼!》这首歌,来这边旅游的时候,专门来这边的酒店吃鱼,或者来这边菜市场买鱼的。

江阳作为家属,跟着沾了不少光,许多人都夸他一表人才。

就感觉——

虽然不是主角,却胜似主角,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鲜活跳跃,让人羡慕。

他跟1900一样,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电影中,围在1900身边起舞的人,在看到自由女神像以后会离他而去。

但江阳身边,有一个始终站在他这边的人。

老苏也羡慕,还为此给他写了一首词呢,说“常羡人间琢玉郎”,这就是说他呢。还说,“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这说他老婆好看,唱歌好听呢。

试问岭南应不好——

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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